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曹民遠遠地看了一眼他的父母,這個之前瘋癲的男人眼角止不住的滑落下淚水,嘴里有些哽咽的向我道了一聲謝,隨后頭也不回的向警察局走去。
從警察局出來,路過一片樹林,我將懷里的白間蛇放在地上,用手輕輕推了推它的身子道:“妖修不易,堅守本心更是困難,我已在你身體里種下道印,望你好自為之,不然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定要替天行道。”
白間蛇點了點頭,見我沒有再說話,用身子輕輕蹭了蹭我的腳,緩緩轉身爬向了遠處。
好幾天我都沒有去上課,曹民這件事情,引起了我的反思,靈蛇的出現也意味著這個末法時代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一些,如果還有比靈蛇修為更高的妖精鬼怪作惡呢,以我的實力到底能不能對付。
看來老板的法器要早點拿到才行,為此我中午就啟程去了鳴書坊。
“想清楚了?”
木官財店內,老板正用他的那只畫筆給紙人描眉,看到我進來便將筆放下回到柜臺前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也不需要拐彎抹角,既然老板讓我進去,那想必不會有太大危險,不然我要是死在里面,他也要因此背上因果。
“我需要法器,蓮花燈和八卦盤不夠。”
“可以,再過兩個小時,深巷的門會打開,我會送你進去,記住不要跟里面的任何人說話,也不要聽任何人的話,只要進去逛一圈,不論有沒有問題,你只要出來,法器就是你的,至于出什么問題了,以你的腦子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就不多說了。”
我皺了皺眉,我本以為老板至少會給我一些提示,而且,深巷的門是什么意思,深巷那里還有門嗎?上次我不是直接就……等等,我上次進去的方式好像有些奇怪,難道那個就是門嗎?
“希望你給的法器能對我有用。”
最終我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在店子里找了個沒有紙人擺放的地方坐下來,等待著時間的來臨。
老板見我答應后,便自顧自的回到紙人堆里繼續做畫。
兩小時后,天色漸入黃昏,昏黃的晚霞灑在蕭瑟的街道上,小巷中顯得更加漆黑陰冷,我跟老板兩人站在巷口,久久未動。
老板提著那個剛畫好的紙人看了看手表,等到分鐘指向12的時候,他拉著我跨入巷中。
只往前踏進了一步,我渾身突然一個戰栗,仿佛走進了冰窖般,整個小巷里的陰氣寒冷濃郁到讓人牙齒打顫。
原本在外邊看著還有一絲光亮的小巷此刻已經完全漆黑,雖然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但也僅僅只能看到輪廓。
老板的腳步聲從我身后傳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讓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雖然跟老板不經常見面,但這身高明顯不一樣。
就在我思考時,老板的聲音卻從另外一邊傳來。
我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就要點燃蓮花燈,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臂。
“別燃明火!”
聽到是老板的聲音,我抬起的手這才放了下來。,緊接著我眼前燃起一縷幽綠的火焰,映照著老板的臉色有些可怖。
“還好及時,不然把它燒了,你就回不來了。”
老板看了我一眼,松了一口氣,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身后。
我這才回頭看去。
“我艸!”
一張慘白如紙的臉立在我身后,而且這人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光彩,連老板的綠火都映不出些許光澤。
看著著我慌忙后退幾步,老板忍住笑意的嘴角不禁抖了抖。
“這是陰媒,不要多問,你進去后自會知曉。”
我白著眼睛刮了老板一眼,也沒說話,老板之前跟我交代過,進巷后盡量不要說話,最好是當個啞巴。
之前我還有些疑惑,現在我算是知道了,這個所謂的門,應該是一扇陰門。
所謂陰門并不是通往下面的門,而是連接一些陽人無法進入的地方的媒介。
這種門很難見,甚至有特殊的開啟條件,不單單是陽人,即便是鬼魂也很難尋到,不過,若是機緣巧合也并非沒有可能進入,就好比以前,有個叫做桃花源的地方,便有人進去過。
調整了一下呼吸,沒有理會站在巷口的老板,那個陰媒像個木頭一樣跟在我身后,感覺還怪滲人的。
老板并不打算進來,或者說他進不來,只是將手里的提燈交給了我。
巷子很深,像被無限拉長了一般,我不知道走了多久都沒有走到盡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手中幽綠的燭光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我感覺腿有些打擺子了,四周的環境才漸漸出現了一絲變化。
雖然鳴書坊是個年代比較久遠的地方,但其大多數建筑還是用的近現代的建筑材料。
然而此刻我兩旁的墻壁,卻透著一股年代悠久的氣息,龜裂的紋路宛若爬山虎般爬滿了整個墻壁,地面也漸漸變得潮濕起來。
雖然巷子還是沒有看到盡頭,但好在四周有了變化,有變化就好,至少說明我沒有在原地踏步。
“咔。”
就在我腦子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時,遠方的一絲亮光突然闖入我的視線里,我心情一振,連忙跑了過去。
這是……
我雙眼微微睜大,眼前豁然開朗。
巷子過后,是一條繁華的街道,不同于我第一次進入深巷看到的那般,這個街道之中,擠滿了人!
從古代的布衣到絲綢羅緞到現在的牛仔潮服,這里有著各式各樣的人,不單單是人,這里的建筑也是宛若貫穿了歷史一般有著各種風格。
然而不論什么人,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真他媽有錢!
