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于連夫妻搬過來的時候，我又想到了張伯死時的樣子。

他的身體摔在我養的君子蘭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君子蘭翠綠的葉子在一堆灰黑色的泥土里迅速被一灘鮮紅的液體染成詭異的色彩。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間隙聽見趙小華向我抱怨：“張健夫妻倆實在太過分了，逼得自己的父親跳樓自殺，現在還好意思搬過來住！”

后來有一陣子，他經常對我說：“老子受不了了，我上輩子造了多少孽這輩子非得住張健夫妻家對門！”對于他的抱怨我總是擺出理解的表情，只是有一次，我由于工作的事情有些不順心，堵了他一句：“你要是有本事，用得著一天到晚在這和我咋呼！”他氣得說不出話，指著我的鼻子說：“穆進，你瞧不起人是不是，老子非得出人頭地給你看看。”我沒理他，從鼻子里冷哼一聲，趙小華“嘭”地一聲摔上了我家的房門。

這之后，趙小華就真的來無影去無蹤了，我只當他真的去搞什么“宏圖大業”去了。

就在我投出去的第八份簡歷石沉大海后，我一個人心情沮喪地去喝悶酒，餐館很嘈雜，我坐在角落里，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從我身邊來來去去，突然就看見了張伯，我的心差點要跳出來，迅速從座位上站起來，追著那個人出了餐館，可追到門口時，那個人影卻不見了。我心里苦笑了一下，那個人怎么可能是張伯？他已經死了，而且就摔死在我家的院子里。

回到家時，我去廚房倒了杯水，倒完水后，突然想起廚房的窗戶忘了關。

畢竟是深秋的午夜，夜風吹得我腦子清醒了不少，我把窗戶拉好，朝屋外望了一眼，廚房的窗子正對著院子，也就是說，在我右前方的視線里，就是張伯曾經躺過的地方，那里現在一團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我立馬把窗戶關起來，就在窗戶閉合的一剎那，我聽見客廳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家里可能進賊了！我順手拿了一把菜刀，小心翼翼地往門口挪，快到門口時，我把小半個身子探出去，客廳依然被包裹在一片柔和的白光里，什么人也沒有。

我索性走到客廳，結果還是那樣，什么人也沒有。我舉著菜刀在房子里搜尋了一圈，大門是反鎖的，每一扇窗都從里面鎖好了，不可能有人進來。

做完這一切，我如釋重負地坐下來，看來是我壓力太大，剛剛是我聽錯了。我嘆了口氣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可拿起水杯的一剎那，我還是嚇了一跳，剛剛倒的水我明明一口也沒喝，而現在，只有小半杯水在水杯里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