我把衛闕打發走，這沒有問題。但是直接導致了我當天晚上失眠，熬到晚上兩三點之后才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睡著，是被手機的鈴聲鬧醒的。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攪我清夢的，是想死嗎？！

我的起床氣，在這時候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爆發了出來，是那種分分鐘已經可以殺人的那種！但是電話那頭的女人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還在熱火朝天地跟我聊天。

蘇煙……若不是看在她是我朋友的份上，我肯定分分鐘滅了她！

“素素，我告訴你，你昨晚給我說已經把厲鬼捉了，我難得地睡了個飽覺，一直睡到了現在呢。對了，我還用了好多張面膜，你是不知道，就因為那只厲鬼，它害我十天半個月沒有用面膜了，我的臉呀，別提有多干燥了。我現在出門，都覺得丟人!”

蘇煙滔滔不絕，從東邊聊到了西邊。

“打住，打住。你說正事。”我是真受不了她，剛剛見面的時候以為她是非常高冷的女神，從來不拿正眼看人；但是相處久了，才發現她就是一活潑到不行的人來瘋，而且跟你越熟人越瘋。

比如，我就深受其害了。

“嘿嘿。”蘇煙在電話里笑了笑，聲音當然是人畜無害，但是我暗暗感慨，她怕是給我挖了一個大坑。我這里琢磨著，她幽幽開口。“素素，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去個地方，我要見一個非常重要的導演，外界說他很兇很厲害，我怕……”

“雷導都喜歡你，他還能把你吃了嗎？”這都是套路，我才不會把自己那么輕松的賣了。

“不一樣嘛，人家可是國際大明星呢。”蘇煙各種說，各種說，我也是耳根子軟，這沒有辦法，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不過還是多說了句。“這，是最后一次。”

“那是，那是。”蘇煙得了便宜，馬上就適可而止。因為我還要去事務所取文件，所以和蘇煙約定在那里碰頭，之后再去她說的地方。

我已經答應了蘇煙，她自然不會在這種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情上計較，當即非常干脆地點頭，拍著自己的胸脯。“行呀，那就這么定了。我現在就去你家，然后去事務所。”

她單方面的，已經把我的行程安排好了。

我說什么都不管用，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蘇煙的安排，然后她帶著我，到了事務所。

我這地方一貫都是冷冷清清，蘇煙也習慣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卻是出乎意料地聚集了好多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停在走廊上。

這個大陣仗呀，都把我給驚到了。

因為，我的確不是很見過世面。

蘇煙湊了過來，很認真地給我說，“素素呀，你怎么覺得是你的生意來了呢，你不是偵探嗎？這么多的警察難道不是來找你的嗎？”

“別，別，別。”我擺手，一連說了三個別字。

雖然我的確是偵探，也喜歡找尋線索處理案件的那個過程，但是吧……但是比起那個興趣愛好而言，我現在更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尷尬地沖著蘇煙笑了笑。

我是打算轉身溜走的。

但是，大概是因為這個意圖實在是過于明顯，很快就被察覺到了，之前我見過那個片警發現了我，一把將我拉了過來，“殷素，你在這里就好，你知道你的隔壁發生了命案嗎？”

“我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時間的反應，并沒有過大腦。都是說出來之后，才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您剛剛說是在我的隔壁，算塔羅牌的？”

又是穆兮？她怎么從來就不知道消停？

我哀嚎聲，我是真的倒霉，才攤上了那樣的鄰居。蘇煙之前見過穆兮，被我這么一提醒，她也想了起來。“素素，你說的那個算塔羅牌的隔壁，就是穆兮的工作室嗎？”

她在秦川的葬禮上見過穆兮，可勁兒地夸人家漂亮。

“是的。”我點頭，表示蘇煙沒有記錯。又苦著一張臉問片警，“所以，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死了。”男人非常惋惜地開口，“那么漂亮個小女生，竟然這么就死了，你說可惜不可惜。”

穆兮死了？

我之前問過衛闕，從他那里我得知一般人若是被厲鬼纏住，都會丟掉自己的性命，但是穆兮不會，因為他和厲鬼的關系，已經由一般的宿主，變成了共生的關系，而且她是主，而厲鬼才是奴仆。單單從這一點說，就不至于被厲鬼害了性命。