一眼看過去,街上沒有一個衣著低調的,一個個不是穿金戴銀就是珠釵寶飾,簡直富的毫無人性,里面甚至有一個男人身后跟著一排的女人,左右兩邊還各抱一個。
這尼瑪,簡直就是……天堂啊!
只是,當我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以一種極其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我。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起來,老板只說讓我在里面逛一圈,可這里的鄉親們好像不怎么友善啊,不是說設酒殺雞作食么,怎么都一個個擺著臭臉看著我。
“木官財入深巷查事,無驚擾之心,望各位通融。”
就在這時,之前一直跟在我身后沒有說話的陰媒突然走了出來,雙手抱拳低頭,態度非常謙卑。
感受到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眾人都不再理會我這個外來人,我這才略略松了一口氣,剛剛可是被這群人的眼神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秦道長,你不用疑惑,也不用多言,先生派我來便是應付這種局面的,這里的主都不好惹,接下來還煩請道長跟在我身后巡查一番。”
陰媒嘴角帶著一絲跟老板一般的笑容,雙眼雖然無神,臉上卻帶著一絲神采,若不是事先知道,很難想象他竟然是個紙人。
我剛想開口問陰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卻突然想起老板的交代,只好點了點頭,任由陰媒在前面帶路。我一邊打量著路過的人,說來也奇怪,我絲毫沒有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一絲死氣,其行為也跟普通人一般無二。
走了一段路后,陰媒在一棟木質建筑前停了下來。
我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店子,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這個店子看起來跟老板的有些像,而且……門口掛著一張大大的木牌——官木。
“老李頭,我來了。”
陰媒上前敲了敲門,沒多久門內傳來回應聲,一個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咳嗽著將門打開。
“哦,我道是誰,未曾想先生來此,有失遠迎,快快請進。”
老李頭看到陰媒時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后立馬一臉熱情的將我們迎進門。
房子比從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不僅裝飾豪華,而且各種字畫和古董琳瑯滿目,中間一張木桌上放著茶具,桌上的茶還散發著熱氣,看來老頭之前是在喝茶,這日子也實在是休閑的很。
在桌前就坐,老頭分別給我和陰媒倒了一杯茶,我有些好奇的看著陰媒。
按理來說陰媒是紙人所化,這紙人怎么喝茶?
陰媒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也不解釋,一手端茶一手環在茶杯前,呲溜一聲,將杯子放回桌上。
這就……沒了?
陰媒可是紙人啊,紙人喝茶紙不會破嗎?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跟真人沒什么區別。
思慮著的我無意識的端起茶抿了一口,表情瞬間僵住。
“老頭,你這茶是泡的越來越好了,看來上次的茶沒白帶啊。”
陰媒一臉輕松的看著李老頭,我連忙趁著兩人說話偷偷將茶吐回杯子里。
太苦啦!這是什么東西?這陰媒果然口味重。
“先生過獎了,近來坊內無事,我倒也樂的清閑,便無事泡泡茶寫寫字。”
老李頭聽到陰媒夸自己的茶藝,臉上頓時笑容頓時如菊花般綻放開來。
只是陰媒卻猛的一拍桌子,頓時把老頭嚇的一個激靈。
“先……先生,有什么怠慢的地方,您但妨直說,我一定改進。”
老頭有些惶恐的看著眼前的陰媒,雙手顫抖的拱著。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這陰媒,沒想到老板隨便做出的一個紙人都有這么大面子,老板到底是個什么人。
“哼,看來你是老糊涂了,我為什么會來門里面你難道還沒有數嗎。”
陰媒冷笑一聲走到老頭旁邊,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只……打火機?
看到打火機后,老頭就像是見了鬼一般,雙腿一軟坐在地上不斷朝身后磨蹭著。
“先……先生,這不關小老頭的事啊,是王禿頭做的,我只是怕先生怪罪才一直沒說,先生萬萬不可在坊內用火啊。”
老頭渾身抖的像是個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陰媒的褲腿哭訴著。
作為吃瓜群眾的我表示一臉懵逼,感情老板讓我進來只是讓我當個傳話筒把陰媒問到的一切告訴他而已,而這,就能換來一個法器作為酬勞……
想到這里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禿頭?哼,很好,你且在家呆著,待我處理好王胖子的事情再來定奪,當然,你這坊管自然是沒得當的。”
陰媒冷哼一聲朝外走去,一邊的老頭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嘴里喊著謝先生寬容。
只是,就在我跟著陰媒出門之后,那老頭顫抖的身體頓時停了下來,佝僂的身體漸漸筆直,布滿褶皺的臉上勾起一絲陰冷的笑容。
出了門之后,陰媒絲毫沒有停留,徑直朝一棟房子走去。
一路上陰媒身上的冷氣讓四周的人都退避三尺。
最后,陰媒帶著我來到一個大院門前。
院門大開,一個渾身肥胖的禿頭坐在大院的大圓桌前,一邊還坐著幾個鶯鶯燕燕的女子,山珍海味,佳人相伴。
“恭候先生大駕,王某特意令人殺雞做宴,準備匆忙,還望見諒。”
胖子臉上帶著一絲和睦的笑容,態度也如同老頭般恭敬。
只是陰媒的臉上卻不見絲毫喜色,兩人互相對視著皆不開口,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最后還是陰媒冷笑一聲開口。
“王家好氣派,設酒殺雞作食,只是這桌上可沒有雞肉,莫非,是想把我給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