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日正面戰場:國民黨參戰將士口述全紀錄
- 肜新春編著
- 6331字
- 2021-03-26 14:51:21
四.從平漢路作戰到江西作戰
尹國祥
陸大畢業后,調回軍部,即奉派到河南省政府開封主席辦公室服務。因商震調任河南省政府主席(兼三十二軍軍長) ,我為其秘書,承辦有關軍事之文件。在主席辦公室另有一秘書范澤山(來臺后當過煙酒公賣局局長) ,和我一文一武在此辦公。因陸大課程只授軍學,校中無公文程式之講授,加上我在軍中久任隊職,昧于文牘之范例,一時頗為所苦。幸不日尋獲前任參謀,陸大第十期同學賈璜所辦文件之檔案,才能依樣畫葫蘆,賴以完成任務。由此一痛苦的經驗,認為陸大于學員入校之初,宜以極短時間授以公文處理及檔案章則,必有補于此項缺疵。爾后隨陸大前輩本軍副軍長李竟容將軍服務時,倍蒙愛護,數次對我講授各種公文之格式要領,及上、中、下級行文之注意事項,非常詳盡。此時方悟公文處理之真諦,每念及李公之慈祥訓誨,真令人銘感五中,終生難忘。
(一)平漢路北段作戰
商震有一專用火車,上面有臥鋪、廚房、沖浴設備及辦公的地方,可說是鐵軌上的辦公室,活動辦公室。平漢路北段開始打仗,專車駛往平漢路北段元氏縣,至那里時大軍已轉往娘子關,此時平漢路北段已經失敗。主要原因是第三十二軍參謀長傅立甲下了錯誤命令:“第一四一、一四二師在第一線、竭力抵抗……必要時,可沿太行山南下。”什么是“必要時”?下命令有彈性,導致軍隊沒有堅決抵抗的決心,所以垮了,平漢路北段失陷。由于我們從省政府出來至元氏縣以北時,吳克仁的第六十七軍,裴昌輝的第四十七師在前方沒有竭力抵抗即南下,使得正面沒有軍隊。在這同時,敵人沒有大部隊南下,主力已進入娘子關。沿平漢路下來的是一個支隊(一個旅團以下、一聯隊以上,四千余人) ,我們指揮軍仍在平漢路上,敵人有一戰車炮打過來,打穿憲兵坐的鐵皮車,打穿一個鹽包,穿透一個憲兵的肚子,憲兵連長看此情形不愿意繼續擔任商震之保衛,要撤退,商震聽到這個消息,非常氣憤說道:“你是不是軍人?我的命比你的值錢,我都不走,你憑什么走?你要是走,我就槍斃你。”其實商震的指揮方式有些不對。當時就派手槍隊下去擋一陣,才把日本此一支隊(屬日本第十四師團,師團長是土肥原)停住。
(二)雙方同時撤退
陸軍第一三九師黃光華,此時已在元氏縣布防完畢。日本這一支隊,人數雖少但裝備好。雙方迎上后展開第一次戰斗。黃光華沒有勇氣,才打一天就叫苦。后來第一戰區來個命令,要商震自己看著辦。商霞打算趁黃昏時撤退,沒想到日本支隊認為自己兵力不夠也撤退了,第一三九師聞之又前進,但敵人也知道我們抵擋不住了,故也回身反擊,最后我們輸了。雖增加第四十七師裴昌輝的部隊也沒用,因日本的后援部隊也到了。雙方同時撤退的情形在戰史上很少見,我卻有幸親眼目睹,所以作戰一定要堅持到最后五分鐘,才能成功。
商震夠勇敢,在這個時候仍坐在火車上指揮軍隊,其實他該找個民房以求掩蔽才對。許多人勸商震南下,但他不聽。某天夜里第六十七軍的吳克仁(為東北軍,從津浦線轉平漢線)亂放槍,讓我們誤以為敵人夜襲,棄車往東南走,到第二天早上,部隊通告車子沒事,許多東西仍在車上,我們又回去把車子弄回來。某夜同樣亂放槍的情形又發生,吳克仁上車勸商震向南撤退,商震仍是不肯,直到槍聲太急,迫不得已商震只好往南走,并期待第二天能找回車子。但車子卻被吳克仁弄走,商震等人只好渡過“漳河”,情況才較穩。
