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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曹錕賄選與吳佩孚的倒臺

1 .曹錕賄選

鐘伯毅 民國11年直奉戰(zhàn)后,奉軍敗退關外;直系之權勢如日中天。民國10年5月,孫傳芳首先通電恢復法統(tǒng)。紛行響應,呼吁統(tǒng)一,要求南北總統(tǒng)(徐世昌、孫中山)同時下野,主張召集民國6年解散之國會,速訂憲法,并請黎元洪復任總統(tǒng)。各地人士意見雖不一,而贊成之聲浪盛極一時。恢復法統(tǒng)之理由甚為正大,雖主張聯(lián)治省憲之湖南當局亦不得不通電贊成。廣東方面雖不同意,而亦苦無反對之理由。6月,黎元洪以廢督裁兵之條件,同意復出。8月1日,舊國會依法自行集會于北京。余等紛紛北上參加,咸抱希望,冀早日制訂中華民國憲法,吳佩孚等直系將領與各界人士亦通電吁請國會專意制憲,此時固絕未料及日后有總統(tǒng)賄選與議員紛紛南避之混亂局面也。

余抵京未久,適值王寵惠內閣因財長羅文干被迫辭職改組,黎元洪囑趙恒惕保薦閣員一人,趙初屬意于余,旋以彭允彝方因角逐湖南省務院長一席未成,失意北上,亟謀內閣之一席,余聞訊即自動退讓,蓋余素甘淡泊,并不十分熱衷于名位也。是年11月底,北京政府發(fā)表彭允彝為教育總長。其即出諸湘趙之推薦。

當時湖南實行省憲,劃疆自保之獨立地位,對于黎元洪遙為支援,此中不無微妙之關系,因此余嘗請黎容忍湖南自主,已如前述。黎且因此保留閣員一席與湘人。此中之維系聯(lián)絡,金永炎頗具作用。永炎,鄂人,極得黎之信任。為人慷慨,膽識之士,余素傾服者也。黎元洪一度欲延余擔任其秘書,余以國會議員身份不便兼任,故婉辭之。以后黎元洪頒余二等嘉禾章、三等文虎章各一枚,酬余奔走國會重開與總統(tǒng)復任之辛勞也。文人而獲此等獎章者甚罕。

國會重開后即積極起草憲法,余等同志亟謀省憲之容入國憲,且組省憲同志會,以促成此事,已詳述于前節(jié)。8月下旬且通過各省于不抵觸國憲時得自制省憲,與地方制度章內應規(guī)定自制省憲的原則,兩案。11月23日國會所提出之地方制度修正案即為依據(jù)此等原則者,此一時期實為全國聯(lián)治運動之最高潮。

國會積極制憲之同時,有人主張應先行解決總統(tǒng)任期問題,此種主張自受實力分子之指示,于是制訂憲法之外,又有總統(tǒng)任期乃至賄選之發(fā)生。其實憑直系之實力與聲望,曹錕原可順利當選總統(tǒng),但曹氏左右急欲擁之登位,因此造作種種丑劇,貽笑千古。

曹錕雖非雄才大略,卻知人善任,推誠相與,每能使部將效忠不二。故吳佩孚雖然明知曹錕并非可事之君,但仍生死以之。而曹之對吳亦始終信任弗渝,曹錕左右不乏對吳忌刻中傷者,然曹于重大出處仍能授吳全權。蕭耀南嘗親語余云:彼與曹錕原無淵源,軍校畢業(yè)后分發(fā)北京咨府工作。其時貝勒載濤主持軍咨府,派蕭至第三鎮(zhèn)見習而隱負監(jiān)視之任務。臨行授蕭密電碼譯本,囑彼按月拍電報告第三鎮(zhèn)自統(tǒng)治以下之活動情形。蕭抵達第三鎮(zhèn)后,自度軍階低微,無從刺探高級將領之情形,乃向統(tǒng)制曹錕自陳一切,并將密碼本交與曹錕,任彼按月發(fā)電報告。從此曹對之信賴備至,蕭也始終不渝。

余親見曹錕兩次。首次直奉戰(zhàn)后,吳佩孚凱旋,曹錕降階相迎。時余隨吳前往。第二次為民國11年12月曹錕稱壽,吳景濂率議員赴保定賀壽,余亦參加。余對曹印象不惡,此人忠厚沉篤,但無學文見識可言。

