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蒼茫的官道上,周彥大笑了三聲。在漆黑的夜里,仿佛鬼哭狼嚎一般難聽的笑聲,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響起了。
周彥現在的狀態,正可謂春風得意。他在用自己的肢體語言踐行著什么叫做“做夢也會笑醒”!
周彥沒辦法不得意,沒辦法不高興。沈昊,一個十來歲的陣法師、一個前途無量的陣法師,居然在劍道修為上超越了號稱圣階以下第一的徐鶯!要知道,回到家族之后,沈昊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的最大依仗!
大陸第一家族的族長的位置,為什么他周彥就不能去爭取一下呢?
當然,這只是周彥開心的表面原因,而根本原因則是,他這一次徹徹底底地壓過了徐鶯這個可惡的、討厭的、刻板的女人一頭!
周彥畢竟是出身在大陸第一家族,就算他狂傲了一些,但是他也是的確有幾分真本事的。他如今代表周彥家族在大陸上行走,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周彥家族,所以,周彥不可能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紈绔草包。
如果平心而論,周彥的能力在大陸幾大世家的年青一代中,也屬于出類拔萃的。尤其是箭術,沒有人敢說可以超過周彥。
但是,徐鶯這個女人就好像周彥的克星一般,每一次周彥風光、出彩、覺得自己在年青一代中再無敵手的時候,徐鶯都會神出鬼沒一般地出現,然后狠狠地將周彥的那些高傲、尊嚴全部踩在腳下!
周彥今天二十二歲。徐鶯,十八歲。
當十六歲的周彥晉升為高階武士的時候,志得意滿的周彥第一次遭遇了十二歲的、還是一個青澀小蘿莉的徐鶯。
那段往事,周彥到現在都不愿意去回憶。
甚至,這段往事已經被他刻意的忽略掉了。原因無他,只是……太丟人了!
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兒,用一根隨手削下來的樹枝,就輕松戰勝了身位高階武士的周彥。
并且留下了一句讓周彥至今都不愿意承認的評語:“原來高階武士這么不堪一擊!”
這是赤裸裸的鄙視。但是周彥對此毫無辦法,他不是沒有試圖去找回自己的面子,但是每一次他的努力,都會發現自己的臉面不但沒有被找回一點,反而越丟越大。
心高氣傲的周彥,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依舊沒有忘記這個慘痛的教訓。
所以,在回到帝都的路上,周彥一路上都在極力慫恿沈昊和他拜個把子結為兄弟。
這樣的話,他就自然比徐鶯大了一輩!
徐鶯知曉了周彥的打算之后,差點就要和周彥拼命。
這種占便宜的不要臉的行為,是一個世家子弟應該做出來的么!
還好沈昊雖然看起來年少,但是他還是很向著自己的徒弟的,當然不會同意周彥的荒唐要求。
他們夜晚休息的帳篷外面,徐鶯穿著一身火紅色的劍道服,將一柄木劍背在身后,恭敬地對沈昊行禮,說道:“師父,明天我們就要到廣陵城了,關于門派的事情,還請問師父是如何打算的?”
如果說前兩天的徐鶯叫沈昊師父只是礙于賭約,無法心甘情愿,那么現在徐鶯的這聲師父絕對是發自真心。
不接觸,徐鶯絕對想不到在劍道上,居然還有那么深奧、那么玄奧、那么讓人著迷的東西。
在她的師父沈昊而言,這個世界所謂圣境的那些規則,只不過是“大道法則”中最淺顯的一部分而已。事實上,沈昊傳授給她的大部分劍訣她也都只是可以照葫蘆畫瓢一般地運用,至于原理,則遠遠不是她這個境界所能體會到的。
但即便如此,徐鶯也從沈昊的身上獲益匪淺。短短的一個星期的時間,徐鶯的實力何止提升了兩倍?在徐鶯、周彥、沈林三個成年人看來,一副十來歲的小孩模樣的沈昊簡直就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的妖孽,雖然現在他的實力用沈昊自己的話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但是他的境界,卻讓任何人不可小覷。
所以,現在的徐鶯對沈昊是心悅誠服。她知道沈昊去帝都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重建門派,于是她便想到利用自己家族的資源,為沈昊提供一些便利。
“不急,不急。”沈昊的目光看著遠處的星空,虛空劍派的劍意就是根據星空的運轉規律而來,仰望星空,觀察滿天星河之中蘊含的那么一絲大道規律,對虛空劍派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提升自身實力的捷徑。
徐鶯此時只是入門,她雖然順著沈昊的目光看了過去,但是卻一無所獲。
而沈昊,卻慢慢地通過一步步的對比,將自己在原來那個世界的經驗,轉化到了適用于這個世界的形態。
兩個世界有著不同的規則,所以在運用上也必然有著細微的差別。
也就是沈昊這個前世將自身的境界修煉到了高深層次的重修者,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察覺到兩個世界法則間的那一絲微小的差異。
沈昊輕輕搖頭,說道:“我們的敵人……我說過,我們虛空劍派有幾個不死不休的死敵。我們的敵人異常強大,我們唯一的優勢,便是他們并不知道我還活著。”
看著徐鶯不解的眼神,沈昊嘆了口氣,說道:“徐鶯,我知道,其實你已經將我當做師父看待,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愿意成為我的親傳弟子,拜入我虛空劍派的門下?”