由元氏縣下來轉進至順德府(第三十二軍后方軍部所在地) ,王本善上校在那里訓練新兵,當手槍隊擋不住土肥原所派遣的前進支隊時,就把王本善這團新兵放在鐵路正面抵抗,王本善對商震說:“總司令(第二十集團軍)請放心,有我在這,足可擋一陣。”吹噓了半天。但這個人看起來一副不老實的樣子,我們一上車往南走,從車后看到他騎著馬帶著隨從,從另一條路逃跑。
(三)豫北綏靖司令部
轉進漳河南岸后,部隊也慢慢撤回來,于是成立豫北防御司令部,李芳池(李滇芬)為參謀長。司令部在鄭州做防御工事,先設計好一套圖,經第一戰區長官部同意,開始做工,經過幾個月后,因時間不夠,花費太多,決定撤銷。
在此時我調到第一三九師當參謀處主任。后調至長沙洞井鋪,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遇見百姓對軍隊好,早上還送早點,感覺親切近人,和北方不一樣。軍隊再由隴海路轉至運河,在車站下車步行到臺兒莊作戰。這時第三十二軍歸第五戰區指揮,孫連仲是臺兒莊防御的總指揮官,湯恩伯在右翼,擔任攻擊,真正司令長官是李宗仁。當時中央是想把第三十二軍撤開,將所屬一三九師調至東部運河駐守。于是我們由河南進入江蘇,眷屬跟部隊一起南下至湖南沅陵停住。
(四)進攻賀莊、向城
到臺兒莊,我們住蘭陵鎮(酒房很多)。日本人已打到臺兒莊,大部分老百姓已逃走,酒房守門拿出最好的酒來招待官兵。駐蘭陵沒多久就進攻賀莊(一北方土寨子,防土匪用的,被日本人占領,人數頂多有一營人)。上面命令第一三九師進攻并占領之。我們以一加強團包圍攻擊,日本人不出來,只靠寨墻上的槍眼觀看。我們攻了將近兩天,方得進入寨中,俘虜兩人,這兩人均負傷,其他連長或排長,皆切腹自殺。日人已將子彈、槍械投至井里。
接著奉命再攻賀莊以北之向城(日人后方醫院,也是大寨子) ,進攻兩三天沒有成功。目睹日本人撤退的方式,援軍先進來,將傷兵運走,再回來繼續作戰。我們本身并沒有真正炮兵部隊,故不能攻入土墻堅厚的向城。臺兒莊的失敗使日軍向北遁逃,我們奉命追擊,到一個村子,有一池塘滿是裸體女子浮尸,情況相當慘(后詳)。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人尸浸入水中后浮腫得那么厲害。
當時陸軍第一三九師,在攻擊賀莊、向城后,舊兵、新兵人數各一半,總數不到一萬人。新兵主要在順德府征召而來。第一三九師有兩個旅,四個步兵團及直屬部隊,裝備有馬克沁重機槍,捷克式輕機槍,中正式步槍,算是好的部隊。
(五)攻、防、追、退的連續作戰
在軍事術語上有“攻、防、追、退”連續之作戰。這次作戰的方式為先攻擊—追擊—防御—退卻的連續作戰,所謂攻擊是在賀莊、向城之作戰,然后再追擊至山東嶧縣,此時敵人從隴海路南北兩側增援而來,在嶧縣對峙。因對方兵力過大,我們傷亡又重,此時只剩二三千人(有些人逃跑) ;故我們奉命向后轉進、重新整補。這就起攻、防、追、退的連續作戰。