曹錕屬下可分為津、保、洛三派。其實曹錕之弟曹銳及直隸省長王承斌駐天津,曹錕以直魯豫巡閱使駐保定,吳佩孚則以兩湖巡閱使兼直魯豫巡閱副使駐洛陽,因而有津保洛之分,彼此意見略有分歧,津保均急欲曹出任總統(tǒng),不擇任何手段,而其中尤以曹銳、王承斌、孫傳芳、熊炳琦四人為核心,極力推動此事。吳佩孚對曹雖始終忠心耿耿,但未必熱心支持賄選,津保方面于選舉總統(tǒng)緊鑼密鼓積極進行之際,吳既不贊同,又不便公開反對,其處境之尷尬誠可同情。余時赴洛陽往訪,每于餐時相晤。吳佩孚待客亦有其習癖,除非首次來訪,例不敬酒,而獨飲獨酌。席間之話題如轉至總統(tǒng)選舉問題,吳輒默然流淚而不作答,可見其內心之痛苦。但吳亦從未積極阻止賄選之進行。

國會方面,吳景濂以眾院議長身份,為曹派議員所極力爭取,對于賄選最為賣力。國會此次重集,原以制憲為首務,但曹系議員顧慮憲法制成后,彼等實力不足控制總統(tǒng)當選之最低法定票數(shù)。為求萬全之計,竟堅欲先舉總統(tǒng)、后制憲法,因此大受輿論之攻擊,而不為國人所諒。而直系軍人逼迫黎元洪,演出劫車奪印之鬧劇尤其喪失國人之同情。

黎氏被逼去職之先,閣潮更迭,民國12年6月6日張紹曾受直系壓力率內閣總辭后,黎已陷于四面楚歌之窘境,乃于離京前夕(民國12年6月13日)發(fā)表李根源為內閣總理、金永炎為陸軍總長。內閣任命正式發(fā)表之先一日,金永炎來訪余,欲挽余與覃振(理鳴)入閣,分任總長。余懇切推辭,并告以無論公誼私交,余均隨黎總統(tǒng)同進退。覃振亦未接受。14日,張紹曾內閣之若干直系閣員高凌霨等又自動宣告復職,并攝行大總統(tǒng)職務。

直系如此悖逆行為,國會議員于失望之余紛紛出京。然總統(tǒng)選舉日期已近,推動選舉之津保各方人士益形焦急,竟出諸賄購選票之下策,每票5000元;至議員中之有影響力者如能多拉幾票,則另有饋贈。

議員之反對賄選者占少數(shù),大約為下列四派: (1)真正同情黎元洪者;(2)真正之孫中山嫡系議員;(3)院系議員之聽從盧永祥號召者;(4)若干奉天議員。四系議員大多出諸自動,并無嚴密組織。反對賄選議員出京后,第一步赴天津,此處有人負責招待接應,第二步赴上海,盧永祥表示愿意負擔國會在滬集會之費用,并對議員南下旅費亦略有資助,但為數(shù)不如外界傳聞之巨大。余在滬時,按月領得津貼200元,但盧永祥方面旋即表示冷淡,故此項津貼僅發(fā)兩三個月,未及即無形取消。

直系當局招徠議員之方法亦有其高明之處。一方面于報端發(fā)表種種似是而非惑人聽聞之理論,一方面以重金賄誘。5000元之數(shù)就當時情形言為數(shù)不小,如再能拉攏數(shù)人,則所獲津貼更豐。而其最高明之方法莫如任令國會議員自由出入北京。于是北京、上海兩處領款者有之,赴津滬以后再潛返北京投票者有之,領賄款而未投票者有之,但此等僅為極少數(shù)分子,多數(shù)議員均入其彀中,蓋顛沛流離,飽嘗困頓之余而仍能不變節(jié)操者誠難矣哉。如前章所述湘省李執(zhí)中先生,設非余等至友之力勸,幾即晚節(jié)不保矣。而最令人痛心扼腕不忍追述其姓名者,乃若輩平素標榜“黨性”,自命進步之國民黨議員竟亦紛紛受賄。即以湘省議員言,40人中峻拒賄選者不到三分之一。由此可見擁曹策略之效果。

