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一將冬詔抱到柔軟的沙發上,小心翼翼的脫掉長靴。
腳踝紅腫,沒有出血和淤青,扭的不重。
“疼……”
“忍耐一下,腳踝已經腫了,不要再下地走路了。”
鐘一用靠枕將冬詔的傷腿墊高,接來一盆涼水,將毛巾浸濕后冷敷在扭傷處。
冬詔貝齒輕咬下唇,頭微低,雪膚生紅,目光無處安放,不時偷瞄一下鐘一擔憂的面龐。
腳踝的疼痛,毛巾的濕涼,手的溫熱。心里感覺癢癢的。
想要更加靠近他,但是卻不知道該怎么做。
想要說話,想要發聲。大腦只有一片空白。
“感覺好些了嗎?”
“嗯?嗯……”
“還是讓醫生看下比較好。”
鐘一半蹲,將冬詔背起。
冬詔一驚,微紅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心跳咚咚作響,十指卻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鐘一肩膀。
“抓好,別掉下去了。”
冬風凜凜。
冬詔整張臉都埋進了鐘一的后背,他的氣味,他的溫度,他的心跳,滿腦子都是他。
任憑寒風如何,冬詔卻不感絲毫寒冷。就連扭傷的腳踝,也無法讓她的思緒再起任何波瀾。
“睡著了?到了,醒醒,會感冒的。”
已經到了?
車有這么快嗎?
冬詔迷迷糊糊的被放了下來。
座椅好冰。
醫生診斷后為冬詔上藥,包扎,綁上硬紙板。
速度很快,冬詔還沒睡醒就已經結束了。
醫院外,冬詔將頭壓在鐘一的肩膀上,手臂四處揮舞,指揮。
她完成了用別人的腿逛街這個愿望。
鐘一一開始還對自己終于更進一步沾沾自喜,但在不時就會吃到一肘子的情況下有些后悔。
兜兜轉轉。
兩人來到了之前的商業街,除了店鋪以外,路邊還有不少的攤販。
“吃章魚小丸子嗎?這家會給很多章魚,我還挺喜歡的。”
“那嘗嘗,我也喜歡這種小吃。”
一份多加芥末的章魚小丸子。
冬詔把一個丸子扔進嘴里,最開始的外皮軟糯,咬到內部是q彈的章魚腳,芥末的辣味從鼻腔竄出,真的很好吃。
五個丸子,冬詔一連吃了三個,正要對第四個下手時好像想起了什么。
“鐘一你不吃嗎?”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幽默?”
冬詔把一個丸子塞進了鐘一的嘴里。
“燙。”
呼、呼。
“你原來還是個貓舌頭嗎?”
鐘一艱難的把丸子咽下去。
剛想抱怨。
卻被冬詔如風鈴般悅耳的笑聲打斷。
“來,張嘴,啊~”
鐘一有些難為情,吹了吹,一口吃了下去。
芥末加的還挺多。
冬詔笑的同時眼神來回在鐘一與章魚燒盒上切換,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什么都沒有發生。
“走走走,去吃下一個。”
冬詔指向一家鐵板燒。
要一份微辣,其他多加辣,變態辣。
吃完。
鐘一依舊沒有太大反應。
冬詔發覺鐘一的舌頭可能沒有痛覺這個東西,于是放棄了。
“瞧一瞧,看一看。超市大促銷……”
鐘一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定睛一看,全場8折。
此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冬詔正在悠哉的嚼著章魚腿,全然不知自己馬上也要成為工具人了。
入口。
購物車。
把累贅冬詔扔進購物車。
出發。
“停下!我又不是小孩子,坐購物車超丟人的好嗎?”冬詔眼睛四處留意周圍路人的反應,整個人都要縮進羽絨服里,臉更是捂得嚴嚴實實。
鐘一猶豫了一下,但沒多想就再次推車前進。
“沒辦法,這種關鍵時刻只能讓你為了大義,稍微做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犧牲了。”
最近財務狀況并不是很好,原因可能出在給某人買衣服花了不少的錢,所以這種時候就不能考慮太多了。
“你的大義就是為了搶購折扣商品嗎?”
冬詔發出了連續不斷的持續性抗議,但因路人的存在聲音甚微。
“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你已經是個大人了,要學會忍耐。”
薯片。
飲料。
巧克力。
冬詔的生存空間逐漸縮小。
“記得買點洗發露之類的,之前那個鄰居為了送我回家忘記買了。”
“那個女生?”
“嗯,就是他。”
“這倒是沒問題。”
日用品區。
鐘一剛到,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之前幫過冬詔的鄰居。
短發漆黑如墨,肌膚如冰似玉,美目丹鳳,俊而嬌。一傾神,傾國傾城。
之前光顧著冬詔的傷,幾乎沒注意到她。美人啊,是我喜歡的類型。
冬詔坐在車里,看見前面的黃莫言就要打招呼,余光卻撇到鐘一,感覺有些不對,回頭一看發現鐘一兩眼發直,一副狼見了肉的感覺。
冬詔倒吸一口涼氣,抓住鐘一的腰狠狠地擰了下去。
“疼!”
“還看,比我還好看是吧?雖然我也這么覺得,但你不能這么想。”
“我錯了,錯了,快住手。”
黃莫言聞聲也注意到了冬詔與鐘一。
“真巧,又見面了。”
黃莫言向二人揮手打招呼。
冬詔見此停下攻勢揮手回應。
鐘一揉了揉自己的腰子也向對方問好。
“你是來買日用品的?”
“嗯。”
三人一路閑聊。
黃莫言的眼神不時會看向鐘一,似乎繞有興趣。
鐘一可能是害怕被冬詔報復,幾乎沒怎么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挑選商品。
黃莫言買了一些稿紙和繪畫工具,以及他心心念念的洗發露。
鐘一則買了一些零食與冬詔需要的日用品,比如來親戚時用的,當然這種事不是他自己想起來的。
離開超市。
天色漸暗。
三人同行。
夜路,小石子被踢入草叢,不再作響。
星光點點,仰望夜空。
枯枝做窗,明月星影。
好像挺不錯的。
黃莫言找了一個不錯的角度,從包中拿出新買的畫筆顏料,作畫。
深藍化作夜空,銀白化作星影,黑棕為枯枝,明黃為亮月。
黃莫言眼中僅有夜空,畫布,再無分神。
鐘一靜步,兩人瞳中,白線浮于空,暗淡,卻附點點熒星,環于其身。
少年落筆,白線聚攏,少年抬筆,白線流散。
少年收筆,線自空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