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生!你不該活過來,你就該躺在你這破爛的墳坑里繼續腐爛。”
杜笙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極其陌生的男人,那雙眼睛里的溫柔,卻顯得那樣熟悉。
龔藝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兒子,神色復雜。
“如果可以,我寧愿一直不蘇醒過來,渾渾噩噩過完這一生。”
龔藝嘆了口氣,身影仿佛佝僂了些許。
“我會再讓那種事情發生!”
然而這一句話卻將杜笙給直接激怒,一些人表面上看著平淡高冷,實際上內心的活動卻比任何人還要強烈,他們不過是用理智壓制著這股沖動。
然而,當這些積累的情緒瞬間達到一個臨界點之后,所爆發出來的沖動,卻比任何人都要高。
颯颯,嗡嗡嗡!
打量的蟲子從地底下鉆出來張開翅膀朝龔藝撲了過去。
“什么東西!”
即便是三號,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蟲群,這樣的蟲群也只有蝗災的時候出現過,眼前的蟲子全部聚集在一起,可比蝗災還要更加恐怖。
“沒想到還是被你給看出來了。”
龔藝笑著搖了搖頭,竟然不管不顧的轉過身,扯下自己的尸體放到嘴邊咬了下去。
轟!
一股冰冷的寒氣從龔藝的身邊炸開,一些沖在前面的蟲子頓時被凍僵掉落下來,這種仿佛的方式倒是跟我的寒蟾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這些寒氣,卻是從龔藝的體內散發出來的。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沖動啊,笙兒。”
龔藝嘆了口氣,尸體底下的土地開始蠕動起來,一只只拳頭大小的蟲子從底下鉆了出來,僅僅片刻就將整個坑給填滿,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如同潮水一般將龔藝給托了起來,輕輕放在地面上,至于地底下的那片尸骨,已經被這些蟲子給吃完了。
“龔藝,你敢耍我們!”
三號驚詫不已,本以為龔藝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布下什么足以坑害巫師的陷阱,然而眼前的這片蟲潮,光是看著便讓人頭皮發麻。
“我可沒有硬讓你們跟著來,來這里也是經過你們允許的,甚至我還將挖坑的事交給了你,如果不讓我接觸我的身體,我便無法控制這群可愛的小家伙,這又如何算坑你呢?”
龔藝滿臉平淡的看著三號,冷淡的神色不禁讓三號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
“笙兒,你見到了,以你現在的本事,是沒法跟我做對的,我不會殺你,你跟你母親,跟你弟弟妹妹都不一樣,你心里的驕傲讓你不會去做那些病態的事情,你沒病,所以我不會讓你死。”
龔藝如同一個醫生一般,評述著杜笙的情況。
“該死的是你!!”
杜笙現在什么都聽不進,就連眼睛鼻孔中都有蟲子爬出來朝龔藝飛去。
這些小蟲子個頭比他之前放出去的蟲子更小,卻無懼龔藝身邊的寒氣,甚至只要咬上一口,龔藝身邊的蟲子便會立馬在地上掙扎然后死去。
“我來幫你。”
對付蟲子最好的當然是火了,雷火咒祭出,寒蟾上頓時纏繞上一絲絲帶著電弧的火焰。
“嗯?!沒想到你還能找到這樣的幫手,看來是我眼拙了。”
龔藝搖了搖頭,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割開自己的動脈,一股血液從手腕處激射而出,身邊的蟲子頓時發瘋似的搶食起來。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云幡,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急急如律令!”
我看到瞬間漲大了兩倍的蟲子,連忙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在了寒蟾末尾的蟾蜍上,蟾蜍染上精血后頓時變成了血紅色,將比肩抵在地面畫出一道破地獄符咒。
這一切都只在片刻之間發生,符咒一成,血跡便立馬向四周蔓延開來。
“這是!”
蠱師杜笙發現四周的異常后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邊的龔藝也是如此,至于三號和巫師,早就已經躲的遠遠的,不幫忙也不離開。
“破地獄咒,以地獄為牢,煉化魑魅魍魎,不破地獄不得生。”
我大口的喘著粗氣,這道符咒也是我得到了寒蟾之后才研習出來的,第一次使用,效果竟然比之九龍符咒還不差,加上其牢獄的性質,甚至比九龍符咒有過之而無不及。
龔藝看了一眼地面不斷伸出來的鬼手,臉上終于有所動容。
四周的地面化為火海,血液如同河流一般在地上流淌著,他身邊的蟲子圍著他一只只的死去,炙熱灼燒的火光將他的臉色印的通紅。
“巫師,你若是還想讓我給你醫治身體,便不要袖手旁觀。”
直到那些蟲子死了將近一半后,龔藝終于忍不住開口跟巫師求救。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巫師嘴角微微上揚,他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以他的謀略自然不可能想不到有人追上來,但尸醫是什么人,一個人便足以將一座城化為鬼蜮的存在,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好說話?
