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立夏,天便亮得早些。清晨微好,幾縷驕陽徐徐灑落,暖風撫過,讓人想出門走走看看。
可惜陽鈺此時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昨晚又是一個難眠之夜,整個人困得直打哈欠。
守株待兔怎么說都是個很蠢笨的故事,但卻也是最安全最沒辦法的辦法,可惜其中的不確定性太多了。
陽鈺感覺那些怪物可能會消停一段日子,又或者是潛伏在自己周圍,對自己起了興趣。
想到這,陽鈺心里不禁惡寒。
媽耶,真是絕了,怎么這么倒霉!難道是因為我長得太帥了?
丑陋的吃吃怪反而不是很危險,因為陽鈺已經看出它如幼童般的心智,雖然力氣大得很,但是有所準備也是能輕松拿下的。
至于云無祖師這個活了五六百年的怪物,強得不可思議了,自己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可以肆意揉捏的螻蟻。他到底還算不算是人,完全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好煩啊,真要這樣每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嗎?
陽鈺甩甩腦袋,將那點雜亂的念頭拋去,打了井水,將頭埋進盆里,憋了老大一會氣,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不少,然后完成早上的訓練。
今天可是周一,陽鈺匆匆背了書包就往學校趕,順道在王記包子店買了四個牛肉包子和倆白菜包子外加一杯豆漿,和校門口晨練的門衛齊大爺問聲好,就進了校門。
陽鈺所在的云嶺中學是個已經有些老舊的學校。正對大門的獨棟辦公樓的墻外用金漆刻的“云嶺中學”四字,校內花壇眾多,種了許多杉樹,周圍的教學樓也就三棟四層樓,但是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么操場籃球場什么的都還算齊全。改革開放的時候此地還是一處山嶺墳地,后來被政府征收用來建校,至今還能在校外看到一些野墳土壘子,校內花壇內還有一塊破舊殘碑。
進門第二排中間的位置,右手邊安靜的坐著一長辮女孩,正專注地看著書,絲毫沒察覺陽鈺的到來。
“嗨,班長早啊!”
“早!誒,你今天來挺早嘛!受啥刺激了?”
“那可不,受大刺激了。”
“咋了?出啥事了?”
“沒,我瞎咧咧的。”
“呵呵。”
“好了,你咋來這么早啊?還這么勤奮地看書,看啥呢?”
陽鈺說著便伸手去扯書的封面,等到女生想去制止已經是來不及了。
“嘿,‘拽酷少爺寵愛我’!班長同志,你還挺少女的嘛!哈哈!”
“你給我拿來!”女生紅著臉一把把書奪過來,立馬塞進書包里,拉上拉鏈,“人家本來就是少女,怎么了?你有意見?嗯?”
“沒,沒,哪那能啊,我也就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女生,天天都在想啥。未成年人,還是單純點好啊。”
“少廢話,你就是個石頭腦袋,丟在地上梆梆響,怎么澆水都開不了花。”
“行了,我是發不了芽了,合著你起這么早就為看這個,準備開花?。”
“再瞎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你以為當班長很輕松?喏,快看后面!”
“喲,你這板報不錯哦!那個小豬崽就畫得很好誒!”
“喂,那是貓……”
“哈哈哈!”
陽鈺同學笑翻了,然后被林愿緊緊挽住了胳膊,手臂內側的嫩肉被細長的爪子肆意擰掐扯撓,好不痛快。
“嘶!我錯了我錯了,是貓是貓,班長饒命!”
“哼!”女生這才放過他,松開了胳膊。
林愿甩過頭去,只聽見陽鈺“哎喲”一聲。
就見到陽鈺一臉委屈地看著自己,原來是自己的大辮子又甩在了他的臉上,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班長的發量有點多,這從小留到大的辮子已經過腰了。陽鈺有時候就會想,要是班長學著唱戲里的甩頭功,然后辮尾綁上一球形鐵蒺藜,那場面,絕對死傷一片。陽鈺連名字都想好了,這招就叫“旋風無敵霸氣絕殺辮尾錘超S”。
“這已經是第十七次了!我發誓,總有一天會把它給剪了,打響革命第一炮!”陽鈺惡狠狠地抓住辮子,咬牙切齒地說。
“你敢!撒手!小心我先革了你的命!”
