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郁金香商會后，一路向北，出了落雪城北城門。

城門口很擁堵。

落雪城的城主已經下令封城，不允許難民再涌入，由北方來的難民與守城士兵發生了沖突。

“我們要進城！”

“你們為什么攔著我們！”

“我們也是塔蘭要塞的公民，憑什么不讓我們進城！”

難民們憤慨地抗議。

對此，守城士兵的反應也很簡單粗暴，敢沖擊哨卡的，直接就地斬殺，地面已經躺著幾具尸體，死狀相當慘。

知道士兵不會對他們客氣后，難民們只敢在邊上抗議，不敢再往前沖。

落雪城現在許出不許進，風鷹他們是出城，并沒有受到阻攔。

“都讓一讓。”

風鷹被堵在哨卡位置，只能大喊。

難民們可不理他。

最后，還是守衛拉弓喝道：“都讓開路，再阻礙通行，就地射殺！”，難民們才嚇得讓開路。

風鷹趕著馬車從人群中間經過。

隨處可見黑腳黨的人，他們挑選值錢目標，打算將他們販作奴隸。

蒂姆在馬車里瑟瑟發抖，西姆抱著她，輕聲安慰她。

這時，前方有人喊道：

“圣女出行，全部讓開！”

圣殿騎士在前面開路，中間有一輛大型車輦，由十六頭大型雪兔拉動。

這車輦里的，就是七神教會的圣女嗎？

傳說七神教會的圣女，可直接與圣愛和無私女神進行溝通，是女神在下界的代言人。

她們可以使用各種神術，包括神圣祝福、驅邪術、祛病術等，據說在七神教會面臨威脅時，她們還能將圣天使軍團召喚到下界來。

風鷹駕駛馬車從旁邊經過，轉頭看了一眼，車輦里拉著窗簾，只能從縫隙里看到一道身影。

一個母親抱著小孩沖出人群。

“什么人！”

圣殿騎士的長槍指到婦人面前。

婦人跪倒，“圣女仁心，請救救我的孩子！”

“需要求助就去教會！半路攔路圣女是為大罪，快讓開！”

圣殿騎士的長槍再次往前一分。

“住手！”

車輦里傳來威嚴的聲音。

無論難民還是守衛，乃至黑幫成員都跪倒下去。

修女打開車門，一道光芒萬丈的倩影走出來，仿佛天地失色。

不過風鷹一行人已經走遠，并沒有看到。

郊外是連片的平原，種植著耐寒的黑麥。

在貴族眼里，黑麥是難吃而且低賤的，不屑一顧，但對與平民來說，沒有什么比填飽肚子更重要，因此便宜的黑麥就成了他們的主食。

奴隸們匆忙地收割著糧食，打手們虎視眈眈，奴隸主閑得焦頭爛額，坐都坐不安穩，催促奴隸們快些，畢竟不知道鼠災會不會蔓延到這里。

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的尸體，他們是難民。

毫無疑問，接下來幾天，難民的數量還會繼續暴增，路邊的尸體也會越來越多。

駕駛到三岔路口，風鷹由左邊道路駛入，向西北方向行進。

西北方向暫時沒有鼠災波及，因此路邊并沒有難民的尸體。

途徑一處亂葬崗。

到處都是墳包，即便白天都是陰森森的，有些幽冷滲人。

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墓地豎著刻了花紋的石碑，更多的是草草掩埋，有的則將尸體隨便扔到這里，可以看到干草席子里露出來的腐爛腦袋，肥蛆在眼眶里快活地鉆進鉆出。

天際諸族的墓葬習俗都不一樣，火葬、水葬、土葬都有，而塔蘭要塞作為諸族的流放地，人流復雜。

那些火葬的種族，將人一燒，裝入陶甕里，隨手就往這里一扔。

有些陶甕已經破裂，露出白色的骨灰，風一吹，白色粉末撲面而來……

“壞銀，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該不是要將我們殺害，丟在這里吧！”

西姆從馬車里伸出小腦袋。

風鷹給了她一記腦瓜崩。

“啊！”西姆捂著腦袋。

“沒大沒小，我可是你主人！還有，你的小腦袋瓜想什么呢，我殺你有什么好處嗎？”

