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暖是住這地方吧？”那我明明知道，卻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還特別地沖著衛闕笑了笑，露出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

衛闕點頭，竟然非常豁達，也沒有絲毫要給我遮掩的打算，乃是非常干脆地承認了。“是了，這就是林曉暖住著的公寓，當初他剛剛出道，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住，還是我拜托岑月，讓她幫忙找了這么一處。”

衛闕自認自己在這事情上并沒有做錯，所以回答得那叫一個干脆，也絲毫沒有遮掩。

“沒有想到她還挺重情義的，這都多久過去了，她竟然還不搬家。”我一邊說，一邊悶悶地朝上走。“還是說，她是因為這房子是你找的，她心里念著你，所以才不愿意離開。”

我說完，輕輕地瞥了衛闕一眼，他皺眉，表情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

只是，輕飄飄地，沖著我搖了搖頭。

“她哪是因為我所以不愿意搬走，是因為岑月一直在替她交房租。而且這地方無論是從安保，還是從居住環境來說，在韓城數一數二。她省錢，又不用重新找房子，肯定一直住下來了。反正我和林曉暖不可能，如果有意思，早就在一起了。”

他表示自己和林曉暖是青梅竹馬，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所以我也不要多想。我哦了一聲，那勉強相信了衛闕的這套說辭。

不過我稍微嘟囔了下嘴巴，還是有那么一丟丟的不高興。

并非吃醋，我只是單純不想看到林曉暖那張臉，我見到她，心情肯定不會很好，那還能顧上厲鬼嗎？

“你知道林曉暖住所的這事情，我們現在可以翻過去。”反正衛闕是什么樣的性子，我一清二楚，而且那只是最為基礎的信任，我當然可以給到他了。“只是我覺得，這事情林曉暖幫不上忙，我們還是回去吧。”

但是衛闕卻將眼睛微瞇成一條縫隙。“不，素素你錯了哦，林曉暖招惹了厲鬼，那里殘留著它的氣息哦。”

他說完，輕輕地動了動鼻尖。

得虧衛闕這一提醒，我才想到鬼都有非常好的嗅覺，我只要帶著衛闕去林曉暖的房間轉悠一圈，說不定他就可以聞到厲鬼的氣息，然后我們便不用再如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那，那好吧。”我沒有辦法，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為了顧全大局，我只能表示把自己和林曉暖的私人恩怨先擱置在一旁。我這么懂事，衛闕也非常欣慰，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沖著我笑了笑，獎勵性地親了我的面頰一下。

我心里當然喜滋滋的，但是為了不讓他蹬鼻子上臉，還是一副不甚放在心上的模樣。然后，我上去，敲了敲林曉暖的門。

…………

關櫟離開咖啡廳，并沒有走遠，他看到殷素追出來，心里還有那么一丟丟的期待，但是發現殷素并未追出來太遠，沒有看到他之后，竟然又悻悻地回去，他頓時覺得失落。

心里面最后的那根弦，也在這時候被觸動。

“阿彌陀佛，施主的心里，怕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吧？”關櫟怔愣轉身，看到一穿著袈裟的男人從巷子的一頭走來，男人已經上了年紀，約莫七十多歲的年紀，或許是因為修佛的緣故，看著非常精神，而且一身都是仙風道骨。

“本無大師？”關櫟皺眉，他之前去過寺廟給佛像上漆，也在那時見過本無大師。他算是修行不錯，但也只有見過本無大師之后，才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走。

無論是佛法還是其他，本無大師都勝過他太多太多。

本無大師微微沖著關櫟點頭，面露笑容，似乎很欣賞這頗有慧根的后生。“我們，又見面了。”

關櫟對本無大師拜了拜，“是的，我們又見面了，可真是好巧。”他見到本無大師的機會不多，本應該在這時候就佛法的問題和他具體討論，但是因為心中藏著事情，所以并無太多的時間和本無大師討教。

“不巧，因為我專門為你而來。”本無大師卻是搖頭，說話讓關櫟有些琢磨不透。“你專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嗎？”

本無大師從自己寬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只黃符紙做的蜻蜓，遞到關櫟的面前，“我聽說你在找一只厲鬼，你用它循著，便能找到它的棲身之所。至于之后，你知道要做什么。”

關櫟接過蜻蜓，他只是聽說過這個，因為修行不夠，一直無法促成。“只是無功不受祿，這不合適吧？”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太小心，但是先說出，便不會亂了規矩。