當然她也會死，只是這死，和厲鬼并無絲毫關系。

片警帶路，讓我進去看看。

穆兮的尸體還停放在椅子上，據說發現她的時候就是這模樣，這么久了，也一直都沒有動過。她坐在椅子上的模樣非常安詳，只是臉色慘白，如睡著了一般。

她走得非常安詳，據說是死于中毒。

或者說，安眠藥服用過量。

“是自殺嗎？”法醫剛好過來，我多嘴問了一句，那人看了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袋子，袋子是透明的，里面裝著一張紙條。紙條上用非常清秀的字體寫著自己是自殺，與人無尤。

我見過穆兮的字，寫得清清秀秀，工工整整，瞧著的確非常漂亮。很秀氣，不像她人，都是鋒芒，性情乖張。

因為是自殺，所以警察很快就散去了，只是把資料收集齊全了。就留下老片警一個人，等著家屬過來領尸體，然后做善后。老片警雖然見慣了生死，但是還是搖頭扼腕。“好好的姑娘，怎么這樣就走了呢？難道是最近受到了什么打擊嗎？”

穆兮應該沒有受到打擊，小丫頭昨天還好好的。

片警估計只是那么一說，但是蘇煙當真了，她用手扶著自己的下顎，一邊琢磨，一邊開口。“是哦，我想起來了，秦川的葬禮穆兮不也去了嗎？據說還是秦川的女朋友呢。你說該不會是因為秦川慘死，她傷心欲絕，然后就起了輕生的念頭。”

“哎，還真是癡情的女孩。”片警竟然還相信了蘇煙說的話，感慨著搖頭。

我也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并不想就此發表任何的意見和看法。蘇煙不知道穆兮，我卻深深知道依著穆兮的性子，是萬萬做不出那樣的事情。首先她從來沒有喜歡過秦川，秦川還是親手毀掉黎小曼的人，是他的仇人。穆兮接近他只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復仇計劃，通過他，和其他的人產生聯系，從而促成自己的謀劃。

既然都不喜歡，肯定不會殉情。

而且小丫頭那種性子，就做不出殉情那種傻事情。我本以為她昨日見了阿芙，知道自己在死后會受到懲罰，所以就得活得長久，拖延那一日的到來。

可是她并沒有那么做，所以我還是不夠了解穆兮。

她甚至，還巴不得那一日早些到呢。

我因為想不明白，所以也沒有糾正蘇煙和片警那么明顯的錯誤……我記得穆兮說過自己是孤兒，所以并沒有親戚來收尸，我和蘇煙等了一會兒，發現最后過來的竟然是秦川的母親。

我在葬禮上見過她，她和那時一樣，都穿著黑色的衣服。看到坐在椅子上，已經斷氣的穆兮，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她應該不知道，穆兮并非是秦川的女友，只是處心積慮地接近她。

“節哀。”蘇煙走過去，攙扶著女人走近。尋思著應該怎么安慰，可是只能說出那么兩個字來。老婦人輕輕搖了搖頭，“其實，這一切都是孽緣，孽緣呀。”

她感慨過后，叫來車，帶著穆兮的尸體走了。說是要把她火化了，安置在殯儀館的后山上。

“是要和秦川葬在一起嗎？”蘇煙湊了過來，雖然知道自己這樣非常不禮貌，但是還是多嘴說了一句。這小妮子單純，尤其羨慕純粹的愛情。

反正我是真不知道她怎么以這份天真活到現在的，尤其還是在那個人吃人，各種兇狠的娛樂圈里。

總之，那是一個奇跡。

“不，她不會的。”婦人搖頭，說完這句話之后，自顧自地離開，口中念著佛經，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手里握著一串佛珠，而且因為長時間用手盤過，佛珠的光澤度極高，和關櫟之前給我的那幾串并無區別。

原來她也是禮佛之人？

我把這個細節記在心里，想著回去要通過岑月的渠道，要到老婦人的資料。

因為在琢磨其他的事情，我有些走神，被蘇煙用胳膊肘撞了我的手肘一下，才是反應過來。然后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素素，你是不是忘記了，今天你還答應了……”

她委屈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過就是不說才厲害，這撒嬌的本事不但男人吃不消，就連我也不能幸免。只能沖著蘇煙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接下來你帶路吧。”

蘇煙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拉著我到了車上，這次開車的是她，不是我。

她帶著我，來到了一處療養所。車進不去，就在外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