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是的士到電車站，電車坐了N站，然后轉公交車，公交車坐了不知多久，終于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終點站。

白天出發到這個鄉下之鄉下時天已經快黑了，下車后，風吹得我全身發涼。

一眼望去，四周無人，一棟房子也沒有，甚至道路也只有這一條單行道，剩下的全是鄉間小道。

“這里真的有人生活嗎？”

我不禁詫異道。

“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姑且還是有人住的。”

“是嗎。”

“走吧，還有一段路得走。”

不是吧，今天真的能回去嗎？

“話說你出生在這種鄉下還害怕蟲子？”

“煩死了，就是因為每天都和蟲子打交道才恨死蟲子了。”

“不虧是蟲子啊，作為人類最后的敵人，生生不息，加油，終有一天要來毀滅我們人類啊，看你們的了，加油。”

“哈~你腦袋還正常嗎？”

“作為一個極度暈車的人，坐了這么久的車，還能站穩就不錯了。”

“額-要我扶你嗎？”

“沒事兒，沒事兒，開個玩笑而已哈哈。”

柏栞霞翻了個無語的白眼。

“走吧，帶路吧。”

“嗯。”

走過小道，穿過樹林，經過小橋，跨過小河，淌過泥地，路過梯田，越走越高。

偶爾能看見稀疏的一兩棟獨立房屋，當然不是別墅，但也沒我的茅草房那么簡陋，就是瓦房之類的。

“到了，這里就是我鄉下的家了。”

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屎臭味，往里面一看，全是雞屎和泥水，搞得我猶豫著要不要鼓起勇氣進去。

柏栞霞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走了進去，并且大聲地叫道。

“婆婆~”

只見慢慢地里屋走出來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駝著背，杵著拐杖，瞇著眼，艱難地抬頭看了一眼來者，然后慈祥地說道。

“啊-小霞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看著這淳樸的農村感情，我突然覺得自己那廉價的潔癖才是真正的污漬。

我穿過柵欄，走出泥地，到了柏栞霞身邊。

“啊，婆婆，這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奇怪的老板，安南達。”

都怎么介紹人的啊，你。

“啊-小霞多虧您照顧了，我老人家給您行個禮了。”

“誒誒誒，別別別，受不起，受不起，老人家快起來。”

“婆婆，今天我回來是來祭拜母親的。”

“啊-那你們去吧，我給你們做點飯，這么遠過來，都餓壞了吧。”

“嗯，麻煩婆婆了。”

“哈-哈-去吧，去吧。”

“走吧。”

柏栞霞轉身對我說道。

...

墓地還在高處，我也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海拔是多少。

“媽~女兒不孝，找了那么久，才找到媽生前想要的唯一遺愿。”

柏栞霞拿出在路上印刷出來的兩張照片的其中之一，然后又從包包里面拿出了路上買的火柴，將其點燃。

照片在泥土做的墳頭前很快就燒盡了，柏栞霞雙手合十，閉著雙眼，也不知道在和母親說著什么悄悄話。

大概過了幾分鐘，柏栞霞睜開了雙眼，然后說道。

“媽~這是讓我找到媽你想要的照片的恩人，同時也是以前的老板，雖然現在落魄了，但是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的，所以媽，保佑我吧，保佑我終有一天能達成我的心愿吧，愿媽在天有靈。”

我站在這里就像個石柱，不知道說什么，也好像沒什么我能說的。

“額，那個，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唔~似乎沒有啊。”

“行吧，那我們下山去吧。”

下山？你確定剛剛那里不是山？

果然一山更有一山高，山山過后還是山。

...

“回來啦，來，煮了兩碗稀飯，還有兩個雞蛋，你們快趁熱吃了吧。”

“謝謝婆婆。”

“沒事，沒事，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像我，已經不中用啦。”

“婆婆的勤快上天都看著的。”

“哈-哈-”

“今天就在這里住下吧。”

“嗯。”

“誒，不，我還得回去嘞。”

“車都沒了怎么回去？”

“什么！”

我看著天色，似乎確實星星都出來了，那么多的星星，那么美的夜空，那么明朗，那么轉瞬即逝。

雖然這個稀飯配雞蛋實在寒酸，但是入鄉隨俗，也只好忍忍了。

...

“不好意思啊，因為只有兩間房能住人，所以可能需要打一下地鋪，當然，我睡地下也行。”

“這怎么好意思讓你睡地下，沒事，一晚上眨眼就過去了。”

“辛苦了。”

這句辛苦了聽起來多么的耳熟，對了，小女經常這樣說來著。

之前一直在想著怎么和小女解釋，最后還是放棄華麗的詞藻了，只能笨笨地發一條消息給她。

“真的萬分抱歉，今天似乎回不去了，真的很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錯。”

對方沒過多久就回道。

“先生平安就好，今晚那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就明天白天再回來吧，晚安，先生。”

“晚安。”

“你在和老婆聊天嗎？”

“額，啊，啊。”

被發現了，稍微有點尷尬。

“臉紅干嘛，你們都是夫妻了。”

“哈哈，也是啊，習慣了。”

“哈~習慣了，不是吧，難道你們還沒做過？”

“誒~誒~你從哪里聽說的。”

“啊？不會吧，真的假的，哪方不愿意。”

“哪，哪，哪方什么的，就，就只是約定俗成而已吧。”

“她不愿意。”

“啊，她，唔，她，怎么說呢...”

“唉~怪不說你會在外面找一些心懷叵測的毒婦。”

“一些，一些什么的...”

“唉~男人真是好懂的生物，滿足了性欲就無條件相信對方。”

“唔~唔~別罵了，別罵了。”

“女人也真是悲哀的生物，居然會販賣自己的肉體去滿足自己的欲望。”

“哈哈，說到底，人類都是不幸的生物而已嘞。”

“是啊，不幸的他人和不幸的自我。”

“你有什么不幸嗎？”

“哼，唯獨不想告訴你。”

“誒？！”

“睡了。”

“啊？！”

什么啊，這個可惡的女人，激起了別人的好奇心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