當時余仆仆于京津道上,圖多拉幾位議員出此陷阱。王承斌、孫傳芳、熊炳琦三人聞訊邀宴,正面攤派談判。余與三人原均熟識,孫傳芳且專為此事趕來津,當日之天津已成擁曹之大本營。彼等告余,“此次選曹大帥出任總統(tǒng),無論何種反對,勢在必成,先生已洞曉。余等深盼先生能惠然合作,先生與吾等袍澤關系非淺,近日如公開反對,則先生平素之立場何在?”彼等又欲以金錢賄讬,且曰:“曹大帥成功后,必有以酬答先生之辛勞。目前先請哂納區(qū)區(qū)小數(shù)供交際聯(lián)絡之費用。”彼等軟硬兼施,又要當場答復。余不得已,乃正色告之曰:“諸君美意誠足感人,然此次選舉之種種作為,就諸君之立場言或有不得已之苦衷,為曹帥計,則此舉適足以滅其前途耳。”余告訴彼等,論情度理,俱應先制憲法,后選總統(tǒng),而曹帥仍必能當選。至于驅逼黎黃陂之種種,余更堅決反對。余且以私誼懇切苦勸彼等,并告之曰:“吾不慮君等之不成功,而實焦慮君等成功后之下場。”彼等則請余從長考慮。此會乃不歡而散。

民國12年10月5日曹錕以480票當選。然就職僅一年,即因奉直二次再戰(zhàn),馮玉祥回師北京,即被囚于延慶樓。古語有云:“不仁者而居高位,災及其身。”曹錕不自度德量力,終遭覆敗;亦咎由自取乎?

賄選一幕有一小插曲。即在選舉之前(10月3日) ,浙籍議員邵瑞鵬持5000元賄款支票向北京地方檢察廳控訴,雖無結果,其訴狀當時則頗為傳誦。邵君工詩文,勤讀書,稍有書生之迂腐,然守正不阿,后在河南大學執(zhí)教。

南下國會議員原擬在滬正式集會,終未能實現(xiàn)。但曾發(fā)布宣言,列名者200余人,余列名在前,表示積極也。曹錕當選總統(tǒng)后,余等又于上海縣西城外湖北會館一度集會,宣布其當選非法。此為7月間事。孫中山先生亦在粵下令討伐曹錕并通緝豬仔議員。

黎元洪于9月間始自天津赴上海,致未能把握時機,迨其抵滬,浙粵諸省實力方面已不熱心。余等嘗集會歡迎,與會者僅10余人,汪精衛(wèi)亦出席,且代表孫中山發(fā)言,委婉表示,勸黎勿出。蓋孫中山方面雖熱心反對曹錕出任總統(tǒng),卻并不積極支持黎氏復出也。黎元洪見各方冷漠如此,乃悄然赴日療疾。次年5月始返天津。

反對賄選之議員,既乏實力派之支持,因此未能收任何具體效果。惟一收獲為民國13年直系倒臺以后,段祺瑞執(zhí)政時期之善后會議不準受賄議員參加。

2 .曹吳之傾倒與北京善后會議

鐘伯毅 民國13年,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為曹吳勢力盛極而衰之關鍵。吳佩孚自為此次戰(zhàn)役中之主角,但曹錕屬下若干將領,未嘗不圖弭大戰(zhàn)于無形也。直督王承斌此時已自成勢力,不再歸吳指揮。王籍隸奉天,原為旗人,與奉軍將領多有舊誼,因此謀和甚力,與邊守靖、曹銳相結托,極力從中疏解,時人乃目津保勢力為主和派,與洛吳之主戰(zhàn)派相對峙。政界元老也紛紛出面調停。曹錕雖為奉軍宣言討伐之第一對象,而于謀和高潮時期,尚圖以超然身份調解與張作霖、吳佩孚之間,至今猶令人失笑。大戰(zhàn)前夕之北方政局明馳暗張,錯綜萬狀。此僅其一端而已。

