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睡了很久。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雜亂的夢。
一開始,我坐在一個很大的房子里,很華麗的房子,也是很陰暗的房子,在那里,只有虛假的光明,沒有溫度,只有靜止的時間。
我整天呆著,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無聊中度過……
沒有人陪我聊天,沒有趣味,我時刻想逃離……
夢境是很真實的,我在那里的絕望也是很真實的,我擁有權力,卻時刻想逃離,但又時刻警惕著,不能離開,矛盾又絕望著。
夢就是夢,很混亂!
我又看見一棵大樹,很大很大,遮天蔽日,沒有葉子,樹上開滿了花。
是紅色的彼岸花!
我從未見過生長在樹上的彼岸花,但在夢里,我看見了!
雖是紅花,但并不妖艷,反而在滿滿的紅云中透出溫柔的粉色來,像陽光一樣好看,耀眼,溫暖!
我站在樹下,抬頭欣賞著,忽然那些花都落了,一朵一朵的,我從未見過落得如此之快的花樹,我驚慌了,卻不知道該怎么阻擋!
很快,一樹鮮艷只剩下一小半凄慘的紅色,稀疏的掛在枝頭。
我看著一地落花枯萎,夢里的我想哭,卻哭不出來,心里難受,卻仍然一臉冷漠的站著。
我難受極了,硬是憋著,把自己憋醒了。
“哭呀!哭呀!”我喃喃著。
“涼煙!煙兒!”我聽見有人喊我,我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見床邊梁念憔悴的臉龐和掛著淚珠的蓮青,銘戈也在,他稍遠的站在一邊。
“醒了!煙兒醒了!”蓮青激動的拉著我的手。
我漸漸的看的更清晰了些,但是卻發現大家都在腕上系著白絲帶,我的心里一涼,掙扎著坐起來。
有人去世同隊的就系白絲帶在腕上,連系三天,這是規矩!
“我睡了多久了?”我緩緩的問道。
“昏迷兩天了”銘戈遠遠的回答。
“出什么事了嗎?”我心里已經猜到幾分。
“李寧可沒了!”銘戈平靜的說。“沖了魂,還把頭撞傷的太嚴重,沒救回來。”
我沉默著,要穿上外套下床,但是卻渾身無力,掙扎著坐在桌邊,吃了純姐端來的一碗面,才有力氣走路。
我來李寧可的房間,那里放著她的黑木棺材,漆黑壓抑,很令人難受。
靈碧徐姐她們跪坐在旁邊守著,眼淚淚汪汪的,張錚也在一邊,眼圈也紅紅的。
蓮青給我系了白絲帶,我在大家的注視下,上了幾柱香,準族長從來不許向任何人下跪,我只好深深鞠了三個躬。
看著擺在眼前的李寧可的畫像,我在心里默默對著那張笑臉說話。
雖然我并不是很喜歡她,但是畢竟相識一場,平日嘰嘰喳喳,這下突然沒了,只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隨即又想到我們一群里人早晚都得死,人生一遭實在虛空荒涼,不覺眼淚簌簌的掉下來。
“走了也別怕,起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在心里默念著。
“涼煙!你身體不好,別太難過了”純姐提醒著。
“涼煙,你先回去吧,這里陰氣太重,你剛被沖了魂,還是遠些吧!”銘戈沙啞著嗓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