我們未至蕭縣前,白崇禧(在第五戰區,李宗仁生病由白崇禧代司令長官指揮)打電話給師長李兆瑛,要我們在奉命到后方整補前再守蕭縣,如能守三天,便有五萬大洋獎金。結果守了三天,徐州已垮,我們當然亦撤下來,待隊伍沿隴海路向西行,到達河南,過漢口時遇見白崇禧上將,師長開口要獎金,遭拒。
守蕭縣時,北門已被敵人登城,師長李兆瑛及參謀長和我守在電話旁,等候上面命令。參謀長說:“外面情勢危急,應出去看看。”于是起身出門。我心想應該師長出去看才對,他是指揮官,士兵又認得他,更何況看到師長出現,士兵士氣會為之一振。但師長不去,參謀長又不愿等死,因為參謀長剛到第一三九師,人面尚不熟悉,雖然他已在第三十二軍待了很久,但對一三九師人員沒什么感情。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父子一般的親情,而他沒什么親近下屬,所以我叫手槍隊隊長陪他一起去。參謀長由離北門右邊不遠之處上去,因他是個近視眼,看不清敵我,被日本狙擊手一槍致命。起初大家不知道參謀長已死,只是找不到參謀長。后來我看到一士兵手上戴了參謀長的亞米茄手表,問他從何處得來,他回答說從一死去的長官手上拿的,才知道參謀長一上北門就被打死的情形。我向他說明狀況,給他十塊錢,把表拿過來,向上面呈報。
每一個官長自德國買一“自來德”(盒子槍、手槍) ,都要按月扣錢(一百二十元) ,走時還槍退錢。這次參謀長陣亡,槍丟了,錢還未扣完,師長欲從參謀長撫恤金中扣手槍費,結果大家都不高興,認為師長太會計較,李兆瑛才讓步沒扣。
這次戰役,兩個副旅長陣亡,一共死十三個中級官以上的將校,參謀長鄧佐虞也陣亡。中正步槍(為當時最新式步槍)因找不到水井埋棄,后被日軍拿去,可是日本人也沒法用,因我們是七九式步槍,日軍為六五式,很有可能槍支后來給汪精衛的偽軍。
(六)從蕭縣轉進
我認為撤退跳城墻時,要朝敵人那面跑,比較沒危險。從蕭縣撤退跳城墻時,掉到護城河,一切行李、大衣都丟掉,準備突圍。一出蕭縣城,我就向日軍方向(東北方)那條路往前走。蕭縣城外有一小山丘,上面有十來個日本兵,可能是一個憲兵班,由于雙方制服都是草綠色,他們一直看我,一槍也沒放,我就慢慢走,不經他們面前,順小路下山丘。經過一小防空洞,里面有一個老百姓,他有一罐很粗的高粱粥。我已一天多沒進食、喝水,看到那高粱米粥比山珍海味還香,請求那老百姓讓我喝一點,并給他一塊大洋,這一口粥解了長時間的饑渴。等到傍晚,走到麥田,麥子三四月間高度剛好遮住人,匍匐前進。出了麥田,遇到一少校軍官蘇顏禮,他指著二或三個人(記不清楚)說,我們身上只有短槍。日本人有所謂的延伸射擊,炮不動,朝人多地方第一次射擊一千碼,后一千二百碼,一次次加上去,如師長等人出蕭縣后向西南跑,沿大陵線,路線很危險,日本炮兵很多,他不用派兵追趕,只需發炮、行延伸射擊即可。
我和蘇顏禮等至馬井天主堂,堂主為比利時神父,因我懂法文,寫一紙條告訴他“我是中國軍官,肚子很餓,想吃些東西”,神父一看是中國軍官又是天主教教友、又會法文,才開門讓我們進去。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到草莓,神父自己種的,真是沾了天主教徒的光。堂區會長“相先生”派其弟帶我們向南繞,走隴海路較不危險的一線,送到快至歸德慶才離去。因隴海路兩旁,有許多蘇北的土匪,很兇,殺人搶劫樣樣都來,非常危險。
