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漲仉神情木訥地走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那塊被自己當(dāng)做傳家寶的羊脂白玉,已經(jīng)到了錢多鐸的手里。
心疼自己的寶貝是一方面,更讓他心中覺著難受的是,他曾經(jīng)與真正的寶貝居然真的只有咫尺之遙,如今只能擦肩而過。
“呵,人都叫我‘石仙’,真是諷刺啊!”
龍北之幾人已經(jīng)離開了寶石街,來到了另一邊的美玉巷。只是眾人有所不知的是,如今的寶石街上,但凡能切漲的石頭,都已經(jīng)被龍北之給搜刮一空。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再出現(xiàn)像樣的玉石的。
和田玉的料子從大的方面可以籠統(tǒng)地分為兩種,一種是山料,一種是籽料。山料就是從昆侖上或者大型的玉礦內(nèi)開采出來的大塊的原石,而籽料基本上都是玉奴們從河里或者河床內(nèi)挖出來的。
寶石街里山料和籽料各半,基本上都是以賭大塊頭的料子為主。但是美玉巷全都是籽料,小的只有瓜子大小,大的也不過西瓜大小。
山料和籽料之間也都各有千秋,山料更透,里面的肉質(zhì)也更加均勻,而籽料的質(zhì)地更為細(xì)膩,油脂感更強(qiáng),重量也比山料更重。
雖說是如此,但是無論是市場上的行情還是世間的愛玉之人,更多的還是情鐘于籽料,特別是沁色好的料子更是趨之若鶩,這也造成了美玉巷籽料價格的昂貴性。
龍北之帶著幾人,依舊是先仔細(xì)地逛了一圈,他發(fā)現(xiàn)個頭越是小的可賭性就越小,因為無論是皮色還是沁色都是一目了然,但凡品質(zhì)差不多的,價格上就沒有了撿漏的空間。所以很多外地人不是太鐘情于賭石的,基本上都會選擇美玉巷。
而塊頭大一些的,可賭性就大了,因為籽料的形成原因使其更難以看清里面的肉質(zhì)到底是好是壞,皮殼也更加厚實。
龍北之看著那些動輒都是按黃金販賣的籽料原石,心中越是一陣恍惚。如果說美玉巷的賭石是一道正餐的話,那么寶石街的賭石就更像是一道開胃前菜了。
錢多鐸在剛才閑逛的時候,就一直專門挑那些塊頭大的籽料問夏桀,而他收到的回復(fù)基本上都是搖頭。
就在龍北之定好目標(biāo)準(zhǔn)備開始搜刮的時候,一陣的爭吵聲傳了過來。他循聲望去就看見了夢薰三人的身影,夢薰站在最后,她的身前站著云卿,而擋在最前面的就是阿銘那個小子。此時的他張開瘦弱的雙臂,臉上帶著堅毅的深情,一副拼死也要護(hù)住身后兩位姑娘的大男子漢樣子。
看到這里龍北之點(diǎn)著頭笑了笑,阿銘確實是一位心性不錯的少年。
而站在阿銘身前的是一位羽扇綸巾的男子,一身的天青色長袍,長發(fā)沒有結(jié)成發(fā)髻,而是散披在在背后。雖是看不到正臉的樣貌,但是從背后傳出來的那種氣質(zhì),也不禁會想到這位公子絕不是丑陋的人。
龍北之快走兩步,來到了幾人的身前,他摸著阿銘的小腦袋,示意他可以將手放下來了。
阿銘看到他的到來,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龍北之這才抬眼望去,眼前的這個人如果只看樣貌的話,倒不失為一位美男子,但是配合上整個人的氣質(zhì),就有這一種說不出的厭惡之感。
還未等龍北之詢問,眼前的這人笑著看著他,自報家門直接說道:
“鄙人姓秦,名無邊。”
聽到這個名字,龍北之心中一動,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夢薰。姓秦的人天下有的是,但是能出現(xiàn)在夢薰身邊姓秦的人,那么只有那個讓夢薰痛惡的中州秦家了。
夢薰看著他的眼神,凄然一笑,聲音中透著一陣讓人心痛的顫抖。
“他就是我之前的夫君,秦?zé)o邊。”
龍北之得到答案之后,也就大概清楚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秦家之前讓紅鬼的刺殺,并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如今已經(jīng)追到了牧羊鎮(zhèn)來。
龍北之看著秦?zé)o邊笑道:
“秦公子真是好興致,都追到牧羊鎮(zhèn)來了,夢薰姑娘跟我說的沒錯的話,你們兩個已經(jīng)解除了婚約。”
秦?zé)o邊并沒有龍北之的出現(xiàn)而有太多的心理波動,陰柔的聲音傳了出來,讓龍北之聽著汗毛都豎了起來,不是因為什么高手的氣機(jī),而是他的聲音確實是難聽至極。
“這位公子,我秦家處理家事,與你有何關(guān)系?”
龍北之雙手左右不停地再揉搓著自己手臂上的汗毛,滿臉嫌棄地說道:
“我與夢薰姑娘是舊識,還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你說這件事和我有沒有關(guān)系?”
秦?zé)o邊一副恍然大悟的深情,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說了,我今天來就是想讓夢薰交出我秦家的一樣?xùn)|西,只要她交出來,我就走,絕不再糾纏。”
龍北之看了一眼夢薰,見她眼中只有凄苦。
“那我猜,這件東西應(yīng)該是夢薰拿不出來的。”
秦?zé)o邊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
“因為她懷了我們秦家的骨肉,她可以離開我們秦家,但是這孩子一定要留下來。”
龍北之嗤然一笑,說道:
“別裝這種大尾巴狼,說到底還不是貪戀夢薰身上的李家信物,那才是你秦?zé)o邊真正想要的,至于這孩子,以你這種無情之人,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秦?zé)o邊也沒反駁,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陰柔,讓周圍的溫度都像是下降了幾分。
“我要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她要是拿不出來,今天這件事情可就不好解決了。”
夢薰用手摸著自己的小腹,里面有一個剛剛孕育的小生命在悄然生長。
如果是她以前,別說是什么孩子,就算是自己的這條命她都舍得放下,但是現(xiàn)在真正有了孩子之后,她才懂得什么是母愛,什么是不舍。
一直在聽熱鬧的錢多鐸,這個時候完全聽明白了,他扯著粗糙的嗓子喊道:
“那個不男不女的娃娃,天底下不講理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的人!”
秦?zé)o邊被他喊作不男不女的娃娃,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怒火,但是看到錢多鐸的容貌之后,他又收了回去。臉上重新?lián)Q成他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朝著錢多鐸一拱手。頗有禮貌地說道:
“侄兒拜見錢叔叔。”
錢多鐸也是一愣,皺著眉毛問道:
“我們認(rèn)識?我可不記得我有你這么一個討人厭的侄子。”
秦?zé)o邊咬著牙,他知道眼前這個人不管是他還是自己背后的秦家,都是無法抗衡的所在,繼續(xù)恭敬地說道:
“五年前您在我秦家做客,咱們見過一面。”
錢多鐸想了一會,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
“我是去過你們秦家,但我何時認(rèn)過你這個不招人稀罕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