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人赫然就是邪道,只是她此刻比之前還要更加狼狽,一身的肉幾乎都掉光了,渾身都只剩下臉上那一絲絲皮肉,其他地方只有空蕩蕩的骨架,一如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你竟然逃出來了。”
我將老板放到床上,拿著朱砂筆站起來死死的盯著女人。
那深巷的通道有多恐怖我是經歷過的,這女人竟然這么快就追出來了,還是說她也有類似老板這種離開青書坊的方法。
“逃出來?呵呵哈哈哈,你以為那東西能把那紙人架子弄進去,我就會怕?”
邪道冷笑一生,竟然一把將那已經布滿裂縫的手臂給扯了下來,一律黑色的死氣纏繞在上面,四周的溫度隨著死氣的出現而微微降低了些許。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肉身,本以為能再用一段時間,沒想到就這么快就被你給毀了,不過無所謂了,有你在,我馬上就能突破現在的瓶頸,到時候整個江市都沒人能攔我。”
邪道猖狂的大笑著,眼中的魂火不斷搖曳著,狀若癲狂。
與此同時一只只小鬼突然從陰影中出現將我和老板團團包圍起來。
只是……
“你以為到了我的地方,你還能繼續撒野?”
一道聲音突然從房間四周傳來。
我微微一愣,這聲音跟我當初在巷子里聽到的如出一轍。
“誰!”
邪道也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然而那聲音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裝神弄鬼。”
看到遲遲沒人出來后,邪道冷笑一聲,再也沒有猶豫,骨手一揮,幾只小鬼頓時朝我和葉老板撲了過來。
我冷哼一聲,雖然剛剛用了三道藍符,但僅憑幾只小鬼就想對付我,這邪道也太過異想天開了。
“冥火流煥,誅邪滅魂,急急如律令!”
我一聲大喝,手中朱砂筆頓時纏繞上一圈幽藍冥火。
然而那幾只小鬼卻沒有直接朝我撲來,而是半空中突然炸開,無數精魄和死氣頓時將整個房間充斥。
我雙眼猛然睜大,這邪道竟然直接把小鬼獻祭了,緊接著一張張宛若用血浸泡的烏黑符咒被邪道甩向房間四角。
“別掙扎了,乖乖把身體交出來,或許還不會那么痛苦。”
邪道冷笑一聲,我整個眼前突然一黑,一股宛若從血管中傳來的劇痛和撕裂感頓時充斥全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暖意,我緊繃著的心突然一松,沒由來的想到了老板。
緊接著一道身影便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這是一個坐在紙人面前認真刻畫著眉目的男人,他的手非常秀氣,一如那紅書上的圖案。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的法力隨著我的手不斷舞動起來,身后的溫暖也經過我的手過渡到我手中的朱砂筆上。
直到那股溫暖徹底被我過渡出去,我的雙眼也漸漸恢復了清明,只是我朱砂筆上的火焰已經消失無蹤,一個冥火構成的人形卻站在了我的面前。
“葉執鳴?!”
邪道眼中的魂火不斷搖曳著,一只腳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葉執鳴只是揮了揮手,兩個紙人便突然出現在門口將去路擋住。
“不可能,你不是已經……”
邪道看到身后的那五個紙人,頓時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跳到了一邊。
老板這五個紙人竟然是畫的門神,驅使門神,這就是真人的道行么?
“你當真以為我被你們設計了我就沒有后手了?哼,他的帳我今后自然會去找他算,而你一個邪道先是讓生魂混進青書坊將里面的魂魄污染,讓我將坊管撤除,而后又跟他一起進入其中將我引進去,當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葉老板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
“哼,如果不是這個小子突然闖進來,青書已經是我的了。”
邪道咬牙切齒的瞪了我一眼,兩個黑窟窿中的魂火忽大忽小不斷閃爍著。
“罷了,你就留下來吧,江市容不得你這樣的老鼠。”
老板一聲冷哼,一只手朝邪道抓了過去。
“葉執鳴,你不得好死!”
