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不屬于這里。

纖細的魚尾在池水之中翻騰，一點冰冷的池水落到她的手背上，帶著一點沁人心脾的薄涼，洛錦年相識恍惚之中才驚醒過來，有些迷茫的眼眸落到自己眼前的池水之上，波光粼粼。

似乎只是微微發怔的樣子，一直等到冷水再一次濺到她的手背上，洛錦年才如夢初醒的去用指尖悄然的扒拉出來一些糕點，在池水之上悄然的灑落，魚兒歡快的游動著，洛錦年看的卻漫不經心。

不知什么時候，身后多了一道優雅的影子。

月牙兒是偶爾經過這里的，大概是因為晚上睡的不安穩吧，已接到那樣的消息，月牙兒怎樣都放不下這一摸柔美的影子，半夜起來，卻恰好見到她蹲在那里，柔媚的側臉帶著一如既往的柔美的模樣，隱約有著一點點倦怠的模樣，纖細的手指上帶著一點殘渣，落到水面上波瀾輕輕的動著，望著眼前彌漫開來的池水，有一些悄然的發征。

月牙兒站在身后看的心疼，突然想起來今天回府的時候，一向乖巧柔美的女孩兒卻好象是根本未曾見到王爺一般，任憑王爺如何安撫都不曾去看，轉身離去的背影那么決絕，幾乎都要讓月牙兒看的心寒。

響起來，王爺可能比她更加心寒吧？

落下的腳步有些輕，但是在寂靜的深夜之中依舊很是清晰，月牙兒望著那個蹲在池水邊上，根本不曾回頭的女孩兒，心里有一些憐惜：“這么晚了，難道還不休息么？”

淡淡的聲音，帶著幾分關心的味道，洛錦年有一點被吵醒的感覺，轉過身來，淡淡的看著走過來的月牙兒。

一如既往的溫柔的模樣，站在遠處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淡漠，仿佛從一開始見到她就是這個樣子，洛錦年靜靜的看著，想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那個女孩兒滿面笑容的模樣，恍惚之中才意識到了什么，突然覺得有一些陌生。

她來到這里多久了？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好像分分秒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那個男人的所有溫柔幾乎將她包圍，就算是她有著滿身的傲骨和冷冽，都無法讓那樣的溫柔離自己遠去，幾乎，要將她吞噬。

“月牙兒，為什么？為什么，他要娶了那個公主——”像是有一些清淺的話，又像是低聲的喃喃，在寂靜清冷的夜色之中彌漫開來，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誘惑，精致的女孩兒臉頰上彌漫著濃濃的哀傷，月光之下月發現的晶瑩剔透，也讓那樣濃烈的痛苦幾乎無地自容。

月牙兒望著她的側臉，有些心疼，可是轉念一想，這些事情，最終還是瞞不住的。

“算得上是和親，小主，你應該相信王爺，這個和親，是圣旨，整個沈城的黎明百姓的安危，全都掛在王爺的身上了。”

一如既往的安慰的話，但是卻因為掛上了“黎明百姓”而顯得越發的沉重，洛錦年聽著聽著恍惚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望著自己手臂上，那個有些崔綠色的紋路，小小的眉頭有一些輕輕的皺，精致的臉龐上閃過一瞬間的疑惑。

“今天，那個異國公主，說月族是被沈城滅掉的，可是，她們不是這么說的，為什么？”

月牙兒的目光凝在洛錦年的身上，腦海里卻出乎意料的想起來那個曾經冠絕天下的女子，眼眸里閃過一抹淡淡的光芒，月牙兒斂了自己的目光，輕聲說到：“算是上一輩的恩怨，讓月族滅族的人是沈城之人，但是救下整個月族的人的確是安妃和安王爺，只是，原本的事情到底還是見不了光的，一些更好的說辭才能安穩的流傳。”

一時之間，四周的空氣精密的可怕，洛錦年纖細的指尖落在湖水之中，有些呆呆的看著滿面的清冷的湖水，卻不知道到底是在思考著什么。

月牙兒站在洛錦年的身后，不知道占了多久，只是夜色逐漸加深，察覺到那種幾乎要講人凍掉的冷意，月牙兒看相洛錦年的目光多了幾分擔憂：“小主，還是見回房間休息吧，養好你的身體最重要，不是么？小主！”

輕聲的勸慰，帶著月牙兒溫柔的話語，洛錦年迷茫之中還是顫巍巍的站起來，兩條腿蹲的時間太長了，月牙兒的身影有些晃，但是還是有驚無險的走過來，目光落到自己身邊的月牙兒的身上，洛錦年精致的側臉上閃過一點濃重至極的哀傷。

