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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血染

風鷹剛走出營帳,就看到有人在爭執(zhí)。

“克林斯曼,老子不就開了句玩笑嘛,你至于這么認真嗎?還找老子決斗!”

“布萊頓,有你這么開玩笑的嗎?明知道烏鴉昭示著不詳,還說死神要收割老子的性命,那我說你全家今晚必死,行不行?”

“我法克你奶奶的,說了別帶上我家人!來,決斗就決斗,誰怕誰,看我不把你的腦袋整顆削下來!”

其他士兵竟然不但不勸架,反而在一旁拱火,吶喊助威。

干柴烈火,旁邊還有澆油的,兩人直接刀劍相向,大打出手起來。

沒一會兒就分出了勝負,克林斯曼被削掉了腦袋,身體噴著鮮血倒下了。

鮮血噴濺在白雪上,分外的殷紅刺眼。

風鷹看著他們,忽然想到,那人被砍掉腦袋,不正是應驗那句玩笑話嗎,死神真的向他發(fā)了邀請函!

這場決斗,真的是他們自己做出的決定嗎?

想到這,風鷹忽然有些凜然。

就在這時,一個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風鷹心中一驚,緩緩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一張慘白的臉。

拍他肩膀的是一個士兵,渾身打著哆嗦,嘴唇被凍得發(fā)紫,面無血色。

風鷹從他那窄小的眼珠中看不到任何善意。

“小子,把你的鹿皮衣脫給我!”他低聲吼道。

風鷹下意識地摸摸腰間,卻摸了個空,他把佩劍扔在馬車了。

況且押送隊的士兵最差都是四階,他就算有拿著那件火屬性的佩劍也打不贏。

“我這身衣服這么小,你又穿不下。”

“我不管,立即把皮衣脫給我,我就算穿不下,也能塞到衣服里保暖!快點,別逼我動手搶!我一個粗人,下手可沒有輕重,到時候弄斷你胳膊就不好看了!”

士兵的大巴掌死死掐著風鷹的肩膀,相當有力,風鷹絲毫不懷疑他能輕易捏碎自己的肩胛骨。

就在這時候,風鷹看到漢姆和山尼走過來。

“漢姆大……”

風鷹要大喊,但肩胛骨傳來一股很大的力氣,將他的聲音堵了回去。

“你給我閉嘴,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士兵低聲吼道。

風鷹因為疼痛微微皺著眉頭:“哪怕是搶一件衣服,也是搶劫,這可是重罪,你現(xiàn)在滾還來得及,我可以不檢舉你。”

“我都已經(jīng)開搶了,你以為我沒考慮過后果嗎?反正沒有衣服,我也得凍死,還不如拼一把!”

“你真的確定你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嗎?有火取暖,你真的會凍死嗎?你真的確定……是你在主導你自己的行為嗎?”

士兵愣住了,喃喃道:“對……對呀,還有火取暖……我這是……做什么?”

他好像忽然失去了魂魄,表情癡呆呆的,踉踉蹌蹌地走開了。

風鷹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頭皮發(fā)麻,汗毛一根根倒豎起來,他證實了一件事:真的有什么東西在影響他們的情緒,甚至是操控他們的行為!

山尼看著那具無頭尸體,用雙手狠狠搓臉,流放者出現(xiàn)傷亡就算了,沒想到士兵也死人了,這以后可是要記入檔案,影響他升遷的啊!

“按住他!”山尼氣呼呼地說道。

兩個親信,一人抓住布萊頓的一邊手,將他按得跪倒在地上。

“鏘”

山尼拔出佩劍。

漢姆勸阻他:“不宜再死人了!先將他綁起來,等到了塔蘭要塞,再處決他!”

“滾開!”山尼甩開漢姆的手,“這群狗雜碎竟然敢無視我的威嚴,接連搞事情,我不砍他們幾個腦袋,他們就不知道怕!”

手起刀落,血柱噴涌。

山尼將劍收回劍鞘,冷冷對其他士兵說:“再敢違背軍紀,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完,瀟灑地轉(zhuǎn)身離開,留下兩具尸體。

白雪又被染紅了一大片。

風鷹看著那片正在緩緩向周圍蔓延的紅色,忽然覺得好生寒冷,急忙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老約翰左手把著劍柄,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見到風鷹歸來,略微松了口氣:“殿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哦,軍醫(yī)那兒要醫(yī)治被打傷的流放者,稍微拖延了一會兒。”

老約翰指了指旁邊的水桶,“西蒙閣下已經(jīng)打好水了。”

風鷹拿了一個臉盆,往里倒了些水。

將毛巾浸入水盆,水很冷,將近要結(jié)冰,不過用來降溫正好。

擰干毛巾,又往臉盆里甩干手上的水,這才將毛巾敷在海琳的額頭上。

“殿下。”海琳從沉睡中醒來,臉蛋紅得不自然。

“你醒啦,我拿了些藥回來,我扶你起來吃。”

“殿下,我好沒用,竟然還要讓你照顧我!”

“你都照顧了我那么久,我照顧你一回又算什么。”

見海琳還是自責,風鷹嘆了口氣說,“琳兒,其實你不用什么事都硬抗的,偶爾也依靠依靠我嘛。其實,我更喜歡你剛才向我撒嬌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呢!”