關櫟以為自己這話是唐突了本無大師，但是沒有想到大師卻沖著他輕輕搖頭，并未將此特別放在心上，竟然沖著關櫟淺淺笑笑，“這只蜻蜓，是我給到殷素女施主的，只是她并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我知道你們是為了一件事情困擾，我幫了你，便是幫了殷素女施主。我們之間，似乎有些誤會吧。”

本無說完之后，微微向關櫟彎了彎腰，“君子成人之美，更何況這事情對您而言，也是好事一樁，不如行個方便。”他并不介意將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告訴給關櫟知道。

關櫟的眉頭，卻是皺得更緊了。“您和殷小姐有矛盾？”

“是。”本無大師也不遮掩，干脆承認，尤其擔心關櫟不明白，竟然做出進一步的解釋。“殷素女施主，雖然身處在凡塵中，但是和我們一樣，想著除魔衛道。只是她要除掉的魔，想要護著的道，和我們不一樣罷了。”

他說完之后，還輕輕搖頭，表示了遺憾。

“她是要護著衛闕。”關櫟低語了句，“那我知道了。我會用蜻蜓找到厲鬼，也請大師您放心。”

關櫟還想進一步的說明，但是偏偏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只能抱歉地沖著本無大師笑笑，然后接過電話。本無大師微微一怔，卻是輕輕搖頭。

“凡塵俗事，到底放不下呀。”然后，他雙手合十，亦步亦趨地朝前走去。“身在凡塵中，無為而來，無為而去，人非圣人，便都做不到。”

他這話，真奇怪。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倪婭又需要手術，通知關櫟三天后交費。雖然這聽著冷漠，但是先手術后給錢，已經照顧關櫟很多了。他默了默，將手機放回口袋里。

“本無大師……”轉身再去尋老者，卻發現他早走遠了。

“我的修行，始終是尚淺，尚淺呀。”關櫟苦澀地笑了笑，到底無法做到不管不論……

本無走到一已經荒廢良久的巷子里，他往四周看了看，瞧見并無旁人，便是先支起一處結界，之后張開嘴巴，但見一黑影，從他的口中溢出，出了本無的嘴巴，便聞到厚重的鬼氣。

那影子，就是之前已經打過照面，可以驅使追魂骨的影子。

他從本無的身子鉆出，但是本無的身子卻嗅不到半點的鬼氣，相反因為長期誦經念佛，吃齋沐浴，他的身上只有淡淡的書卷氣。

“可算出來了，我在里面悶瘋了。”那個影子，罵罵咧咧地開口，“你已經把事情鬧到如此地步，怕是早就驚動了地府，如若沒有猜錯，只怕阿芙那里也參了一本，我便問問你，打算如何解決？”

“那個女人，從來只會多管閑事。”黑影非常不爽地抱怨了句，但是身形微微一顫，想來對阿芙還是很有忌憚。“若不是仗著她閻羅的身份，我看她哪至于如此囂張。”

本無大師嗯了一聲，并未將他剛才的開口放在心上。“阿芙可以囂張，是因為她本性如此，和閻羅不閻羅的，并無太大關系。而且我還得提醒你一句。”

本無稍微一頓，又是繼續往下說。“幸虧這次她要捉的，只是那只喜歡奪人面容，會用人追逐美麗的天性壞事的惡鬼。只要把它交出去，我們還能全身而退。”

本無比黑影聰明，知道阿芙不能招惹，退避三舍躲著，才是上上策。

但是吧，黑影并不是特別上道。當即非常不爽地表示反對。“讓，讓，讓。你之前已經處處忍讓，可他們做了什么，還不是步步緊逼，從未知道收斂。這一次，我可不想就此作罷。”

它不聽本無的話？

本無將手微微握成拳頭，再看向黑影的時候，已經充斥著淡淡的危險。“我只是在通知你，萬沒有征求你的意見。那是一枚棄子，扔掉不可惜。”

“棄子不棄子，我不在乎。”黑影反駁了句，逼近到本無的跟前，“說到底，你做了這么多，無外乎是為了殷素。可是那個女人頑固，未必會領情。她也從未給過你好臉色不是？”

本無狠狠地瞪了影子一眼，責怪它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提醒你一句，我現在在我的身子里棲息，我可以容忍你，可倘若你動殷素。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它不要觸及他的底線，不然就是在玩火。

“我知道，我知道，誰讓你特別寶貝她呢。”影子哼了聲，重新回到了本無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