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血跡沒錯,我用手沾著一絲聞了聞,隨后站起身朝四周看了一眼,也沒有見到其他車輛。
也就是說,司機剛剛在短時間內加速然后急剎撞向了小賣部。
我將一絲血跡涂在五鬼符上,小聲念道:“天蒼地茫,五鬼何方。太公押五鬼,拜請五方鬼。神通大無比,威靈顯五方。急急如律令!”
話落,符紙開始劇烈顫抖起來,隨后猛的從我手中抽出,朝一個方向飄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馬秋詩,最后還是跟她發了個消息,順便叫劉仁過來陪她。
五鬼符是我最近才掌握的符咒,不同于五鬼尋人,五鬼符只能尋方圓五里的人,但是在這五里之內,他的精準度極其高。
我跟著五鬼符翻過一個個欄桿,最終來到了道路另外一邊的樹林中。
地上還殘留著一絲血跡,但是到了這里,五鬼符突然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不過既然有血跡可尋,我也就不用費勁心思去找了。
一直順著血跡朝樹林內深入,血跡越加濃厚,一直到達林中深處,這才消失不見。
林間樹葉搖曳,一縷縷月光灑下,顯得異常寒冷,仿佛寒氣落在身上一般。
沙沙——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出一陣樹葉摩擦聲,一道黑影猛的朝我撲來。
我連忙回頭一手成爪朝前抓去,手心的一道符咒射出金光。
“嗯?”
然而入手卻是一陣濕滑,竟然是一條青白相間的毒蛇。
毒蛇身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此時被我狠狠掐住了七寸,一條尾巴在空中四處揮舞,我略微估算了一下,這條蛇竟然有一米長!
白間蛇,這種蛇在這種樹林中很常見,被咬到一口,不及時送醫的話,很有可能身死當場,但是這種毒蛇怎么會有這樣的體型?
就算是我在山上見過的一條最多也不過半米長。
“難不成你還能成精了不成。”
我苦笑一聲,沒想到這血跡竟然是蛇身所留,只是這么一會兒耽誤,那引起車禍的東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然而,我話才剛說完,那蛇卻突然不掙扎了,只一個勁的朝我擺著蛇首,嘴中的信子不停吞吐著。
仿佛真的在像我求饒一般。
我皺了皺眉,將蛇放在地上后松開手。
緊接著,蛇吐著信子對著我低首擺了兩下,這才慢慢的朝后退去。
是朝后退去,而非轉過蛇首爬走,那樣子就像是畏懼著退開一般,直到那蛇退開到一定距離之后,才以極快的速度蜿蜒離開。
我眨了眨眼,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接通之后電話另外一頭傳來劉仁和馬秋詩的聲音,估計是看我突然不見了有點擔心。
我擦了擦鼻子上的塵土,跟他倆報了個平安,隨即沒有停留的朝樹林外走去。
樹林再次陷入安靜,只是那月光下的黑影突然晃動了一下,露出一對猩紅雙眼,以及一張宛若拉鏈般咧開的血口。
“廣哥,你沒事吧,突然就跟我說讓我來陪秋詩姐,我還以為你怎么了。”
劉仁看到我從樹林里出來后,連忙跟著馬秋詩跑了過來。
“那邊怎么樣了。”
我拍了拍劉仁的肩膀,轉頭看向了小賣部那邊。
這時,救護車已經趕過來了,只是現場還有幾個警察在做調查,畢竟那個時候路上的確沒什么車,加上最近幽靈車的事情又鬧的人心惶惶的,但凡交通現場都要做深入調查。
“走吧,這里不關我們的事,不過之后可能要麻煩你了。”
正伸著脖子朝救護車那邊張望的劉仁聽到我的話,突然愣了一下。
“蛤?”
次日晚上十點,公路上。
“廣哥,我錯了,我真的不該出餿主意讓秋詩姐約你出來的,你在家宅著多好,為什么我要這么作,我上有老,下沒……不對,我還沒老婆呢,你怎么可以將我推到這樣的風口浪尖上啊廣哥。”
劉仁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淚述說著,一邊開著車在公路上行駛。
我嘴角有些抽搐的看著劉仁面前的表盤。
這速度可比那個司機大叔還要慢,你至于嗎?
