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疑惑之后,沈昊決定再次下水一試,目前最有希望破開結界的,唯有這神秘莫測的業力了。
僅僅是幾個呼吸,他再次到達了潭底,手中的業力也催動到了極致,雙指隨之一顫,狠狠地點在了隱形結界上面。
“噗”
隨著一聲更為脆弱的輕響,沈昊感覺手中的力量,已然全部沒入了面前的淡藍色光罩上。往日里攻無不克的業力,此刻如同泥牛入海,絲毫沒有剩余,漆黑的光芒也在此刻盡數消散。
“不可能!”沈昊心里大為驚訝,呆呆的看著手指,他從沒想過,這無堅不摧的業力,竟然被小小的自成結界全數攔截下來。
呆滯了片刻,他再次凝聚了一柄黑色小劍,心中不服道:“我看你能攔得下幾次!”言罷,他再次指向了淡藍色結界。
可是,結界一如既往的閃爍著淡藍色光芒,似乎是故意不給沈昊面子一般。
震驚過后,沈昊有些不甘心,可絞盡了腦汁,也沒有想出其他的辦法。畢竟自己仰仗的劍意和業力都無法行的通,陣法又沒有靈器布置,恰好閉氣的時限也到了,只好無功而返。
上岸后,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雙鬢,便在岸邊來回踱步,不斷的思考著該如何破解眼前的難題。
以自己目前的功力來看,劍意大概還可以凝聚兩三次,而業力壓縮的漆黑小劍,卻是不能再使用了。畢竟壓縮業力是十分耗神的事,若過度施展的話,他可不敢保證不會被功法反噬。
這時,熟悉的沙啞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小兄弟,剛閑下來就不安分,非得打擾老夫休息么。”
沈昊神態自若的轉過頭,看著面前的白須老人,微微露出個恭謙的笑容,問道:“抱歉了,前輩……不過,晚輩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講?”
“說”法老入鬢的白眉微微動了動,疑惑的看著沈昊。
“敢問這泉底寶物,是…?”沈昊說著,指了指潭底。
法老習慣性的撫了撫花白胡須,神色悵然道“你是說那個藍色珠子么?‘他’啊,是我生前摯友。”
“原來,這個法寶是他的!”沈昊詫異的挑了挑眉,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看來這個老人確確實實隕落了,不然又怎會說‘生前’?怪不得法寶會淪為無主之物,原來如此。
看著法老微微出神的樣子,沈昊并沒有接話,靜靜在一邊呆著,暗自思索。
這個神神秘秘的老人,究竟知道多少修真界萬年之前,那些不為人知的事。究竟是如毒蝎盟主所說,修真界真的是燒殺搶掠的一方?還是他無意雪上加霜,平添了一些虛假?
少頃,法老嘆了口氣,不經意間看向了潭底,緩緩道:“它叫‘天陰’,是一顆有情有義的法珠。也正是它,不離不棄陪伴我至今。”
沈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謹慎的問道:“前輩,可以說說萬年前發生的事么?前輩又是如何被困在這里的?”他見法老終于說起了此事,只好趁著這個機會鉆了個空子。
法老聞言沉思了片刻,稍后才神色黯然道:“罷了罷了,說出來也好,反正知曉此事的人,已經盡數入土了。”
見他同意,沈昊徐鶯皆是面色一喜,默契的各自凝神屏氣,靜靜看著這個白發老人,全神貫注的聽著他每一句話。
法老不緊不慢的撫摸著長胡,娓娓道來:“當年,不知什么原因導致修真界靈氣匱乏,各大掌門商議之下,不得不開啟虛空之門,通向別的位面來尋找各種靈脈,以解燃眉之急。于是,便尋到了虛云界,可是,兩個界面的通道一直無法打開,就連虛空劍派的虛空法陣都無法溝通兩界。”
這些陳年舊事,太令沈昊匪夷所思了,特別是虛空法陣一說。因為虛空劍派并不算十分強盛,它的底蘊遠不如為其七大門派中任意一派。之所以沒有被擠出神壇,就是因為這一座虛空法陣的特殊,才得以保全門派榮耀。
這座法陣,布置的條件極為苛刻,具體苛刻到什么程度,沈昊也并不是太清楚,因為這種門派機密通常只有掌門一人知曉。但是,若法陣一成,想要溝通其他位面,便可用易如反掌來形容。可是,這個脆弱的虛云界為何會無法溝通?
或許這顆法珠的來歷,便和兩界通道有關?那…不就是說,自己可以回到修真界復仇了么?
