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梅子才放下電話，方文達問，“還沒抓到人嗎？”
“他們準備走水路撤退，現在已經被困在河面上了，我們的人兩面夾擊，很快能有結果。”
梅子在緊張部署，苗大爺同時也在組織撤退，他們分別坐在三艘船上。
“虎哥，前面五艘船，向我們靠近。”有小船朝他們的方向靠過來，越來越近。
虎子回頭，嘆氣，“后面也一樣，我們被包餃子了，兄弟們，對不住了，今天大家可能要交待在這兒了。”
“拼了，我們和他們拼了。”船上的人個個都掏出槍來，準備死拼。
“水性好的舉手。”大虎說完話，所有人都舉手。
大虎搖頭，“不行，不能都交待在這兒，只留三個人，你，你，你們和我留在船上，其余的人都游到岸邊，不要露頭，明白沒有？”
“好，明白。”大家回答。
“一個小時后，有船過，信號是三長兩短。”雖然大家水性好，但是時間長，以防萬一，大虎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根中空的小竹棍，讓大家分散地游到岸邊。
船上有傷員，不能下水，幾個水性好的隊員舉著傷員快速游到岸邊，由苗大爺帶著他們上樹躲好了，大虎和另外兩個留守在船上的隊員加高沙袋，把子彈和手雷全部集中到一起。
他們用繩子快速將三艘船連接到一起，讓船只順水而下，忙完這一切就剛好看到燈光了。
“停船檢查。”一個梳著中分的漢奸翻譯官舉著一只手大聲喊著，燈光也探照到船上來。
船頭上，大虎掛上了白旗，他壓低身體對兩名隊員說，“有白旗，他們不會馬上朝我們開火，我們裝備不行，等靠近再打，只打五分鐘就撤離！”
“明白。”三個人貓著腰，都不敢喘大氣，等待時機。
船慢慢靠近，到了合適的距離，大虎瞄準探照燈，一槍，整個河面都黑了，立馬傳來日本人大喊射擊的聲音，隨即，河兩岸槍聲不斷。
他們三個人奮力將手雷扔出去，爆炸聲震天，大虎喊道，“你們先撤，快點，趕緊跳下去。”
兩個同伴點頭，跳入河里，大虎等他們游開一些以后，將裝汽油的桶傾倒在船上，點燃一支火柴，在自己跳下河的同時，將火柴扔到船上。
轟一聲，船燃起來了，大虎拼了命地游開，他水性非常好，游得夠快，剛剛好沒有被熱浪波及。
頭船的火將連在一起的后面兩條船也引燃了，第三條船發生了爆炸，瞬間，河面就變成了火海，旁邊的日本船只都被炸飛過來的殘骸引燃，燃燒的船只仍然順流而下。
“著火了。”日本兵紛紛跳入河中，沒來得及跳的人被燒傷燒死，幾分鐘時間，日本船只也跟著爆炸了，死傷無數。
后面再過來的船只看火勢小了，開始著人打撈水里的人，過了好一陣，河面上的火才算是漸漸熄滅了。
梅子和方文達此時也坐船順水而下，趕到現場，憲兵隊的人正在打撈尸體。
“抓到活口沒有？”梅子用日語問指揮打撈的軍官。
軍官立正，大聲匯報，“他們是自殺性襲擊，沒有活口，身體全被燒焦了，大部分被炸得面目全非，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初步看，有十幾個人。”
“好，打撈我們的勇士，那些中國人，就讓他們的尸體在江邊喂魚吧。”梅子有些高興。
又過了一會兒，梅子和憲兵隊一起收隊離開。
再過了半小時左右，河面上有微弱的燈光閃爍，兩條船逆流而上，手電筒的光也一閃一閃，發出搜救信號，沿河搜救岸邊的同志。
“有那些尸體，日本人不會再繼續搜查了，我們總算安全了。”大虎已經和之前的兩名隊友會合等著救援，他探出頭來趴在岸邊大口呼吸，興奮地說。
現在河面上還彌漫著濃濃的燒焦的氣味，苗大爺也帶著傷員從樹上下來了，他們都上了搜救船。
“有空的時候，來這邊幫今天犧牲的同志們燒點紙錢吧，是他們掩護我們撤退，才換來我們的生命。”苗大爺說。
船上安靜了，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看著河面，心里悲慟難忍。
今天的逃生計劃，是苗大爺和胡耀祖一起策劃的，想到了各種可能性，最終才能把傷亡降到最低。
可是苗大爺心里最擔心的是楊歸遠，他沒能一起撤離出來，不知道是不是被捕了，想了一會兒，他對大虎說，“等我們回去，凡是楊歸遠知道的聯絡點，全部撤離。”
“你擔心他叛變？”大虎有些吃驚，他知道楊歸遠雖然有些我行我素，不聽指揮，但是忠誠沒得說。
苗大爺擺擺手，低聲嘆氣，“重型，沒幾個人能扛得住，他對你的行蹤最了解，以防萬一，你也要隱藏起來。”
大虎點頭，“好，那代源呢，他怎么辦？要不要撤離？”
苗大爺為難地搖頭，“這是我最猶豫的，代源撤離，就等于暴露，我們就少一只在警察廳的眼睛，要另外再安排人進警察廳太難了。”
大虎不知道說什么，只是點頭。
深夜他們到了安全地點，全部分散離去。
當然，胡耀祖也沒閑著，他想了很久，對小蘭說，“你送苗艷離開，找一家客棧住下，讓她過兩天再回來。”
“好。”小蘭也知道，苗艷一直這樣躲著不合適，她簡單收拾行李，然后在窗戶觀察外面，看了很久，確定沒人，就帶著苗艷出去了。
苗艷不能見光，而家里又隨時被人盯梢，胡耀祖一直很擔心這個不定時炸彈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讓小蘭在家里燒衣服，肯定會引起懷疑，任何一個有點常識的特工都知道，大半夜在家燒東西是不正常的。
而且這些不知道什么時候藏在哪里的人，完全可能趁他們都不在家的時候，偷偷進來搜查，一旦發現苗艷身上的槍傷，他們全都要丟命。
直到快天亮了，小蘭才回來，胡耀祖仍然正常去拉車，順便了解一下昨天醫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