昨天回去后我并沒有告訴劉仁要做什么,但第二天我便把他拉出來讓他開車載我出去兜一圈。
本以為劉仁會拒絕,卻沒想到他露出一臉東窗事發的表情不情不愿的開著車載著我出門了。
我這才知道馬秋詩請我吃飯是他出的餿主意,不過我當然毫不在意的原諒了他,不過他依舊哭喪著臉抱怨著,顯然不認為我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了他。
我搖了搖頭看,將座位往后拉了一點,躺下閉上眼睛養神。
已經開了兩個小時了,雖然以劉仁這龜爬的速度跑出的距離還沒有自行車跑的遠,但是……
“是因為我的原因么。”
昨天雖然沒有找到那個東西,但至少我可以確認害司機大叔出事的是個什么東西。
當時追入林中我便感受到了兩股氣息,都是陰煞之氣,其中一股自然是那條白間蛇散發出來的,蛇本就是冷血動物,而且那條蛇長那么大只怕吞吃了不少動物,身上帶著煞氣自然是無可厚非的。
我當時將那條蛇放走不單單只是因為心軟,實際上我跟師傅在山上可沒少吃蛇肉。
但我吃的那都是尚未生出靈智的蛇,而昨天那條,明顯已經有化精的趨勢了。
有的人或許會覺得奇怪,末法之時,連道都需要功德相輔才能修成,這精怪又如何在這靈氣枯竭的時代煉化成精呢?
這其實跟物競天擇差不多,無法適應靈氣枯竭的存在自然就只能重歸平凡,但妖修百年千年又如何舍得了一身修為?
所以,妖精鬼怪都將目光鎖向了這天地間最多同時也最具靈性的生物——人。
人食五谷,得大勢,自是蘊涵濃厚精氣神,妖若攝取人之精元那便可修為大進,鬼怪攝取人之陽元,便可讓鬼氣濃郁,除此之外,陰煞之氣,死氣,尸氣,這些跟靈氣無關的,也是修為增進的一種方法。
當然,那白間蛇自然不是用那些邪法修煉成精怪的,而是以吞吐日月精華沉淀體內,加以行善舉才得以修得兩米身軀,既然人能以功德輔修得道,那其他靈物自然也可。
昨天如果不是那條白間蛇,司機大叔可能直接生死當場了,據后來的新聞報道,那個司機大叔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至于另外一股陰煞之氣,是由各種負面情緒揉合在一起形成,其中甚至夾雜著一絲讓我感到非常熟悉的氣息。
那個邪道,果然沒有離開這里,只是他用著這種方法四處引起車禍,難道就不怕我找到他將他燒成骨灰嗎?
就在我陷入沉思時,一邊的劉仁卻突然閉上了嘴巴,雙眼猶如燈泡一般猛的睜大,下一刻,一股陰邪的氣息充斥在整個車子之中。
“廣哥!”
“別停,沖過去!”
我連忙按住劉仁手中的方向盤,讓他猛踩油門。
眼前一道極其刺目的遠光燈憑空出現,緊接著一輛幾倍于劉仁車子的貨車出現在對向車道上,徑直朝著我們沖撞過來。
這種感覺極其真實,恐懼更是從心底直接升起。劉仁的腳卻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摁在了油門上。
至此我也算知道了那個穩如老狗的司機師傅為什么會拖出那么長的一條車痕了。
即便是那種的士車,油門踩到底,百米距離也足夠產生車毀人亡的沖擊力,而這樣的沖擊力卻只是導致司機大叔撞破小賣部玻璃,甚至連小賣部老板都沒有被碾死,這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跡了。
不過眼下,劉仁已經無法維持理智了,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人的大腦要么極度冷靜要么極度瘋狂。
很顯然,劉仁不是前者,從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和青筋暴起的雙手可以看出,他的本能驅使著他轉動方向盤來躲避禍事。
但是,轉了才是真的有死無生。
雖然我和劉仁都選了這種旁邊是荒地的公路,但以這個速度,劉仁若是猛打方向盤,車子一定會瞬間化為翻滾的王八在地上瘋狂旋轉跳躍。
只是我沒想到劉仁的力氣竟然這么大,就連我都有些抓不住方向盤,只好將身上隱匿氣息的符咒撕下,一把將明光咒拍在擋風玻璃上。
“給我滾!”
符咒剛一貼上去,那狂奔而來的貨車立馬消散,眼前的強光消失后,我和劉仁都陷入短暫的失神當中,就在這時,一縷黑影突然爬上劉仁的后腦勺。
“劉仁!停車!”
我心中一驚,用手抓向劉仁的肩膀。
然而下一刻劉仁卻將頭轉向窗外,將后腦勺對準了我,一雙猩紅的眼睛突然從劉仁的后腦勺上睜開,一張宛若拉鏈般的猩紅大嘴咧開。
冰冷從劉仁身上傳來,這種感覺跟我昨天在樹林中感受到的寒意簡直一模一樣。
“糟糕!”
眼看著劉仁就要掙脫我的雙手,將方向盤打向另外一邊。
這時,一道血色的氣息突然從劉仁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更加龐大的陰煞氣息瞬間充斥整個車廂。
我原本略顯驚慌的臉,忽然間浮出一絲冷笑,將手松開,一臉玩味的看著眼前這個詭異的東西。
總算……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