要想這樣的人為他所用,那便只有制造讓他難堪的局面,讓他來求自己,這才是巫師真正的目的。
這一點我和杜笙也發現了,但這是陽謀,我只能把牙打爛了往肚里吞,眼下只能賭巫師沒有其他底牌,好讓我將尸醫徹底殺死或者關起來。
“秦廣,你是個聰明人,現在這世間沒有神佛沒有陰間管制,難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嗎。”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巫師上非但沒有跟我動手,反而勸誘起我來。
“你不要跟我說廢話。”
我冷哼一聲,此刻龔藝由杜笙對付,我只要將巫師和三號擊退,尸醫便無路可逃。
然而就在我寒蟾拍出去的下一刻,三號卻突然出現在杜笙的背后。
“糟了!”
我心里頓時咯噔一聲,手中寒蟾一掃,一道攜帶者雷火的寒氣猛的拍在眼前的‘巫師身上。’
“咳咳咳咳!噗嗤!”
‘巫師’被我一棍子拍在地上,立馬咳嗽起來,臉上的面具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三號的面容。
“調虎離山!杜笙小心!”
我早該想到巫師這種陰險的家伙,吃過一次瀕臨死亡的虧后,肯定不會再正面跟我交手才對,一個疏忽,滿盤皆輸。
只見巫師雙手化為兩條毒蛇分別咬在杜笙的后背。
“找死!”
杜笙連忙操控蟲子朝巫師撲去。
“中了我毒,兩天內必死,沒有解藥的。”
巫師冷笑一聲退開。
“劉仁!”
“收到!吃你劉爺爺一擊霸王拳!”
劉仁剛聽到我的呼喚,身上的龍紋便在身上游動起來,整個人如同一道閃電一般沖到巫師身邊拳頭狠狠的砸在巫師的面具上。
咔嚓!
面具瞬間化為碎片掉落在地上,巫師的整張臉都被砸的稀爛。
“咳咳咳!你找死!區區螻蟻居然敢打……”
“爺爺打的就是你這個龜孫!”
巫師話音未落,劉仁便又是一拳砸了下來,巫師頓時被拍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我趁著這個空隙沖了過去。
“別人打架去插手可不好哦,年輕人。”
然而這時,兩只堪比小狗一般大小的蟲子卻攔住了我的去路,泛著金屬光澤的鐵嘴,絕對能輕易將我的脖子剪斷。
“龔醫生,我們走!”
就在劉仁下一拳即將砸下來時,巫師的身體竟然如同一條蛇一般扭曲蠕動著快速朝龔藝竄了過去。
龔藝也沒有停留,直接讓蟲子托著三人朝天邊飛去。
“別想走!”
我一掌拍在寒蟾上,兩道雷火擊打在蟲子身上,兩只蟲子頓時化為了冰塊然后碎成冰渣。
“啊!!!”
然而就在這時,一邊的杜笙卻因為毒性大發而痛苦哀嚎起來。
我看了一眼飛遠的龔藝等人,只能嘆了口氣回到杜笙身邊。
“你不要管我!去殺了他!殺了那個混蛋!你不是道士嗎!去啊畜生!”
杜笙將我的手推開,雙眼瞪大如同銅鈴,血絲如同蜘蛛網一般密布整顆眼球。
“不行,你這個樣子我不能放任不管,如果只是為了殺人而放棄一個將死之人,我跟他又有什么區別。”
我絲毫不管杜笙,直接跟劉仁一人拉一只手,拉開域門將杜笙帶了進去。
原本還在掙扎的杜笙子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后,神色一番糾結,最終昏迷了過去。
“怎么回事?!”
葉執鳴還在研究黃泉樹的粉末,看到我和劉仁扛著這么大個人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他被巫師的蛇咬了,巫師說這毒沒有解藥,葉老板你趕緊給他看看。”
雖然杜笙的臉臭了點,卻也是一個無可厚非的正道之人,只是有些太過偏激了而已。
“很難。”
葉執鳴用銀針扎入杜笙的傷口,銀針瞬間便變得一片漆黑,葉執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巫師那種老妖怪,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是劇毒無比的,根本不會考慮留下活口,除非拿到解藥,不然這個小哥,你還是在青竹坊給他開間房吧。”
“當真沒有辦法?!”
我皺了皺眉,葉執鳴只是看一眼就下了這樣的定論,要么是他不想救,要么就是救人的條件非常苛刻。
葉執鳴聽到我的話之后果然停了下來,。臉色有些古怪的看了杜笙一眼。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得麻煩你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