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汝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除非必要，她比較喜歡自己慢慢發現原因。

既然許之安對她無害，顏汝就不問了。

許之安開著車，余光撇著顏汝，見她不追問，說不清楚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多一點。

顏汝解釋：“他們那么厲害，跟著他們會方便很多。”

她瞇著眼睛咧嘴：“不是總說人多力量大嗎？”

許之安：“他們的隊長一旦分化成喪尸，他們也最危險。”

顏汝：“不會的。你相信我好了。”

許之安抿唇，舌尖輕輕抵住上顎。

他當然相信顏汝，他只是不想跟那波人走在一塊而已。

葛常青一行并沒有開出去很遠，出了市區，在即將抵達郊區的時候停下，選擇在這里等待他們隊長度過最后一段時期。

在植物都變異的詭異時代，冒然遠離人區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許之安將車停在距離他們五六米遠的地方，能保證彼此安全的同時，給對方留出一定的隱私。

許之安輕聲道：“還有一會兒才天亮，你去后座睡一會，我盯著，有動靜叫你。”

顏汝支著下巴，白皙的食指曲起，指節慢吞吞的摩擦著下唇。

聞言搖頭：“你睡吧，我不會開車，之后出發得等下一次停駐你才能休息。我隨時能睡。”

許之安唇角飛快的翹了下，又迅速收斂，乖乖聽話。

*

葛常青壓著不停掙扎的男人，感到越來越吃力，額角漸漸滲出一層冷汗。

靳松名在前座，負責警戒。

他緊張的舔舔干燥的唇瓣：“常青，要不換我來吧。我覺醒后體質也有升級，壓得住隊長。”

葛常青沒回答。

眼前的情況不容許他分心。

只是壓制的力道更大了些。

男人變異分化的痛苦叫聲像野獸嘶吼，被顏汝先前丟來的衣服堵在喉嚨里，悶沉的呼吸順著鼻腔噴出。

他的臉龐通紅，毫無理智，用力想要從屬下手里掙脫。

葛常青最終還是換下了靳松名。

盡管他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認，異能者的能力超出了他這個普通人。

*

天色破曉時，橘紅的太陽朦朧一團從天際爬出，天色由墨藍一點點變白。

許之安在后座睡覺。

他睡得非常不安穩，總是隔一會就會醒來。

好不容易深度睡眠，不到一個半小時便猛然坐起，滿頭大汗的喊：“顏顏！”

他明明休息了，狀態卻比沒休息之前還差，眼底爬著細細的血絲，本就很白的臉，這下更是慘白。

想要糾正他稱呼的顏汝：“……”

算了，看在他身體似乎不太好的份上，暫時不跟他計較。

顏汝：“天剛亮。我在，你不用太害怕。”

許之安視線近乎貪婪的盯著顏汝在前座偏過來的的側臉，扶著額頭，捂住滿手的冷汗，語氣慶幸：“你在就好。”

“在就好。”

顏汝想起來，忽然啊一聲：“對了，我在你車內發現了這個。”

她舉著遞過來。

許之安看著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遺落在車上的，早就被替換掉的手機，低聲笑笑：“送給你吧，我現在是末世，用處也不大。”

顏汝喜滋滋的接過來，輕車熟路的解鎖進小游戲界面，玩消消樂。

她點了兩下，消除幾組圖案，又重新想起許之安在后座能看見，做賊心虛的把身體偏向車門，擋住手機。

許之安心情一下子好很多，眼中的血絲退卻大半，問：“他們那邊怎么樣了？”

顏許劃拉著手機邊回答：“應該覺醒了，等他們來通知吧。”

許之安的好心情又消失了。

他垂眼，摩挲著指節：“顏顏，我們要和他們同行多久？”

“看情況。”

她剛說完，前方的車門打開，靳松名下車，大步走過來，臉上滿是喜色。

“隊長醒了，休息一會就走。他說謝謝你們倆。”

顏汝趴在車窗上：“不用謝，互幫互助呀！”

眉眼彎彎像個單純的小姑娘。

靳松名瞅見許之安在后座半躺著，想起這對兄妹還有個病患，擔憂得很：“你哥哥沒事吧？要不等會我讓老嚴過來幫你們開車？他也能休息會。”

顏汝還沒來得及說話，許之安便干脆利落的拒絕：“不用。不好再麻煩你們，讓我們跟著就已經幫忙了。”

顏汝原本是想同意來著，聞言也沒拆許之安的臺。

靳松名撓撓頭，傻笑兩聲，叮囑：“那你們準備好，太累了就叫我們。”

“對了，隊長說十分鐘后出發，去b市。”

顏汝無所謂，轉頭看許之安，他也沒意見。

靳松名回去的時候松了口氣。

還好他們沒問隊長異能是什么，否則他撒謊準露餡。

*

許之安從后座跨進駕駛座，換顏汝去后面。

顏汝揣著手機，沒睡覺，在后座玩消消樂。

b市緊臨h市，從高速過去只需要兩小時，從國道走的話就得繞很遠的路，至少一天才能到。

許之安跟著前方的車，看著對方在岔路口處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高速路入口，眉心輕輕擰住。

這個時期的植物跟動物一起變異，但跟數量巨大的人類比起來，它們在升到一定等級前，威脅性要小的多。

高速路恰恰是人類除城市外，會大量聚集的地方之一。

果不其然，穿過路口后，路上停駐著無數汽車，低沉的非人類咆哮聲從車里傳來，伴隨著巨大卻撞擊聲，其中還參雜著高高低低發啜泣聲尖叫聲。

許之安眸光不變，仿佛沒聽見任何哭嚎求救聲。

他直直盯著前方的車輛，發現他們的移動速度越來越慢，終于在一輛充斥著女人尖叫聲的車輛邊停下。

車輛劇烈搖晃著，女人的哭嚎聲悲痛又絕望，用勁力氣抵著壓在她身體上撲向她脖頸的怪物。

“嘭！”一聲槍響結束了這場折磨。

葛常青拉開車門跳下去，動作迅速的撬開女人的車門，車內其他人也跟著跳了下來，跨過護欄去解救另一輛車里的活人。

最后下來的是他們的隊長。

那個被隊友壓著像只沒有理智的野獸，只知道咆哮的男人。

他的膚色恢復了正常。

身量很高，寬闊而挺拔的肩背很容易給予人安全感。

他側過臉，朝著許之安這邊看來，強烈的陽光將他的五官模糊化，仿佛隔得很遠。

許之安隔著前車窗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