“嘿嘿,開個玩笑嘛,你們這些小女生還當真是屬炸藥桶的,一點就炸。我可記住數呢,再有下次,我就改叫你‘毛十八’了。”
隨著陽鈺的不抵抗,大辮子很悠然地獲得自由,剪辮計劃剛提出就被遏止了。
在吃了班長一鞭之后,陽鈺就安靜地掏出包子吃了起來,中途還禮貌地邀請了旁邊的鞭子大師品嘗,在白眼的拒絕中又吃喝起來。
同學們陸續進了教室,姚夢夢同學坐在了他旁邊,看他今天來得早感到很是詫異。
“今兒是不是有啥事發生?你之前都是掐著59這個點進教室的,一分鐘都不多都不少,老班每回都掐著表數的。”
“呃,我說不至于吧。”陽鈺感覺挺尷尬,這已經是第二個這么驚訝的人了。
“嘿,老叫,叫哥,你今天咋來這么早?你的記錄不保持了?”后座的小胖子李云康捅了捅陽鈺的后背,很是激動。
“記錄?啥記錄?”
“掐點進教室的記錄啊!你看我這本子上都記著呢,這學期到今天應該是68次,今天不算的話就是67次,老叫你這忒不給力了,沒堅持住啊!”
“我看看!”陽鈺拿過本子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好家伙,本子上每天時間精確到秒,這是有多無聊。
“你這家伙怕是個變態吧,這種事有啥好記的,你不會從初一就開始了吧?”
“哪能啊?我也就是這學期開學的時候有些無聊才開始的,你這不給力啊,我放棄了。”
“放棄,趕早放棄,一定得放棄,你這個愛好忒變態了。”
姚夢夢擱旁邊看著他們,笑得咯咯響。
陽鈺有些郁悶了。
老師沒多久就來了,對于早來的陽鈺同樣受到了班主任的親切問候。
“喲,這不陽鈺,陽時鳴,新時代青年嘛!今兒怎么是轉性了,來這么早,不掐點了?同學們還不趕緊呱唧呱唧!”
教室里頓時掌聲雷動,歡笑一片。
蒼天吶!大地呀!我怎么會有這么無聊的老師和同學啊!
陽鈺徹底無語了。
……
又是無聊乏味的星期一,一切都好像正常得不能夠再正常了,仿佛前天晚上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罷了。
下了晚自習,陽鈺收拾完東西,就和姚同桌告了別,等了唯一和他一起回家。
不得不說,陽鈺很懶,而且他的膽子不是一般大。如果擺在正常人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繞遠點走一個安全的大路回家,另一個是抄近路路過一片野墳地回家,而且這個前提條件還是晚上,相信大多數或者說所有都會選擇前者,但是陽鈺偏不。
陽鈺領著他的小老弟肖唯一同學走在這片野區,唯一顯得倒是有些膽顫心驚的。換作平常,肖唯一算是常和陽鈺一道走這條路,習慣了也就不怕了,可是自從有過前天晚上的刺激體驗,肖唯一反而比平時更加害怕。
“唯一啊,你得把膽子放大點,沒啥好怕的,我還在這呢,知道嗎?”陽鈺看著正捏著自己衣角且矮自己一個頭的小同學,覺得有些無奈。
唯一臉發白地點了點頭,抓衣角的手倒是松了一些。
陽鈺環顧四周,除了孤墳,就是雜草,并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意外驚喜。
“刮大風了,也不知道明天下不下雨。”陽鈺感受到迎面吹來強勁的風,整個人有些放松,被風吹反而有種微微的愉悅感。
“那個,鈺哥,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啊?”
“聲音?風聲吧!”
“不對,有點像是女人的呻吟聲。”
“呻吟聲?”陽鈺有些疑惑,側過耳朵細細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