至于直奉雙方之調遣軍隊,作戰(zhàn)經過與馮玉祥之倒戈促使吳佩孚倉皇南遁等情形,各種記載多以備述。惟直系之失敗自有其各種因素。雖無馮玉祥之倒戈,曹錕亦未必能操勝券,有識之士于戰(zhàn)前即已謂吳佩孚未可樂觀也。蓋直軍武器不如奉軍犀利,更缺新式大炮,奉天有新式兵工廠,彈藥補充不虞匱缺,此其一也;吳佩孚動員20萬大軍而餉款無著,緣直方于事先和戰(zhàn)未決,迨倉促出兵巨額餉款一時無法籌集,財政總長王克敏初猶寄望于金佛朗案之解決,但吳佩孚堅持不借外債之原則,軍餉遂無從籌措。戰(zhàn)爭期間,吳鑒于形勢惡化,嘗籌得一筆款項,以之懸賞,因于山海關一度奏捷,但終無法長期維持,此其失敗原因之二也。出師之日將士已各懷私心,競于爭取奉天軍民長官之要缺,因此,如馮玉祥、王承斌輩對于作戰(zhàn)路線之安排均懷失望,此其三也。日本方面對與奉天利益自極為關切。直奉戰(zhàn)事起,日本駐華公使芳澤謙吉,駐天津總領事吉田茂先后向曹錕、吳佩孚探詢直軍戰(zhàn)勝后日本是否得保持其在奉天之利益。吳佩孚標榜民族主義已為所忌,而其答復日方曰:“屆時一切均循外交正規(guī)途徑交涉,無不可以商談者。”日方以為吳佩孚空言推托。于是塘沽碼頭不許直軍艦船停泊,海軍之聯(lián)絡接應乃為切斷,此其四也。

吳佩孚失敗后其遭際頗狼狽。大軍20萬潰敗之余僅剩殘卒一萬許,隨之趁艦浮海南下。抵山東煙臺,為魯督鄭士琦所拒,未得登陸。不得已乃繞道吳淞口,入長江,溯江而上,沿途地方首長多神情落寞惟恐受吳之牽累。南京齊爕元能登艦慰問,已極難得。吳原冀在漢口,組護憲軍,圖東山再起,而鄂督蕭耀南與漢口地方紳商均表反對。不得已而走雞公山,又受各方逼迫,不能久居,民國13年12月欲離去時鐵路又為拆斷,種種難堪與開封、洛陽時之風云得意,誠有天壤之別。吳佩孚終于車抵廣水時,經人疏通,始抵漢口,蕭耀南勸其入駐法租界,吳拒之,乃乘艦赴廣州。未幾,段祺瑞復命海軍第二艦隊來捕,吳得杜錫圭之報告,先期乘艦溯江而上,經武漢直駛岳州。此時僅小艦兩艘,一名決川,一名浚蜀。親隨多叛離,船上所需米煤給養(yǎng)亦煞費張羅。趙恒惕聞吳抵岳州后即表示愿任保護,供應給養(yǎng),并遣余登艦慰問。時在民國14年2月,吳佩孚駐此凡半年,始終居艦上,未嘗登岸。余往慰問時,見吳佩孚神色自若,毫無頹喪之態(tài),此亦常人所不能及之處。余盤桓數(shù)日,方辭別。歸途曾登洞庭湖君山一游,償數(shù)年來之宿愿也。君山景色宜人,又有彭玉麟之遺跡可瞻仰。

吳佩孚此次落魄南奔,能通電歡迎,愿任保護者僅川湘兩省而已。兩省以倡聯(lián)省自治,稍有自衛(wèi)之力量,故得不必事事窺伺北京之動靜,否則,亦不敢收容吳氏。如此局面,固非吳佩孚反對壓迫聯(lián)治運動之日所能預料也。世局之變幻有如此者。

直系鼎盛時期,反對勢力之奉天張作霖、廣東孫中山與浙江(皖系)盧永祥頗相結托,曾有“三角同盟”之謠傳。其內中默契如何,雖非局外人能揣測,但直系失敗后北京政局之變化中則不無蛛絲馬跡可尋。黃郛攝閣未一月,即為皖系所取代,段祺瑞自津入京,號曰執(zhí)政。段氏出山,乃得力于張作霖之堅邀,段氏執(zhí)政內閣邀孫中山一系之楊庶堪(滄白)出任農商總長。未幾,孫中山本人且應段之邀親自北上。

段祺瑞接受執(zhí)政名義,而未任總統(tǒng)實為明智之舉。蓋國會賄選以后聲譽掃地,段欲建立新法統(tǒng),則總統(tǒng)猶為舊國會之產物,惟執(zhí)政之地位可不受舊法統(tǒng)之限制。善后會議乃段氏謀建造新法統(tǒng)之努力。其努力雖無何可觀之成績,但其見解之卓越則不可抹殺。

孫中山雖應邀北上,然其見解與段祺瑞未盡一致。段祺瑞積極籌開善后會議,而孫中山于北上時即以召開國民會議,廢除不平等條約為號召。段氏則主張先行召開善后會議,由與會人士商討決定國民會議之是否召開。孫氏復主張國民會議,與會分子包括農工商學各界代表,皖段與奉張均表反對。雙方之意見既如此相左。而段孫兩人左右隨從之中,亦不乏阻撓煽構于其間者,因此段孫始終未見面。許世英原為負責邀孫北上者,此時又奉命籌辦善后會議,故其處境最感為難。