海琳吃驚地看著他,本來就紅的臉蛋變得更紅了:“殿下亂講,你又拿人家開玩笑咧!”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在我眼里,琳兒就是全天際最可愛的女孩子!”

“哪……哪有那么夸張呀,你就是亂講,我不理你了!”海琳氣鼓鼓地說道,病懨懨的臉上好像都多了一絲生氣。

“好吧,我其實的確是亂講……”風鷹說。

海琳看著他(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

風鷹話鋒一轉(zhuǎn),“你現(xiàn)在生病了,只能算第二可愛,不過等病好了,你就又能成為最可愛的女孩子了!

所以你得好好吃藥,來,張嘴,啊——”

海琳羞紅了臉,紅唇輕啟。

風鷹打開紙片,里面是甘草和羚羊角粉末。

將藥喂給她,風鷹心里總算安心了一些。

天際的醫(yī)療手段極其落后,生了病只能祈禱,然后等死,所以哪怕只是一場小風寒,都是極其危險的。

七神教會倒是有神官,但他們的能力只能治愈外傷,于生病無用;聽說圣女可以祛除災厄病痛,也不知道真假,但就算是真的,也只有很少人能享受到她的洗禮;剩下的就是隸屬教會的祭司了,他們是天際名義上的醫(yī)生,不過手法很單一,無論生什么病都是放血療法。

其實,在奧林匹斯舊神時期,天際也是有過醫(yī)術(shù)發(fā)展的,拿植物當藥物,不過后來七神教會將他們打為巫醫(yī),趕盡殺絕,這些法子就失傳了。

再后來,初代大君帶來了一些醫(yī)術(shù),在軍隊中設立軍醫(yī),比如縫傷口和治愈風寒的藥物,就是她傳下來的。

七神教會為了穩(wěn)固統(tǒng)治,只允許他們自己有治病手段,初代大君這么一搞,當然觸怒了他們,他們因此對初代大君進行了攻擊,不過到現(xiàn)在,魔族的軍隊仍舊有醫(yī)生,當初兩方矛盾的最終結(jié)局,也就不言而喻了。

“琳兒,你繼續(xù)睡,我去幫你熬點燕麥粥。”

“嗯。”海琳乖巧地鉆回被窩。

風鷹出去馬車外面,架鍋生火,他以前也有煮過粥,所以并不會搞砸這種小事。

煮好粥之后,風鷹端著滾燙的粥重新回到馬車。

“呼——呼——”

風鷹將勺子里的燕麥粥吹涼,才放到海琳嘴邊。

海琳吃了兩口,就不怎么愿意張口了。

“不想吃?”風鷹問。

“吃不下。”海琳可憐楚楚地望著他。

風鷹看著她笑了,不過還是說:“吃不下也得吃呀,不然病怎么好起來。”

海琳點點頭,盡管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還是死咽下去。

又吃了兩口,風鷹將碗往旁邊一放,說:“你等一會兒。”

說完跑出去。

沒一會兒風鷹又回來了。

“噔噔噔,你看這是什么?”

“蜂蜜!哪來的?”

“哦,我去士兵們伙房里順來的。”

加了蜂蜜之后,海琳的食欲稍微好一點,盡管還是有些艱難,不過總算是將一碗燕麥粥都喝光了。

海琳鉆回被窩,像個小松鼠一樣抓著被子,明亮的眼珠眨巴眨巴地看著風鷹。

“睡吧。”風鷹說。

“殿下……”

“嗯?”

“之前你問我,與你北上怕不怕,我說與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其實……我撒謊了。

我是真的對北地害怕,不僅僅是害怕改變,還有其它的一些我不知道什么東西,在令我感到害怕……不過,我現(xiàn)在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怕了哦。”

風鷹將她的手塞進被子里,“別害怕,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保護你的。”

“嗯。”海琳安心地閉上眼。

夜逐漸深了,風也越來越大,將車窗拍得嗙嗙作響,好似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外面敲打車窗,讓風鷹開門給它們進來似的。

海琳睡得很安穩(wěn)。

風鷹打了哈欠,將毛巾浸濕、擰干,又貼在她的額頭上。

換了那么次濕毛巾之后,海琳的燒總算退下去了,風鷹稍微松了口氣。

他透過玻璃車窗看了外面一眼,話說外面是不是有些安靜呀,就只有呼呼的風聲,好像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安靜點好,最好今晚平安過去……

“嗯~”

海琳忽然輕哼一聲。

風鷹以為她是睡醒了,結(jié)果湊過去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海琳雙手死死抓著被子,臉上布滿了汗水,表情很痛苦。

“琳兒,你怎么了?”

風鷹著急地喊她,但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風鷹用手摸了摸她的臉,這一摸就愣住了,好燙!

可是……明明剛才燒都退下去了呀!怎么才一小會,又變得如此滾燙?

“琳兒!琳兒!”

風鷹著急地喊她,但她就是無法從夢中醒來。

這——不對勁!

“約翰爺爺,琳兒她……”

風鷹著急地拉開車門,然后整個人都愣住了。

駕駛位上空蕩蕩的,哪有老約翰的身影呀!

大風夾雜著雪灌進來,將車里的溫度迅速抽走,風鷹的血也一寸寸地冷下去。

“約……約翰爺爺?”

風聲是如此之響亮,將風鷹的慌亂的聲音盡數(shù)吞沒。

整個嚎叫山谷都在嗚嗚作響,好似有千百只惡鬼在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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