邪道看著不斷變大的火焰手掌,雙眼中的魂火不斷閃爍著,然而不論她如何抵抗,在冥火面前都會化為灰燼,最終邪道只能一臉絕望的被火焰手掌一把捏住頭顱。
幽藍的火焰不斷從邪道的七竅灌入,一道道凄厲的慘叫聲在房間內回蕩著,幾乎是瞬間,整個邪道都被幽藍火焰充斥著。
隨著葉執鳴將手放開,邪道應聲掉落在地,只是那渾身的骨頭已然化成了骨粉,就連靈魂也化為點點精魄消散無蹤。
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之前我苦苦尋找的邪道,竟然就這么化為了灰燼,一滴不剩。
葉執鳴轉火身,火焰形成的臉龐望著我,一道虛幻的聲音從中傳來。
“秦廣,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只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可能要修養一段時間,你想要青書,我并非不能給你,只是青書坊必須要有一個人接管,我才能將青書轉交出去,所以……”
“你不用謝我,如果我不幫你,我也會死。”
我擺了擺手打斷葉執鳴的話,他想讓我當青書坊的坊管,這斷然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跟葉執鳴一樣將一生都交代在這里,同行善渡,我還未盡完自身職務,陰差一事可不是說說而已。
“你不用急著拒絕,青書坊現在基本上已經亂了,我只是讓你掛個名,如果出事了我會通知你回來解決一下,等到我的傷勢痊愈,你是留是去,我自不會阻止,而且……青書歸你,并且我還會教你解決夏家祖墳一事的方法。”
火形葉執鳴身上的火焰這時候已經開始搖曳不定,這還是我第一次將活著的人魂畫出來,火魂的存在時間自然沒有小米那次的長。
就在我猶豫間,腳邊突然傳來一陣啪嗒聲響,一本書突然掉在我旁邊,這本書渾身漆黑,卻看不出是什么材質。
我嘗試著將書打開,這書竟然也跟葉執鳴的那本紅書一樣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無法打開。
“青書只有青書坊管才能打開,這是青書坊管的令牌,你若是愿意成為青書坊管,將其帶走便是,若是不愿,你自然也能將青書帶給楊子言。”
葉執鳴將話說完便徹底消散,整個房間又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床上渾身是血的葉執鳴,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之前還紊亂的呼吸,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渾身的血跡也干涸結痂,這時候我才看清,這些血跡竟然不是他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他在青書坊到底經歷了些什么事情。
最終我還是將青書坊的牌子拿了起來,到時候我若是覺得無法解決青書坊的問題,我再將牌子交還給葉執鳴便是。
如此一來,這一趟鳴書坊一行也算是收貨頗豐,不但拿到了青書,還順帶著將邪道解決了。
路過門口時,我將邪道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撿了起來,里面除了一個被燒的看不清字跡的筆記本外便只剩下了一個手機。
出了老板的店子,劉仁正坐在車里休息刷手機,也不知道邪道是怎么繞過劉仁直接進來店子里的,要知道劉仁的車可是直接停在木官財外邊。
“廣哥?!你怎么從店子里出來了?”
劉仁看到我從店內出來的時候,手中的手機驚的滑了下去。
“走吧,現在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夜宵。”
我沒有解釋,看了眼天色,上了副駕駛直接躺下來假寐。
劉仁見我這一副疲憊的樣子,也沒有繼續過問,直接開車離開了鳴書坊。
我睜開眼朝后視鏡看了一眼,木官財的門口正站著一個小紙人,臉上帶著一絲笑容目送我們離開。
一路上,我都在翻那本青書。
在拿到青書坊的牌子之后,我果然能夠將青書打開翻閱,不過這里記載的東西卻有些復雜。
不過這其中就有一項方法指明了夏家之局的解法。
斷頭之局,必然是血緣外流,也就是說夏家有人在外面亂搞,導致自己的血緣流到了家族之外。
夏家本是破而后立,家族勢大,而先祖之意自然是要夏家一直繁榮下去。
但祖墳山頭缺了一角,便是有一系血親在外未歸,這局勢便不能圓滿,就像城墻破了個洞,敵人若要攻城,直接就能沖進城中大殺特殺,若是不能及時將這個空缺補上,這座城遲早會被攻破。
所以要解決這個斷頭局,只要將頭,也就是在外的血緣找回便可,這個人或許是私生子,也或許是夏家趕出家門的成員,這個人只要被人利用了,這個局很容易就成了。
只是,難就難在,夏斌如今年過四十,哪里還能找到自己曾經胡混時留下的種。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我將邪道的手機打開,里面有著許多短信記錄,邪道……就是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