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淡淡一笑,“我也覺得沒那個必要,但對你母親來說卻很重要,因為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也就不能感同身受了,唉,現在想來,真是難為她了。”
父親不但沒有責怪媽媽的意思,反而還在替她說話。父親的說法,讓翔子哭笑不得,媽媽都已經失蹤十四年了,父親還能理解她,看來他們的感情很好。
“十幾年都過去了,媽媽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敖翔覺得自己說這句話雖然有些殘忍,但確是大實話。他對這位母親的離開從極為不滿到失望,他想提醒父親,不要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之中。
父親的等待太過執著了,既然是一對恩愛夫妻,母親也該考慮到父親的感受,還有年幼的兒子,像這樣不負責任的一去不返,似乎這父子二人在母親的心里并沒有多重要。
但因為與他們并沒有多少感情,敖翔也就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你母親說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我相信她的承諾。”
父親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依然憨厚的笑道。
從父親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可以看出,他很愛母親,同時也能包容她的任性。
“你母親走后,我本想把你托付給一個朋友代養的,因為他的女兒剛出生不到一個月。誰知他卻不辭而別了,我只好帶著你走村串戶給人看病,這樣一來,反倒覺得不寂寞了。”父親撓撓頭澀澀的笑了。
翔子抬頭看著表情恬靜的父親,他毫無怨言的獨自把孩子帶大多不容易啊!這樣的好父親值得自己尊敬!
就這樣,他們走出了山洞,在善良的山民幫助下,蓋起了兩間茅草房,并用竹子扎了一個籬笆院墻,種上一些喇叭花和野薔薇,到了春天,籬笆墻上開滿了花朵。
在一個月圓之夜,他們煉完丹藥后來到院子里。
看著天上的星星,翔子笑問:“父親,您常常凝望著天空,是在掛念母親嗎?”
“呵呵,如果有她在,我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父親對于母親的能力,似乎很有信心,母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他很想知道。
“父親,您能給我講講母親的故事嗎?”
父親稍稍怔了一下,又苦笑著搖搖頭。仰望著茫茫星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歷歷往事記憶猶新……
為了尋找師傅和師兄們,十年間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在無望中只好放棄了繼續尋找,最后來到了苗疆,便住在村外的山腳下。
那么多人竟然憑空消失了,讓詭異的事情變得撲朔迷離,也讓神醫難以接受。
為了糊口,他做起了游鄉郎中,不管是風里雨里,每天問醫送藥,春夏秋冬不辭辛苦。
他秉承師門懸壺濟世的優良傳統,盡心盡責的造福一方百姓。
他給病人治病從來不開藥方,而是把所需要的草藥萃取其精髓,練制成各種丹藥,再給病人服用,使藥性直達病灶。
什么病吃什么丹藥,即方便又精準,丹到病除,省去了其中的很多環節,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在這樣貧困的地區,從買藥到煎藥都需要時間。而且中藥煎熬的不當,還會影響其藥性,不能發揮其藥力,即延誤了病人合理治療的最佳時間,又會導致病情的惡化,造成家庭和個人的終生遺憾。
自從來到這兒,眾多的病人在服用了他的丹藥后,都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脫離痛苦,從而達到快速有效的康復。
人們非常感恩他,親切的稱他為神醫、丹王。
夏末的一天,神醫為古老部落里的病人送藥,在回家的路上,他一邊追憶著自己的童年往事,思念著失蹤了十年的師父,一邊感概著世事的變遷,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加快了腳步向家里趕去。
突然,耳邊傳來了嬰孩的啼哭聲。
神醫疑惑的停下了腳步,在這片荒蕪沒有人煙的地方,怎么會有孩子的哭聲呢?可能是出現了幻覺。
舉目四望,又仔細的聽了聽,并沒有什么哭聲,他苦笑了一下,這幾天由于趕著熬制丹藥,沒有休息好,可能是又上火了,他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趕路。
眼前的荒山野嶺,常有動物出沒,誰也不會把孩子遺棄在這里的,他又加快了腳步。
可是沒走多遠,孩子的哭聲再一次傳入了耳膜,他立刻停下了腳步,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是小孩子的哭叫聲。
神醫有些氣憤,當真有人不顧孩子的安危,把自己親生的骨肉丟棄在這里了?這哪里是丟棄,簡至就是殺人。
以前他也曾遇到過這種情況,大多數是因為家里太窮,養不起孩子了,所以就遺棄了,但他們都是把孩子放在人多的地方,希望有好心人抱回去撫養,為的是給孩子換一種活法。
神醫心里很生氣,當真是一朝君王一朝臣,時代改變一代人。秦始皇殺戮成性,老百姓也變得無情而絕義了。
神醫很擔心嬰孩的安危,生怕被豺狼禍害了,急忙順著那個有些沙啞的哭聲去尋找。
終于在一座廢棄已久的神殿里找到了小嬰孩。
這座神殿里早就沒有了修行人,更是沒有了香火,因年久失修,荒草、藤蔓瘋長,早己經面目全非了。
神醫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啼哭的小嬰兒,那是一個粉嫩的男嬰。他正躺在一個十分美貌的年輕女子身邊,兩條小腿不停的蹬著。