風鷹故意逗她，“要我也是將你們賣去放羊——你們知道牧羊女嗎？那些小女孩很小就被賣給農場主，一天只能吃一小塊黑面包，里面還摻了木屑、小沙子。”

“為什么要加那些東西呀。”蒂姆也探出小腦袋。

她用一張毯子裹著自己的腦袋和身子，顯然被亂葬崗的詭異氣氛嚇到了。

“因為這樣不容易餓呀。”

風鷹揉揉她的腦袋，“你不要打斷我的話（你不要打斷我嚇唬你姐姐）。”

風鷹繼續道：“那些農場主都吝嗇得很，恨不得你們能和羊一樣吃草。跑了一整天，就只能吃那一小塊黑面包，你們會餓得兩眼冒金星。要是不小心丟了羊，還會被農場主吊起來，用鞭子抽打。累得要死，回去之后還不能睡覺，要幫農場主洗那雙臭腳……”

蒂姆往毛毯里縮了縮脖子，西姆也被嚇到。

維克托在一旁大笑起來，這三個小孩真有意思。貌似不窩在煉金房里，也不是那么無聊。

西姆反應過來，大叫：“你個壞銀！”

蒂姆可憐巴巴地望著風鷹：“主人，牧羊女好可憐，你不要賣我們好不好。”

風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妹妹，這壞銀嚇我們呢！”

西姆張牙舞爪，“好哇，你個壞銀還敢笑，看我不咬死你。”

“噓！”

風鷹堵住她的嘴巴，表情嚴肅。

西姆被他的表情嚇到了，安靜下來。

風鷹一本正經道：“聽說過幽靈嗎？”

“嗚嗚”

被捂住嘴巴，西姆說不了話，只能嗚嗚道，也聽不清楚她說什么。

“幽靈大部分時候都在沉睡，但如果路人大喊大叫，它們就會……”

風鷹故意停頓了一下，加大一點音量，“啪的一下，從墓地里伸出一只白骨一樣的手，然后爬出來，將人吃掉！”

維克托在一旁暗暗吐槽：“你說的那是尸鬼吧？”

半獸人王國里的小孩向來是聽這些詭異傳說長大的，風鷹這個外行哪里嚇得到西姆這個本地人。

“嗚嗚嗚”

雖然聽不清出西姆說什么，但仍能從她的凌厲的小眼神中看出她要表達的意思：你騙鬼呢！

風鷹道：“不信，你認真聽聽，有聽到什么嗎？”

“嗚嗚”

西姆搖頭。

“沒有嗎？你再聽聽，它們爬出墳墓前會唱歌的。”

維克托再次忍不住暗自吐槽：“會唱歌的那是海妖吧？”

西姆和蒂姆豎起狗耳朵認真聽著。

“呀！”

蒂姆嚇得縮進馬車里。

西姆也是臉色慘白。

風鷹微微笑起來，這兩姐妹竟然真被他嚇到了。

“嗚嗚……”

西姆扯開封住她嘴巴的手，聲音有些顫抖道：“壞銀，真的有歌聲呀。”

風鷹一愣。

他豎起耳朵聽了聽，有些疑惑道：“沒有啊，你聽錯了吧？”

西姆又要咬他，“你這是懷疑犬族人的聽覺！”

風鷹又聽了聽，還是沒有聽到聲音，問：“維克托，你有聽到什么嗎？”

維克托搖搖頭，“沒有。”

“你看……”

風鷹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臉色變得很怪異。

他和維克托對視一眼，互相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怪異。

因為真的有隱約的歌聲傳來！

而且越來越清晰，音量越來越大。

“公主在對面站定，奧德修斯不禁思忖，

是抱住美麗的姑娘，以雙膝的名義請求，

還是遠遠地這樣站定，用溫和的語言，

真切地懇告，請求指點城市贈衣穿。

他心中思慮，覺得這樣做更為合適：

遠遠站住，用溫和的語言真切懇求，

不要魯莽去抱膝，令少女心中生嗔怨。

他于是溫和而富有理智地開言這樣說：

‘恕我求問，姑娘，你是天神或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