快走至歸德處平靜許多,還有國軍黃杰、邱清泉等部隊。走到歸德,已走了七八天,累得不成人樣。看到一火車車皮,大家就到里面休息睡覺,這時身上都長了虱子。這車皮里收容將近六七十人,大部分為第一三九師的散兵,蘇顏禮少校將其編成一個連,蘇為連長。第二天有一架日本飛機飛過來,看見車皮就猛開槍描射,車上的人誰也不跑,因為實在太累了,內心充滿無力感,在那時候,都想干脆死掉算了。日本飛機掃射半天,看沒人跑出來也就離開。后檢查只發現一人死亡,一二個人受傷,情況算好。等到車要開時,有消息傳來,說是隴海路蘭封被土肥原切斷,車子過不去,只能步行,害我們白高興一夜。后來往南走,在*陵附近,碰到兩輛卡車,我們一看到車子就把*陵東門關起來,當時軍紀也不易維持,軍官士兵們什么都顧不得,只想搶車子坐,如對方稍有不從就準備硬干,等到車子過來,才發現原來是第一三九師的自己人。于是很快到襄城縣后方留守處。正在洗澡,李兆瑛師長也到了。我是從日軍后方繞過來的,所以走得快,他們是順著日軍炮火延伸線走的,所以來得慢些。師長一到又發電報給商震,報告情況,然后就轉往江西作戰。
日軍之殘暴在路上隨時可見,聽當地人說,一天中午,一兒媳婦在煮飯,日軍抓住就要強暴,兒媳婦抱住公公不讓他們拉走,但日軍幾槍就把男人打死,把女的帶走,最后是生是死連尸體都找不到。在賀村莊內清理戰場時,發現有兩位患病、不能逃走的老婦人,被日兵強暴得奄奄一息。在追擊日軍至棗莊時,途經一鄉村之南端池塘,看見有一堆裸體的青年婦女尸體,有五六十具,被日寇輪暴喪命。其家人環哭呼叫,令人不忍卒睹,倭寇獸行,真令人發指。在抗戰時到處可見到日軍慘無人道的行為,雖說這是日本軍閥的一種恐怖政策,讓百姓無膽反抗,但和日本這民族殘暴淫虐天性或多或少有些關系。
(七)江西作戰
此時商震在開封當河南省主席。我們從蕭縣撤退后已一個禮拜,在行軍中當然沒和軍部聯絡,商震對我們失去聯絡也很著急。一到許昌,我立即打電話給商震報平安。后方軍部在河南省襄城縣,李竟容副軍長在那里坐鎮,他的道德、學問皆好,保定軍官學校、陸軍大學第三期畢業,因戴傳賢的關系,曾在歌樂山當考試委員。他給我電話,叫我留在許昌收容部隊,不必回襄城(家眷在襄城)。但我因身上虱子咬得難受,趁晚上回家洗個澡,換套衣服,沒想到洗好澡,衣服還未換上,師長就到了,必須向他報告戰況,折騰一夜,未得休息。
爾后即在許昌附近收容、整補軍隊,在整補前第一三九師就收容二千多人,臺兒莊走散的也回來。經過三個月的補充,第一三九師被調至江西的第三戰區,和王耀武一起。師部駐在向塘,不久敵人沿長江至九江,師部奉命向北進至馬回鎮。敵人為預備部隊(戰后擴編者) ,我們第四一六團蘇永剛團長把他們打回去,并獲得一些手槍,敵人增援部隊到達后,師部奉命防守德安,王耀武在左翼,我們在右翼。德安配給王啟明團長(王和我在軍事政治學校時住一起,他比我歲數大,在軍隊已做過上尉才考進軍校;我們因年歲關系,處不太好,很少往來)。曾當第一四二師參謀長,后來也曾為劉伯承當參謀長。