月牙兒看的心碎，她今天是在門口迎接馬車的，可是，迎接道的卻是洛錦年一張冷漠到了極點的臉龐，她看得到那張冷漠的臉龐上隱藏了什么樣的悲傷和落寞，可是，她卻無從安慰，只因為，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天下大計，有些事情，根本無從安慰。

只是轉瞬之間，洛錦年擦著月牙兒的身子走了進去，不遠處的房間里面閃耀著燈火的光芒，洛錦年的背影逐漸消失，那樣輕巧的感覺，好象是根本未曾來到一樣。

“王爺，洛小主回去休息了，您不用擔心了。”夜色微涼，一直到洛錦年徹底消失了，月牙兒才對著暗處輕聲地說道。

而隨著月牙兒的話音落下，沈安的身影從暗處走出來，精致的側臉被月色勾勒的棱骨分明，看上一眼都覺得心動，而那眼眸里卻盛著顯而易見的溫柔和溫暖，只是一眼，讓人沉淪。

月牙兒斂了自己的目光，不去看自己眼前的沈安，只是目光卻有些淡淡的游離，想著，剛才那個女孩兒如此柔媚，到底，能不能真的抗的過這一次的事情？而那個異國公主，有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這段時間，照顧好她。”俊美的臉胖上浮現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沈安深深的凝望著那個深邃的房間，燈火已經滅了，可是沈安仿佛還能夠見到那一抹嬌小的身影，這是第一次，她不再他的身邊入睡，沈安滿心滿眼都是不習慣，可是，今天回來的時候，那個小家伙仿佛渾身都是利刺，碰上一下就鮮血淋漓，沈安不敢去碰觸，生怕讓她沾染了太多的血腥。

“奴婢知道。”月牙兒垂首，目光落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月光渡了一層銀灰，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仿佛一瞬間安靜下來，誰都未曾出聲說些什么，只是那樣濃重的哀傷，卻在整個院落里蔓延。

山雨欲來風滿樓。

年貴妃的寢宮之內。

諾大的宮殿之中燈火通明，沒有一個丫鬟或者是太監在這里，只是那樣明媚的燭光之下，年貴妃姿態庸懶的靠在貴妃椅上，傾國傾城的臉加上隱約帶著幾分陰狠，纖細的手指雖然白嫩，但是隱約帶著一些老態，目光凌厲的落到那下方，一個筆直的身影直直的跪在原地，剛毅的臉龐和自己的臉頰有幾分相似，卻帶著滿臉的正義凌然。

年貴妃看的心里一痛，臉龐甚至都有幾分慘白，目光流轉之中帶著幾分盈盈的光芒，還有些許淡淡的殺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樣，想起了那個人的影子，當年，那個人也是一臉剛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正義凌然的和自己說著什么，就算是自己是他一聲摯愛的人，他的步伐都未曾離去，就算是自己要了他的命，他也不皺眉頭直接拔刀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就算是自己要讓他滿族傾滅，他也未曾埋怨一句，那樣讓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男人，最終，卻也死在了自己的權貴之下。

纖細的手指動了動，銳利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時候狠狠地插進了肉里，感覺到一陣疼痛，年貴妃的目光望著在下方跪得那樣正氣凌然的沈年的身上，目光之中不由得閃過一點點冰冷，她絕對不能容忍事情的敗落，既然她已經站在了這里，那么，就永遠都不要讓那個女人有一點翻身的余地！

“母妃，兒臣從未覺得自己錯了！”跪在地上的沈年抬起頭來，就能見到年貴妃青一陣白一陣的臉，還有那滿面的鐵青，沈年看的淡漠，眉頭輕輕的皺，自然明白母妃來叫自己是為了什么事情，但是，沈年確實一如既往的正氣凌然。

“從未覺得你錯了？這么說，還是本宮錯了！”纖細的手掌狠狠地排在桌面上，年貴妃目光凌厲聲音狠辣的彪了出來：“沈年，本宮生你養你這么多年，就是為了讓你能夠權傾天下登上皇位，九五之尊傲視天下，可是你呢？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壞了本宮這么多年的計劃！沈年，你是真以為本宮不能讓那個女人死無葬身之地嗎？”

“母妃，孩兒未曾做錯什么！”沈年身影未曾顫抖，依舊跪得筆直，抬起頭來，清冷的目光直直的落到年貴妃的身上，甚至還帶著幾分淡漠的樣子：“當年的安妃的案子疑點重重，本來就是不可能被鎮壓下去的，母妃調動了所有的關系，才讓安妃被關進了冷宮，現在呢？都是十多年了，可是母妃卻還是不肯停手，孩兒未曾覺得安妃有何不好，更何況，已經在冷宮里被關了十來年，安妃早已經大勢已去，何必再讓她繼續受苦？母妃何苦如此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