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名老者，他靜立山崖，仰望星空，眸子深邃，不可揣測。他渾身破爛，袖口斷成幾截，全身都是布條，隨風舞動。老人不說一語，季節交替，一年仿似一刻，春夏秋冬，頃刻間千年流逝。

林凡心中激動，難道這就是圣賢？

老人不食煙火，看不到正面，一個背影好似融進了自然之中，他的呼吸停止，變成一塊石頭。

“前輩？您就是那位圣賢嗎？”林凡終于忍不住喊了一聲。

老者仿佛沒有聽到，他依舊仰望星空，星聚星散，天演而行，讓人看不出門道。

忽然，老者隨風而動起來，他三步兩步走的緩步，可每一步好像跨域幾十個山峰，頃刻間走遍大域一樣。

“這就是圣賢嗎？”林凡心中震撼，似乎老者并未坐化，“如果你沒有坐化，為何你不理睬我？”

“不對，他一步幾十山峰，為何我還能看到。”林凡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去，“這是幻象。”

林凡心里充滿沮喪，“這真是幻象嗎？”

如果老者在世，他有可能從老者哪里學到修行之法，但是如果是幻象，這一切……

淡淡的光芒，老者依舊不急不緩地走著，踏過無數大域，仿佛一路下去，看遍天下。

“那是快要化龍的蛟龍，居然見到老者退避三舍。”林凡心驚，快要化龍的蛟龍修為堪比不朽傳奇，可見到老人卻要閃避，“您真是那位圣賢嗎？”

林凡不敢走神，他死死地盯著光幕，生怕錯過什么。

老者不斷走動，沒有停留，高山古澤數不勝數，其中見到不少渡劫妖獸，有的是水劫，有的是火劫，甚至有的是挑戰同族宗者，不一而論。

“原來劫難如此不同，為何我從未見一只妖獸渡雷劫呢？”林凡思索，傳聞雷劫深不可測，尤其是九天玄雷，即便是大成王級妖獸都有可能飲恨。

“那是……”就在此時，林凡看到一只白虎，它額頭出現一個大大的‘王’字，老虎對天咆哮，天空中鉛云滾滾，偶爾有一條細若游絲般閃電落下，但威力極大，白虎血染滿身，但依舊不退。

老者就此別過，并不打擾，林凡心中遺憾，若是能看完，對他以后修行必有所幫助。

老者踏空而走，他的步子看似沒變，可林凡能感覺出老者速度在變快。

“現在一步足有百十座山峰之遙，前輩修為果然深不可測！”

林凡看的仔細，他妄圖記下老者步伐，可老者每走一步，就像山村販夫走卒一樣，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林凡并不氣餒，繼續研究。

老者這次一路東下，他御空而行，背負雙手，神情讓人看不清楚，身影尤為模糊，要不是林凡一直盯著，只怕早就化成一道虛影。

“這是一具古尸，竟然修行至此！”林凡大驚，世間奇聞數不勝數，林凡在書中看過，卻不得真面，此次看到，心中不免驚嘆。

“這個古尸生前可能也是一位極其厲害的人物。”林凡斷言，“他在吞吐日月精華，若是只怕再過百年，便能修為有成。”

老者也沒有打擾古尸，再次東游而去。山川古澤，仙氣繚繞，一派人間圣土，不少妖獸都在修行，但也有不少爭斗殺伐。

“這是一只血狼，他在挑戰狼王。”林凡不在驚訝，想成就王者，妖獸間多以修為定論，想要稱王，必須踏著王者的肩膀上位。

老者依舊沒有停留，再行數百里，忽然老人停下，他落在地面，一朵白花出現在老者面前。

“這花……”林凡心中驚訝，這花白如雪肌，花瓣有七葉，每一葉都堪比手掌大小，花的周圍依稀可見靈氣匯聚，片刻之間，花兒緩慢枯萎，當一縷陽光落在花兒身上的時候，白花徹底凋謝。而老者單手一伸，一粒紅色的果子出現在老者手中，紅果晶瑩剔透，消失不見，老者繼續東行。

