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言,象由心生,然此乃唯心主義,不值得提倡。
然今,卻確乎有許多象由心生的事實。
惡心看人,那人即使積極行善亦覺萬般惡心;好意看人,那人即使萬般為惡亦是可愛。
…
“小女,越來越有古時農(nóng)村婦女的感覺了。”
“是么。”
“最近似乎都不穿鮮艷的衣物了。”
“可能是因為在這里比較容易弄臟吧。”
“其實,小女如果還是比較喜歡城市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hu~先生有時真的像是冥頑不化的老頭呢。”
“是這樣嘛。”
“不過看在先生是為我著想的份上,就原諒你吧。”
她有些俏皮地說道。
“啊~好可愛好可愛。”
我走過去緊緊地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說道。
正在這時。
“有人在家嗎?”
“嗯?”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有人嗎?”
對方再次問候了,我只好去迎接一下。
…
“唔-”
“哈~”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才想問你呢,搞人間蒸發(fā)嗎?人找不到,電話打不通。”
“又,又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我們只是一起工作過的關(guān)系而已。”
“哈~那我回去了。”
“誒,別。”
不知為何,我下意識地拉住了對方。
…
“氣死我了,我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你這個廢物,你就這態(tài)度。”
“唔-”
對于柏栞霞的質(zhì)問,我無言反駁。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要說發(fā)生了什么,確實是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那種事情怎么好意思說出來啊。
“總之肯定和女人有關(guān)吧。”
“唔-”
“哈~還真跟女人有關(guān),搞外遇被發(fā)現(xiàn)了?老婆出軌了?感情不合分手了?總之是離婚了?”
“倒,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
“唔-”
“這么難以啟齒,應(yīng)該是你的問題吧。”
“唔-”
“哈~果然是個渣男啊。”
“唔-”
“算了,事情經(jīng)過我大概了解了,現(xiàn)在你一個人住這個垃圾堆里?”
“垃,垃圾堆什么的也太過分了吧?”
“換作誰來看都會覺得是這樣吧。”
“唔-”
“話說你的境況也太凄慘了吧,要寫成小說嗎?”
“嘛~雖然境況是有點慘,不過有比女陪在我身邊就滿足了。”
“誒?!不是吧,她還沒把你給甩了。”
“唔-”
“雖,雖然是我不好,但,但事實就是事實。”
“什么啊,原來是圣母瑪利亞再世啊。”
“對哦,就是圣母瑪利亞。”
“我可不是在夸她,而是會這樣做的怎么想也不是人吧。”
“不是人什么的…”
嗯啊-心臟,心臟為什么有一股揪心的疼痛,這是什么感覺,好像不能呼吸了。
“喂喂,沒事吧。”
我抓著桌子的邊緣倒了下來,揪住心臟,滿臉猙獰。
“沒事吧,要叫救護車嗎?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開到這大荒山野嶺就是了。”
漸漸地,心臟便正常了,就好像剛剛的疼痛只是一場夢而已。
“呼~稍微,稍微好點了,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
“哦,這樣啊,話說你怎么住這種地方,錢被騙光嘞?”
“唔-”
“誒誒,真的假的,你是傻子嗎?”
“唔-”
“講道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為你掙得血汗錢,你就這樣被騙嘞。”
“別,別說了,我的良心好痛。”
“嘛~不過也挺好的,我還是喜歡你現(xiàn)在這樣窮困潦倒的樣子。”
“為什么?”
“因為感覺地位上下顛倒了啊。”
“這…”
“哈哈哈哈,突然感覺好快樂,果然不想蹂躪上司的下屬都不是好下屬。”
我只得無力地笑笑面對柏栞霞的狂笑了,好在我修身養(yǎng)性了許久,不然還真不一定沉得住氣。
“你家那位在哪里,我還沒見過嘞,今天介紹介紹給我認(rèn)識唄。”
“對了,我之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地方,我?guī)闳タ纯窗伞!?
“誒?不要扯開話題啊,先看看你老婆再去也不遲啊,啊!”
我不等柏栞霞遲疑,拉著就走了。
因為不知為何,想到要將比女介紹給柏栞霞這件事,心臟就又開始犯痛了。
…
“不要啊!好多蟲,好多蟲,好多蟲,好多蟲。”
“再忍忍,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為什么你們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存下去,換作我早就得精神病了。”
“嘛~順其自然,道法自然。”
“能不能不要接受這種蟲子啊!”
看來柏栞霞是真的有點討厭蟲子,好在前面就到了。
“看,前面有光,過去就是了。”
“哈~行吧,要是沒什么新奇的,就雇人把你燉了吧。”
“你,你就這樣對曾經(jīng)的老板的。”
“沒錢的老板和奴隸并無區(qū)別。”
“萬惡的資本主義!”
“哼,有錢時崇拜錢,沒錢了就咒罵錢,你才是萬惡的人嘞。”
“唔-”
“好了,前面能有什么,我看看吧。”
柏栞霞終于走到了光亮處,轉(zhuǎn)身看向了那里面。
柏栞霞看到那幅光景的一瞬間,眼瞳就不自覺地瞪大了,全身劇烈地顫抖著,嘴里只有吐出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氣息,卻沒有吸氣,過了大概幾十秒,柏栞霞“啪”的一下跪了下去,指甲死死地扣著泥土,眼淚不禁就刷刷地流了下來,柏栞霞的手掌又開始不停地拍擊著大地,連腦袋也在往地上撞擊。
我不禁納悶道,不管風(fēng)景再美,也不至于如此瘋狂吧。
“母親,我,我終于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啊!!!”
那歇斯底里的呼喚是如此真實的感情,也是我第一次看見柏栞霞如此的失態(tài)。
我并不能明曉其中蘊含的過往,我唯有如此靜靜地看著,連靠過去安慰安慰柏栞霞也做不到,因為,因為,如果在此刻過于溫柔,一定會有什么東西壞掉的,我明白的,所以,我能安慰的人只有她而已。
所以,所以,我只能走過去,用最冷靜的聲音說道。
“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我想,這樣傾聽柏栞霞的話語的權(quán)利我還是具有的吧。
柏栞霞一邊抽泣著,一邊看著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我,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