孫中山抵京后病勢日趨嚴重,余嘗代表湖南趙恒惕赴鐵獅子胡同孫氏行轅問疾。未幾,中山即謝世。祭吊出殯之日,盛況空前,此種場面為北京所罕見。當時經過,各種記錄多已備載。惟若干小節(jié),頗饒趣味,而或為時人所忽略或隱諱者,可稍予追述。一為中山之靈柩,乃蘇聯(lián)政府所贈送之玻璃棺材,可以透視,此在中國為空前者。而由他國政府致送棺材亦屬罕聞,當時正值國民黨聯(lián)俄容共時期,俄共此舉之用心與影響均可想見。二為移靈柩碧云寺,此寺原為魏忠賢之生祠。因此章太炎乃有傳誦一時之諷刺性挽聯(lián)。三為移靈時,由黨人抬中山棺柩,此舉亦可稱空前。猶憶汪精衛(wèi)為第一人,其余尚有石瑛、居正等,共計16人,輪流抬棺自鐵獅子胡同行轅步行至中央公園開吊場所。抬棺人員之選擇自有政治意味,因此據(jù)聞事先黨人之中且起爭執(zhí)。四為孫科之毫無戚容,當移靈赴西山碧云寺時,執(zhí)拂者近千人,均步行出西直門,然后登車,如山西商震(啟于)、李鴻文等且來送葬,咸衣長袍馬褂著布鞋步行送葬,獨孫科一人坐汽車中,西裝革履而毫無哀戚之神氣。五為段祺瑞之詫稱足疾,未往致祭,未免禮貌欠缺。

段執(zhí)政于民國13年年底發(fā)布善后會議條例,并召集出席員,定于翌年(民國14年)2月1日正式召開。其間奔走籌備最力者為許世英。善后會議開幕后,許擔任秘書長。出席人員除軍事首長與特殊資望之人士(如楊永泰、黃郛等)之外,每省平均有代表3人。各省區(qū)之中,又以湖南、云南、山西等獨立省代表之發(fā)言較有分量。湖南代表為陳強(留日士官生)、蕭堃(寶慶人,蔡松坡同鄉(xiāng),梁任公之弟子)與余。云南代表三人之一為周鐘岳,山西代表中有一溫壽泉(同盟會會員,較閻錫山資望尤深)。可惜與會人員之姓名泰半佚忘。參與賄選者一律不準參加,此點并無明文規(guī)定,但確為當時之事實,亦所以符合輿論人心之要求也。議長為趙爾巽、副議長湯漪。2月1日開幕,13日開首次大會,至3月16日會期屆滿,又延長會期至4月21日。

余與周鐘岳兩人嘗提出一案,內容為由聯(lián)省自治如何過渡至實行國憲者。由余起草,鐘岳親加潤刪。簽名聯(lián)署者極多,包括西南各省,奉軍與國民軍各系人士。孫中山嫡系則全部拒絕簽字。按當時孫系人士又分兩派:一派拒絕參加善后會議,另一派雖參加而仍反聯(lián)省自治之主張,故拒絕聯(lián)署。此案提出即獲通過,副本仍保存。近年在臺遇徐靜老(世英,號靜仁) ,偶言此事,靜老大感興趣,索閱經年,今始歸還。因特檢出以供貴所抄錄留存。

善后會議所商得之具體結果為成立臨時參政院、財政善后委員會、軍事善后委員與國憲起草委員會,并通過上述諸機構之組織條例。前三者有善后會議出席人員各自認定一種參加。國憲起草委員會則由各省重行推派代表參加。其時黃郛、楊永泰擔任財政善后委員會正副委員長,邀余加入,余乃參加財政委員會。

國憲起草委員會由林長民擔任委員長。湘省原定推余參加,后由李君(趙恒惕之妹丈)實際加入并積極參加起草憲法。李君學識甚佳,對于此一憲草亦有貢獻。是年8月國憲起草委員會在北京開議,年底憲草擬成,咨送執(zhí)政府。但世局日亂,執(zhí)政府已搖搖欲墜,林長民后且死于民國14年12月郭松齡倒奉之亂軍中,憲草之實施自更無從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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