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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所圖為何

  • 無恙擺渡
  • 任言須彌
  • 2243字
  • 2023-12-20 20:30:00

最后好在這個應對之法是奏效了,他說話時的思路順暢,那些還算那么回事的話也算是妙語偶得之,說完后他一回想,自己所說聽起來應該可靠,這回他怎么也算助攻,而非拖后腿了吧?

因為要留心帳外的情況,所以他一直沒顧得上回頭。

如果他要是其間回了頭,就會看到副將耐人尋味的表情。

秦瑄早就看出面前的人在演結(jié)巴,因為他演得實在投入和賣力,也就客氣地沒有打斷,另外他也覺得何翊云反應很快,竟想到用口吃來岔開話題,爭取思考的時間,也就存心想聽聽看他會如何自圓其說。

結(jié)果倒是一直守在帳簾邊,一開口就暴露腦子缺根筋的人給了他驚喜。

從這個人剛開始不合時宜地打斷他們談話,他就看出來了,此人是諜作團體中最不機靈,智商最欠費的一個。

但剛才編的那套瞎話,聽得出來他是有在用心騙人,話術(shù)說得也是滴水不漏,還懂得利用人的同理心。

要不是結(jié)巴來得突然,他一早就看穿認定這就是個把戲,恐怕也會被動搖。

副將的表情尹從睿剛好錯過了,但何翊云卻看了個真切,有時他真的很煩自己視力超清,不然也不會把副將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和尹從睿都在努力為“臨時結(jié)巴”代言,努力證明這結(jié)巴不是空穴來風,它是有事實依據(jù)的,但副將似乎并不買賬。

因為他聽著聽著居然笑了。

從副將嘴角牽扯的幅度和他微妙的表情波動,就知道他演的戲是有多拙劣,尹從睿的牛皮吹得有多大了。

請問哪里有個地洞可以鉆啊,他申請第一個鉆行不行?

此刻,尹從睿的自鳴得意,恍然無知和其他幾人尷尬到窒息的窘?jīng)r形成了鮮明對比。

何翊云實在沒有勇氣問出那一句“副將,你笑什么”,只知道一條行業(yè)準則,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導的戲,跪著也得演完。

但他的預計怎么也是由他來打破這份尷尬的沉寂,萬萬沒想到副將會先他一步接戲。

“哦?這我倒真是有所不知。所以,”副將沒有更多的言語,直切命門:“閣下,到底怎么稱呼?”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副將的目光簡直可以用慈祥、春風化雨來形容,潛臺詞似乎是:我表現(xiàn)得都這么友善了,不會再害怕和緊張了吧?現(xiàn)在,可以好好回答問題了吧?

更潛的潛臺詞是:我看你還怎么演。

“閣下,”盡管副將笑得坦蕩,但何翊云只感覺自己處在死亡凝視之下,差點無法正常思考,說完才意識到不對,糾正過來:“不是,小小,小的,回副將,小的姓蕭。”

他短時間內(nèi)也沒想好要隨誰姓,因為盧隊當時和褚巡衛(wèi)長介紹他時,說叫他小何就好,小何,蕭何,差不多,就它了,姓蕭,謹記,以后就姓蕭,夢里也不能忘。

副將玩味地道:“蕭兄啊……”

很快承接之前的話繼續(xù):“蕭兄高義,不愿把人往壞處想。但人心豈止隔方寸,燕祿固無害人心,但殊不知早在不經(jīng)意間成了他人眼中釘。”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只是在說叢林生態(tài)法則,更是適用于每一個人。燕祿無辜,但或許也不全然,他最大的錯誤就在于對潛在的威脅毫無防備,還自以為高風亮節(jié)。”

何翊云嘀咕了一下:“木秀于林,風必,”他稍有停頓,隨后恍然:“摧之?”

他有如驚醒般道:“燕參領(lǐng)是功高蓋主,哪里妨礙到了主帥,主帥才會對他起了殺心的嗎?”

副將不置可否。

盧云琛早料到事情是這樣,自古功高蓋主就會為人所忌憚,甚至是不容,只是他仍有想不通的:“主帥精于偽飾,在旁人面前一直將自己的喜怒遮掩得很好,對副將您也禮遇有加,為何唯獨不能容下燕參領(lǐng)呢?”

怎么看,以副將的身份和心性,對主帥的威脅也應該更大,而燕參領(lǐng)出身低微,無所依傍,還不是輕易拿捏,似乎沒有必要趕盡殺絕,授人話柄,這并不符合主帥想要營造的大將風度,他也不像那么沉不住氣的人。

“你以為主帥不想殺我?”

副將進一步解釋:“或許,他想對燕祿下手也是想借機敲打我。我們的主帥太會權(quán)衡,也太有野心了,一方軍營,三千軍士早已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正是在得知我的王儲身份后才對我另眼相待的,他對我禮遇,看似不同于尋常人看我落魄后的捧高踩低,但說到底也是一種趨炎附勢。”

“他看中了我的身份,也算好了我能為他做多少事,他看出我處境尷尬,和王室不睦,是以想借我之手和王室相殘,以坐收漁利。”

何翊云驚訝得顧不上再扮口吃,脫口而出:“主帥不也是突厥人嗎?竟會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稍加思量他便也想了個明白:“也是,利益面前無親疏,在中原宮闈,哪怕是尋常百姓人家,也多的是爾虞我詐,兄弟鬩墻,鬧得不死不休不算什么稀罕事。”

盧云琛點頭,淡淡道:“主帥統(tǒng)帥軍營,看似手握權(quán)柄,風光無限,但人就是如此,越是身處高位,所見越多,便越不知饜足。被野心和權(quán)欲裹挾著前行的人,做事又怎會顧忌手段?”

“聽引路人這話,倒像看慣了人心爭斗。所以我想我也不必再費口舌,你應是能理解主帥想殺燕祿所圖為何。”

秦瑄知道面前這群漢人其實是敵營派來刺探消息的諜作,但還是習慣按原來的稱呼,一是確實不知他們的真實名姓,二來也是怕打草驚蛇。

“主帥殺燕祿是為了永絕后患,不殺你是為了以圖更廣,或許主帥是想借殺燕祿敲打于你,讓你絕了不臣之心,但他沒想到的是,你與燕祿不僅是泛泛之交,此舉反而迫得你兵行險著,加快了你原本的計劃。”

沈亭修頗為感慨地說:“主帥自認為堪透人心,卻低估了你與燕祿的情誼。”

盧云琛隨即想到,燕祿的存在不僅對主帥是威脅,對副將同樣,但他卻沒有趁此機會除掉燕祿,還冒著大不韙設(shè)計毒殺可能會對燕祿不利的主帥。

燕祿對他不曾設(shè)防,而他在和燕祿相交的過程中,也分明有那么多機會可以利用這份情誼讓燕祿加入到他的計劃,但他都沒有。

在主帥眼中,人人皆可為棋子,也許唯一的區(qū)別只是每一枚棋子的分量不同,所起的作用不同,但到了關(guān)鍵時刻,沒有哪一顆棋子是不能夠舍棄的。

若棋子無用或是成了全盤的羈絆阻礙,棄如敝屣,也不會有半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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