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我對你朋友有興趣？”

上下打量著司錦姩，阿景眼底纏繞著些看不明白的情緒。

“興趣與否我并不在意，”

司錦姩抬眼毫不躲閃地對上他的眼睛，“落落性情天真，我只希望尊主莫要以此利用了她。”

不知是不是因為阿景站在暗處，恍惚間她竟覺得剛才垂著眼的阿景臉上，劃過了一絲晦暗。

“你，可是一直如此看我？”

他的聲音微澀，聽起來讓人覺得莫名苦楚。

“尊主身份高貴，由不得旁人擅自揣測。”

微微卸下聲音中的防備，司錦姩坦白道，“但是事關我至親密友，縱是得罪了尊主，我亦不后悔。”

不遠處裴落落見他們二人一直沒有出來，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站在院子正中。

阿景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終于低聲笑了出來。

“你怎么就沒想，或許我不是對她，而是對你？”

語氣不似方才的苦澀，倒是多了幾分揶揄和逗弄的情緒。

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大門的邊上。

身上的黑色正裝被風掀起衣角，背影看起來有幾分蒼涼和孤獨。

“本尊既已是異能界之主，對于同為頂峰之人才該更感興趣，”

微微側過身，他眼角帶著幾分笑意，“不是嗎？”

自古英雄惜英雄，在司錦姩看來，阿景這話確實也有些道理。

不論是想要異能界大亂，還是想要治理異能界，對于異能界之主這樣的位置，身旁最得力的助手永遠是站在頂峰的強者。

具備這樣的能力的異能者，整個云都也只有三個。

作為慕景弦的妻子，司錦姩是絕不會允許慕景弦與異能界有所交集的。

所以爭取慕景弦的支持，對于阿景來說是不現實的。

至于司馬硯冰，他與司錦姩是對立的關系。

這一點司錦姩自信阿景應當是知道的，畢竟他查過她的身份是傳奇異能者這件事。

而她與司馬硯冰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對立，查過她的阿景不可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司馬硯冰還是一個極為專斷的人。

若要和他合作，先得防著他背后給自己捅刀子。

對于現在已經因為司錦姩而陷入腹背受敵狀態的阿景來說，司馬硯冰絕不僅僅是下下選，甚至還是絕不能選。

以此來推斷的話，最優解自然還是與司錦姩合作。

“尊主應當明白，我所說的感興趣，與尊主所言之間的區別。”

如果一定要往明白說，司錦姩的意思其實也非常明確。

她并不在乎阿景對她感興趣，因為她明白那是對她實力的認可。

但同時，她亦是表述明白了她的另一重意思——

可以是互相合作的戰友，但絕不會有更為親密的關系。

“Sage通透，”

點了點頭，阿景臉上帶上一抹笑意，“是我冒昧了。”

他信步往外走，司錦姩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兩個人之間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她覺得他應當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點到為止，關系才好維持。

若是一方逾越，難免兩邊尷尬。

能坐上異能界之主的位置，絕不會是沒腦子的人。

或者該說，能單槍匹馬坐上這個位置的人，被稱為人精也不為過。

至少至今為止，除了初次見面的時候阿景咄咄逼人令司錦姩有些煩悶之外。

接下來的接觸基本都會保持一種雖然客套但不會覺得疏遠的程度，無意間會讓人覺得十分放松。

甚至好幾次，是在司錦姩從異能界回家的路上，才恍然意識到在異能界的那些時間里，她面對阿景竟然全無防備。

若是阿景有心對她做些什么，她根本不可能還有機會站在這兒跟他說話。

“你們倆聊什么呢，這么久。”

看司錦姩走到近前，裴落落才開了口，“我本來還想著趁還有一陣，可以逛逛外邊的小攤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臉上的表情真的是要多可惜就有多可惜。

“你不是晚上還要來送東西，到時候再逛也不遲。”

“晚上來你又不在……”

跟在司錦姩后面的裴落落，懷里抱著司暮，臉上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嘴巴里嘀嘀咕咕。

“你要逛地攤，我在不在有什么關系？”

阿景跟在她們倆身后，微垂著頭企圖隱藏自己嘴角的笑意。

“我這不是怕我的錢不夠嘛……”

快走兩步跟上司錦姩的步伐，裴落落露出一副可憐模樣，“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室才換了設備，我手頭比較緊。”

司錦姩腳下一頓，偏頭看了裴落落一眼：“據我所知，你那設備是當初景……我老公為了感謝你照顧我，贈送給你的。”

注意到逐漸走近的阿景，她硬是把從嘴里鉆了半截出來的慕景弦的名字咽了下去。

即使相信他對她們并無惡意，司錦姩也不打算再對他透露更多與她有關的信息。

別的東西不說，一旦被他知道她的丈夫是異能界當初趨之若鶩的慕景弦，指不定他不會動歪心思。

人心不可測，在有關慕景弦和他們的孩子上面她不能走錯任何一步。

“他送的是另外一臺，我說的是你昨天見過的那臺分析儀。”

即使明知司錦姩懶得理她，裴落落仍是不肯放棄任何機會，十分努力地垂死掙扎。

“那也給你省了不少錢，”

斜眼瞟了她一眼，司錦姩似是漫不經心地加了句，“我沒猜錯的話，他送的那臺儀器，應當是比你自己換的那臺貴得多吧。”

裴落落苦著臉嘀咕了一句：“這不是他有錢我沒錢嘛……”

慕氏家大業大，她一個小工作室，零零七也趕不上人家九五五的利潤高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轉眼已經走出了隸屬于異能界之主的街道，轉進了異能界的街市。

自司錦姩進入異能界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臨近收攤的異能界街市的樣子。

相比夜晚的熱鬧和燈火通明，凌晨的街市顯得有些蕭瑟。

大一些的攤位基本都已經收了攤子關了門，只剩下一些小攤販依舊留在街頭，企圖在最后的這段時間里，再多賣出去幾樣商品。

被司錦姩義正辭嚴地拒絕，裴落落整個人跟個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愁眉苦臉嘟著嘴跟在司錦姩旁邊往外邊挪。

看起來似乎是放棄了掙扎的樣子，如果不是她那雙如晚霞般的橙紅色眼眸仍舊不斷在兩邊攤位上掃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