只見那女子昏倒在地上,雙眼緊閉嘴角凝著血漬,身上布滿了刀傷劍痕,鮮血染紅了她那雪白的衣衫,華麗的首飾散落在地上……
神醫急忙把手搭在她的脈門上,脈搏微弱,顯然內傷很嚴重,她已經危在旦夕了……
是誰如此歹毒,竟然對一個快要分娩的女子下如此重的毒手吶?從衣著和首飾上可是看出,她絕對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媳婦。
沒想到的是,這位女子竟管受了嚴重的內傷,卻還能留住一口氣活到現在,并且平安的生下了孩子。
也許,她擔心著兒子的安危吧,所以一直不肯離去。
善良的神醫一下子淚目了,母親的偉大是不言而喻的。
處在昏迷中的女子,嘴唇干裂黛眉緊蹙,表情十分痛苦,神醫急忙解下水袋,輕輕的把水倒入了她的口中,女子本能的吞咽了下去。
看著她滿身的傷痕,神醫在心中暗暗猜測,這位女子大概是在突然之間遭遇了歹徒,被砍傷后,因為慌不擇路才逃到了這兒,并躲進了神殿,因為動了胎氣,所以導致了提前分娩……
可是,他一路走來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也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由此看來,此女子的身份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如果不是江湖仇殺,就一定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或事。
神醫輕輕抱起女子,把九還丹放在自己的嘴里嚼碎了,再放進女子的口中,拿起地上的水葫蘆,慢慢的把丹藥送了下去。
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不管眼前的女子是什么人,對醫者來說她只是一個病人,面對一個垂危的病人,他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子,神醫不由一陣嘆息,現在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能不能從死神手里逃脫,全靠她自己的毅力了。
女子又慢慢的吞下了藥水,求生的欲望很強烈,神醫感到了一絲寬慰,還有活過來的希望。
小嬰孩此刻睜著一雙有些畏光的眼睛,審視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世界。在他的胸口上,長有一顆銅錢大的紅痣,十分鮮艷奪目。
放下仍然昏迷的女子,神醫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把嬰兒包好后,又給女子喂了玄謐丹,默默的觀察了一會。
在這兒躺著不是個事,還好,神殿離自己的家不算太遠,等把他們母子二人先后背回家,并細心的安置好了以后,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疲憊不堪的神醫,在堆積的草藥邊上合衣而眠,不一會便酣然入夢了。
女子在昏睡中時而呻吟,時而怒斥,神醫從睡夢中被驚醒了,見女子面頰通紅,伸手輕觸她的額頭,熱的燙人,她正在發著高燒。
神醫急忙給她喂了退燒丹,觀察了一會,見她漸漸的退燒了,呼吸也平穩了,這才打著哈欠放心的離去。
天還沒有亮,神醫照例早早的醒來了,他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門,悄悄地鎖好了院門,背起竹簍上山去了。
他要采一些新鮮的菌菇和木耳回來煲湯,這些都是產婦大補的靈藥,對她的身體能起到強健、益氣、補血的功效。
為了找到鮮嫩的靈藥,他翻山到了更遠的山頭,采到了一些蘑菇和其它菌類,還摘到了不少的山果。
他生怕產婦醒來后著急,就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呱……呱……”一陣嬰孩的啼哭聲驚醒了昏睡中的女子,她十分警覺的翻身爬起,看到了身邊的嬰兒,心中不禁一怔,迅速的把孩子抱在了懷里。
女子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滿屋子里充斥著濃濃的草藥味。
她本能的去撫摸自己的肚子,隆起的肚子己經癟了下去,可見身邊的孩子是自己親生的。
她又審視了一番房屋,土坯房里收拾的很干凈,原來自己和兒子都獲救了,不知山上的那個嬰孩怎么樣了。
一定是大禹趕回來救下了自己,那個小嬰孩可能也已經脫離了危險,想到這兒她欣慰的笑了。
沒想到自己跳懸崖后竟然昏迷了,還好,不但沒有傷到腹中的兒子,還把他平安的生了下來。
最后那保命的一招瞞過了群魔,成功逃出了圍攻,她很為自己的大膽果斷而感到高興。
在跳崖的那一刻,自己的頭腦非常清醒,沒有想到跳崖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許是因為傷勢過重,流血過多的緣故吧!
大概那群妖魔認為自己已被打死,才沒有到懸崖下面去尋找,也或許是因為大禹趕在妖魔的前面救下了自己。
仔細的端祥著兒子粉嫩的小臉,眉毛長入鬢角,一雙鳳眼半睜半閉,胸口有一顆紅痣,鬢角有幾根金發,象極了自己。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傷痕,都已經結疤了,內傷正在恢復。相信大禹找的郎中是醫術最高的。
再休息幾天就可以回家了。見兒子又睡著了,她便把兒子重新放在床上蓋好,自己便靠著后墻,盤腿閉眼運氣療傷。
“呱……”不知過了多久,小嬰兒又叫了起來,大概是餓了,女子抱起兒子輕輕的搖晃著。
兒子生下了,任務也完成了,是到了復命的時候了。她覺得十分不舍,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來人間,不知何時才能與他父子相見。
女子正在思考,這時,門簾一掀,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