“當然愿意!”對于沈昊所告訴他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敵人,她并不在意。
但是沈昊卻嚴肅的說道:“我希望你再仔細考慮一下,因為,如果你就這么魯莽的答應我,那么甚至可能會連累你的家族,將你和你的家族一起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愿意。”徐鶯的聲音堅定,神色坦然。
沈昊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剛才的話可不是危言聳聽,修煉到了虛境的大能,便可以占卜禍福,也可以穿越虛空。
沈昊的仇家之中,可并不缺少虛境的強者。說不定什么時候,他們就會破碎虛空來到這個世界。
如果在那個時候沈昊沒有恢復前世的水準,或者說,他沒有建立起足夠強大的力量,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滅亡。
而以那些修真者斷情絕性的作風,凡是和他交好的人,估計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曾經……他們不就是這么做的么!趕盡殺絕,不留余地!
但是,修煉者逆天而行,需要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如果連修煉都畏畏縮縮,那么永遠不會有成就。
猶豫、畏縮、擔憂這些情緒,會在修煉者的心中形成心魔。
所以心智不堅之人,永遠無法觸及修煉的高深境界。
“難啊,徐鶯,我門中的修行,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你要做好準備,如果說以前你所做的事情,是戰勝自己,不斷變強,那么現在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與蒼天爭一絲生機!但是這太難了!資質、根骨、心性、氣運缺一不可。”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沈昊總結道:“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么以后,你記住,你就是虛空劍派的首席大弟子了!”
揮了揮手,沈昊說道:“虛空劍派就算在修真界當年也是氣運鼎盛的頂級門派,所以,現在我還不敢貿然讓他浮出水面,所以,你的拜師儀式這些,等到門派正式成立之后再說!”
“是,師父。”徐鶯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沈昊所說的,他完全聽不懂,但是她正是因為聽不懂,才更加開心。
她隱隱約約明白,好像沈昊將要把她帶入的,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更加高等的世界。興奮地揮動了一下拳頭——她畢竟現在是一個十八歲的妙齡少女——眼神中露出一絲靈動的徐鶯笑了笑,再次問道:“那么師父,我們這次到帝都之后,您準備做什么?”
“開宗立派的事情,要等我修為上升一些之后再作計較。這次去帝都,當然是積累一些資源和人脈。這里以后就是虛空劍派的落腳之地了,建立一個門派并不容易,方方面面的關系都需要處理……還好,你們兩個人的家世都還不錯。”
沈昊沉吟了一聲,說道:“那么,有沒有類似于導師之類的工作?我現在的實力也就相當于一個高階劍士,去當個劍術老師,應該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吧?”
“沈大師,您不是要加入我們黑荊棘家族做供奉么?”現在,周彥對沈昊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高傲的語氣,倒不是他這個人變了,而是沈昊隨著自己修為的提升,隨著體內積攢的業力越來越多,整個人的氣質也在悄然發生著一絲變化。
詭異莫測、不可捉摸。但是一旦你想要深入了解,卻往往發現沈昊的氣質如同怒海狂濤一般,有著一種極強的壓迫力。
“我沒有要反悔,只不過,好像你對我說過你們家的供奉平時并不很忙?那我找一份兼職,應該是可以的吧?”
“當然!當然!”周彥吸了一口,有些擔憂地看了徐鶯一眼。
他并不傻,自然知道現在在沈昊的心中恐怕是看重徐鶯更多一些。咬了咬牙,周彥說道:“如果您想當老師傳授學生的話,還有什么途徑比通過我們黑荊棘家族舉薦來得更有效的呢?這是小事一樁!”
廣陵城帝都內,黑荊棘家族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只是周彥許久都沒有來過這廣陵城,也不知現在發展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