在德安西方,從望遠鏡一看,敵人沒多少部隊,渡河材料就在德安對面堆積,此時新參謀長尚未到差,我就建議師長去夜襲,派第一旅旅長張效援帶一加強團偷襲,企圖將敵人渡河材料毀掉,則日本人之攻擊起碼延誤七至十來天,結果此加強團陽奉陰違,我想根本沒去夜襲,只在附近噼哩啪啦地放一陣槍就回來,不但沒達到目的,反而提高敵人的警覺了。這一事件,師部也沒有追究。隨后敵人作戰部隊到達,立即利用現有的渡河材料對德安攻擊,發生一場激烈戰斗,守軍傷亡慘重,王啟明團只剩二三百人。這時接到薛岳的命令“第一三九師可以轉進南昌”,師長收拾行李要走,我提醒他王啟明還在德安,應通知他撤走,于是派手槍隊副隊長去找王啟明。王一回師部,聽說是我派人通知他,幾乎給我下跪道謝。因為他知道我們私交雖不好,但是根據指揮官應有的道德觀,該通知部下,不能拋下不管,所以等于救他一命。現在我們又有了聯絡,通信時仍念著當時情誼。
(三)赴湖南作戰
民國二十八年春季,商震第二十集團軍總部奉命赴湖南省桃源縣青山灣,位居鄉下,隸屬薛岳第九戰區。辦公房子皆為稻草搭造臨時房屋,一切設備簡陋,因在鄉下很少有空襲。整個總部大約有一千多人,轄下有霍揆彰的洞庭湖警備司令部及周祥初的第八十七軍,霍為第二十軍集團的副總司令兼洞庭湖警備司令,轄第五十三、五十四兩軍(軍長周福成、陳烈)。在桃源時有三次長沙大捷,第二十集團軍防區在洞庭湖南部,其實并沒有赫赫戰功,因日本人沒打到這邊,多半在鐵路東邊作戰。
民國二十九年春天,商震至衡陽郊區雞窩山,接掌陳誠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部,我也成為第六戰區長官部軍務處副處長,階級升為少將,當時年齡才三十一歲,管人事編制。中央把商震調到第六戰區,主要是換換環境,將第二十集團軍拿走,稍后取消原有的第六戰區。所以到第六戰區長官部沒多久又調到軍事委員會辦公廳當主任。衡陽第六戰區取消沒幾個月后,在湖北宜昌再成立新的第六戰區。這里有一段小插曲,以前的理發師都是男的,唯有衡陽市的理發師是女的,大家覺得很好奇、新鮮,都跑到那兒理頭發,還互相調侃被女理發師“修理”。
(九)在軍事委員會時期
民國二十九年夏天,隨商震至重慶軍事委員會,商震為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辦公廳主任,我在軍事委員會當高參,和副主任姚琮(姚味辛,浙江奉化人)的助手邵高參同一辦公廳。他和我一起辦公,我代替商主任看公事,邵代替姚副主任看文件。我專看軍法案件,也都是不重要的才讓我看,關系人命的案件則要呈上去。邵高參手上還有“蔣中正”的印章,邵和姚的關系很好,有時會代蓋印,不能作主的才呈上去等候批示。
在這期間,日本飛機每天來轟炸,有一次轟炸時間過長,人們在防空洞里悶氣太久,氧氣不夠,等警報解除后,大家從里面急著出來,在洞口擠死人,洞中悶死好多人,造成所謂“隧道大慘案”。
關于何浩若(孟武)有一個笑話,當時商震兼外事局局長,副局長何浩若,在翻譯中美重要文件時,魏德遜對內容提出異議,蔣委員長叫何浩若去解釋,何在回答問題時為自己辯解,蔣委員長就說:“你還強辯!”何浩若聽成“槍斃”,撲通跪下求饒,連蔣委員長都被他這舉動弄笑了,當然也沒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