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老樣子!”蘇白帶著阿錄坐在了吧臺邊。
吧臺內的酒保點了點頭,不多時送上兩杯特調的酒,然后倚在吧臺上,湊近蘇白耳邊“你女朋友哦,蠻不錯的誒。”
“一個朋友別瞎說。”蘇白輕聲道,隨后二人看向阿錄,阿錄燦然一笑。
見此情景peter連忙起身,拍了拍蘇白的肩膀“你們先聊我去忙了。”隨后留給蘇白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一個陰差,一個靈契人,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么?”阿錄的手指在酒杯邊緣摩挲。
“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我想我們可以是朋友,你的靈魂還是可以重回輪回秩序的。”蘇白看著她認真的說到。
“算了吧,我是不會入輪回的,我只要今生今世長久的開心,才不要無盡未知的來世。”阿錄泯了一口酒,“還不錯!這酒叫什么?”
“追光,你喝慢一點,這酒勁很大的。”蘇白都來不及勸說,阿錄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隨后又要了第二杯追光。
“你今天怎么了?”這太反常了,這還是那個在斷舍里的火車上,魅惑眾生誘惑靈魂的妖孽阿錄嘛?今天怎么一副脆弱的樣子,讓人憐惜。
“沒什么,賠了一單生意而已。”阿錄苦笑,然后將第二杯追光一飲而盡,許是酒勁太勝,也許是今日她的心情實在是糟糕,不多時臉上就染上了紅暈。
蘇白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奪下阿錄剛點來的第三杯追光,“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阿錄想奪回酒,結果因為重心不穩一下子就撲到了蘇白懷里,她雙手搭在蘇白的肩膀上,直起身盯著蘇白,意識因為酒精的作用有些不受控制。
看著眼前阿錄迷離發懵的樣子,蘇白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女人有時候還蠻可愛的。他放下酒杯,一只手撐在吧臺上支在頭的一側,“說出來會好受些。”
阿錄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然后靠在吧臺上喃喃道,“曾經我也養過一只貓,那是我生命里的光,可后來它不見了,我的光就那樣消失了...”然后阿錄就趴在吧臺上一邊哭一邊昏睡過去。
蘇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看著她哭泣著睡去的模樣,他既心疼又無奈,隨后他整理了一下東西,想要把阿錄抱起帶離酒吧。一個人先一步把外套披在阿錄身上,隨后把她打橫抱起。
那人正是老板,“不勞陰差大人,我帶阿錄回去。”蘇白點了點頭,老板便帶著阿錄走出了酒吧。
回到交易所,老板把阿錄安放在她的床上,妥帖的蓋好被子,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阿錄離開會客室后他十分擔心,本想著約阿錄去看表演,能讓她的心情好些。結果到了她房間,房里沒人。心念一動,感應到她在酒吧和蘇白在一起,而且喝了不少酒的阿錄還醉酒撲在蘇白懷里。
那一刻急切不安的心情占據了他的心頭,其中還摻雜了一絲沒來由的氣憤,所以他馬上趕到酒吧把阿錄接了回來。
看著阿錄的睡顏,他知道她的情緒應該是跟那段暗無天日的往事相關。
阿錄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山村,村莊里的人都以務農為生,富裕一些的人家會養一些牲畜既換錢財又可以充當勞動力,即便如此,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自給自足,挨餓是常有的事情。
那個年代越落后的村落,重男輕女的思想越是嚴重,為了不在村里抬不起頭,阿錄的父母一連生了五個孩子才生出了一個男丁。除了被送人的老四,剩下的三個孩子里,阿錄便是最不受寵的那個。
她生來就瘦瘦小小的,好多人都說她養不大,父母也就喪了心,反正也不一定會活到嫁人,就她那個樣子估計也找不到什么婆家,就在家里也就當個粗使的勞力。
寒冬臘月,幼小的身軀上只有單薄的衣裳和破了洞的鞋子,除了早早的要去山里挖野菜,還得頂著寒風在刺骨的水里洗衣服。
阿姐瞧見了便心疼的給阿錄搓手,還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塊布給阿錄補鞋子,然后給她洗干凈小臉理一理頭發,“我們阿錄真是個小美人。”
阿錄報以一個燦爛的笑臉,那樣的日子里,她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才能不挨餓受凍,只有基本的生活需求,她從沒有注意過自己的外貌,只要吃得飽做什么都行。
那時候阿錄最喜歡在灶臺旁生火,不僅暖和還能聞到飯菜的香氣,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抓一點點野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被發現后等待著她的是一頓毒打以及挨餓的懲罰。
看著被喂養的白胖白胖的弟弟,阿錄是羨慕的,再后來是嫉妒,最后是恨意。她恨弟弟,固執的想如果沒有弟弟最小的自己是否也能得到父母一點點的疼愛。然而她并不敢靠近弟弟,她怕一靠近就會被父親打,好在有阿姐,她也是有人疼愛的。
這樣的生活在她十六歲那年出現了變化,阿錄的阿姐去到省城給大戶人家做丫鬟,被老爺看中要了去做了第九房姨太太。這樣在現在看來十分老套的劇情在那個年代卻是常有發生。
父母的臉上滿是笑容,不知對方給了多少聘禮,反正連阿錄都破天荒的吃到了肉,這個她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東西。她把肉含在嘴里,過了一遍又一遍,遲遲不敢咽下去,她只想讓這個味道留得再久一些,下一頓是什么時候她永遠也不敢奢求。
那個年代的女人身如浮萍,只能依靠著各種手段爭得在宅中的地位,場面不輸古時的宮斗,那些身份低位的可憐人將是這場里的犧牲品。她的阿姐就是這樣的犧牲品,不過半年阿姐的死訊就傳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幾塊大洋。
阿錄的父母喜笑顏開的收下了大洋,絲毫沒有為自己可憐的女兒感到悲痛。對于他們來講掙到大洋的機會可是極其罕見的,阿姐的死對阿錄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可也是一次巨大的誘惑,大戶人家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樣的?
不過只要能吃飽穿暖,總比在村里挨餓受凍,挨打挨罵強一些吧,阿錄想試一試。
打定了注意不顧二姐的勸阻,在深夜阿錄偷了一個大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村莊。她知道那個村莊她再也不能回去了,不然她父親真的會因為一個大洋將她活活打死。
可是阿錄不知道的是,前面等待著她的是更多黑暗的事。路上被搶,被人拖著頭發按在地上揍;還有人想要劫色,扒開阿錄的衣裳,看著體無完膚的阿錄失了興趣,狠狠的揍了她一頓...
阿錄跛著腳,帶著一身傷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到了省城,暈倒在一家門口便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來是在一間溫暖的房間,原來這家的管家見人可憐叫人抬了回來,聽說了她的來歷,老管家憐憫她便收了他在這里做丫鬟。
她第一次穿上了干凈整潔的衣服,梳洗干凈。老管家看著收拾妥帖阿錄點了點頭,“倒也是挺標致一個人,只是這臉上的凍瘡可惜了些。以后在這里做工手腳勤快些,餓不到你。”
阿錄點了點頭,開心極了,這就是好日子吧,她心里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