想到這里的沈昊,兩眼閃過陣陣狂熱,全然收斂起心神,專心致志的聽著法老的述說:“他們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是無法溝通虛云界。無奈之下,只得與其他位面進行了溝通,可誰知,其他位面的靈力簡直稀薄的可憐,沒有一處能讓眾人看上眼的。后來,沒了其他辦法,他們只得再次打起了虛云界的主意,便找到了當時的名噪一時的地煞尊者,試著溝通兩界通道。”
聽到地煞尊者這個詞,沈昊的漆黑眼珠忽然轉了轉,暗想:“地煞尊者?毒蝎盟主和他有什么淵源么?”
法老繼續道:“此人的法寶名為地煞珠,十分的血腥詭異。據說,法寶吸收的女子精血越多,威力則愈大,大到足以翻江倒海。尤記得當時,以虛空門主與地煞尊者為中心,六大掌門為輔,足足獻祭了三千六百名童女!以她們的精血催動虛空劍陣,才硬生生撕開了虛云界通道。”
聽到這駭人聽聞的血祭之法,沈昊終于忍不住怒斥道:“什么狗屁地煞珠,簡直是嗜人珠!更可惡的是,他們為了一己之私,竟能視她人性命視如草芥?如此傷天害理的方法,難道他們那些佛道高人不加以阻撓?”
法老聞言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怨不得他人,只怪地煞尊者藏的太深,他將所有精血氣息全部斂藏在地煞珠之內,任何人都沒有看出端倪來。這件事,也只有虛空門主與地煞尊主二人知曉。后來,在兩界大戰中,虛空門主被地煞尊者設計暗害,他在臨死前,才抖出了這個驚天秘密。”
“哼,死有余辜。”沈昊心中有些不忿。
之所以不忿,只因沈昊常年呆在心地正直的師傅身邊,耳熏目染之下,他的性子也多多少少隨了師傅一些。對于這種喪盡天良之人,他的意識里是極為排斥的。
“那你還要不要繼續聽下去?”法老的神色有些怪異,渾濁的眼波中突然閃過一陣奇異光芒。
沈昊微微一個愣神,下意識說道:“要!不過我有個疑問,他為什么要殺虛空門主?”
法老罕見的露出一個笑容,指了指潭底說道:“當然是因為虛空門主得到了虛云界寶物‘天陰珠’的原因。”
“難道,一直無法打開兩界通道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顆珠子么?”沈昊瞪大了雙眼,差點沒咬了自己的舌頭。
法老搖了搖頭道:“并非如此,兩界通道無法溝通的原因至今都無人知曉。不過,在地煞尊主得到天陰珠以后,實力反而大為精進,幾乎再無敵手。故此,野心勃勃的他,威逼利誘虛空劍派眾門徒,企圖獨霸虛云界所有的靈脈,從而壯大自己的勢力。”
聽到這里,沈昊疑惑道:“可是,整件事看起來,似乎與前輩并無什么瓜葛?前輩又是為何才肯出山呢?”
聞言,法老枯槁的老臉蒙了一抹悔色,嘆息道:“唉,還不是因為地煞尊主這個孽徒!”
沈昊這才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
“咕咕”
一聲微弱的聲音突然響起,沈昊循聲望去,徐鶯已經嬌羞的低下了頭去,沈昊這才會心一笑。
自掉入血鴉洞以來,他們已經三四天沒有進食了,肚子發出哀嚎也是在所難免。畢竟他們還沒有到達虛境,只有到達這個境界,才能撐到十天左右。
這時,法老也察覺到了徐鶯的異樣,淡淡道:“罷了,今天就說到這罷,有什么疑問,以后再說。”說完,突然化成了光影消散了去。
見老人離去,沈昊急切道:“前輩,還沒告訴我們怎么出去啊?或者說哪里有食物?”
“若能出去的話,老夫又豈會困在這里萬年之久?”法老戲謔的話語從四周傳來,隨之緩緩消散。
聽聞這一句話后,沈浩登時泄了氣,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灰黑色的石地上,看著洞頂的一圈鐘乳石怔怔出神。
此刻的他提不起一點精神來,也不知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就這樣目光呆滯的盯著洞頂,一言不發。
這時,徐鶯緩緩走了過來,坐在了他的身邊,同樣不言不語,就這樣靜靜的望著他。
沈昊有些煩躁的嘆了口氣,心道這里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葬身之所么?
這時,徐鶯學著他的模樣躺在了他的身邊,癡癡的看著洞頂說道:“在想什么?”
“沒什么。”沈昊苦笑了一聲,不知怎的,他突然拿出了自己腰間的殘劍橫于眼前,輕輕撫摸起來。
摸過涼絲絲的劍刃,沈昊的目光停在了護手一端,這是三截青色的倒鉤,像怪獸的利爪一般。而護手的另一端,是紋理參差的半個圓弧,似那水波一般。護手中間,有五個漆黑的小孔,如今已經變得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沒有。
很久沒有審視過自己的劍了,再次看到的時刻,沈昊的心頭竟然是另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