這一路下去，老者走走停停，其間遇到不少奇物靈獸，均是世間罕見，林凡跟著大開眼見。

終于在一片汪洋大海盡頭，老者停下腳步，他駐足觀看，海綿波濤洶涌，不時大浪拍岸，常有厲害妖獸躍出海面。

“前輩這是要做什么？”林凡心中疑惑。

老者停在海邊，他站在一塊礁石上，身上破爛布條早已被海水打濕，忽然老者轉過身來，他不知看向哪里。

“前輩在笑，這是為什么？”林凡心中驚訝，老者淡淡一笑，像是盯著某物，可又好像在看一片天地。

“他在看我？”林凡忽然有種感覺，他的心跳個不停，“他真的在看我。”

林凡心里徹底震撼了，他叫出聲來，“前輩？”

老者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說半句。

“前輩您是先天道根缺憾，最后看破大道成為圣賢嗎？”林凡已經確認老者在看著自己，忍不住問道，“您有什么要說的嗎？”

老者依舊不語，他面帶笑容，慈祥好似山村老人，他背后狂風呼嘯，海浪滔天，看似隨便一個風浪便消失不見，可每次風狼之后，他依舊站在那里。

“前輩，您有話要說嗎？”林凡不依不饒，好不容易的機會，他不想就這么錯失了。

老者在笑，他攸的轉身，面朝大海，然而就在此時，天空為之一暗，光幕消失，老者的笑容卻在光幕消失中慢慢地淡下去，片刻間消失不見。

“前輩。”林凡還想上前，前面一片黑暗，周圍一片安靜，蟲鳴不絕于耳，就連剛才黃毛怪物的嘶吼都不見了。

林凡無力坐下，好不容易找到了點蛛絲馬跡讓林凡摸不著頭緒。

“前輩您真是那位先天缺憾的圣賢嗎？”林凡心里不斷地問著，他站立不動，仔細回憶剛才的畫面，努力聯系一切可能，最終無奈搖頭。

“前輩為何出現？您最后笑又是什么意思？”林凡想不透其中關鍵，“前輩最后面朝大海是怎么回事？難道前輩最后去海里了？”

“傳聞前輩坐化在萬丈山，去一趟大海之后，又發生了什么呢？或者說前輩沒有去大海里，他在悟道，看了一會大海就回來了，這可能嗎？”

“從萬丈山出發，一路東下，一路收取不少靈物，這些東西不少都是奇珍，萬中無一，前輩這是無意中找到，還是有意收尋？”

“一路上不少妖獸渡劫，前輩都看了一看，有豹熊狐狽，更有蛟龍白虎這類血統傳承厲害妖獸，有山中老尸，也有前年樹精萬年石怪，哪一樣不新奇古怪，可他們都在渡劫。”

“渡劫……他們都在渡劫，難道前輩是去渡劫？或者說前輩想告訴自己一些渡劫的知識？”林凡心中一驚，渡劫本就是一件絕密的事情，少有人能懂其詳，他似乎找到了問題所在，“可前輩為何最后朝著自己笑？”

林凡確信這位圣賢是沖著自己笑的，不管是真實，還是本身直覺，可這其中意味著什么？

“難道前輩知道我會來找他？”林凡心中驚濤駭浪，“前輩乃圣賢之軀，推演前任，預測后事自然不是難事，可前輩對自己笑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林凡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搖頭苦笑，“不管前輩心意如何，就當前輩是想讓我看看渡劫之道，這份恩情林凡記下，日后弱能幫助前輩之處，定當在所不辭。”

林凡想著便原地跪下，朝著剛才光幕出現的地方磕了三個響頭，一站起來，林凡又苦笑，“前輩早已坐化，那需要我來幫助。難道是……”

林凡面色一變，忽而堅定道，“倘若前輩真的有后人在世，林凡自當謹守諾言。”

林凡想通一切，心里不由舒坦起來，他看向四周，黃毛怪物已經被驚走，月明星稀，一陣微風吹來，林凡大笑三聲。

“此次來本就是想找圣賢坐化之地，如今見了前輩影像，心有所悟，需靜下心來。仙門試煉那邊估計也打的水深火熱，不如我在此感悟，福緣福緣，我能見前輩遺留影像，這就證明我比他們福緣深厚，圣賢坐化之地必定也是留給我的，他們誰也搶不走。”

林凡心中所想，福緣本就是奇怪之物，難以言明，但是這類話幾乎出現在所有的雜記中。環顧四周，林凡沒入山林。

深夜山中極其危險，不時有妖獸出沒，林凡這些日子常在山中行走，加上看過不少雜記，對山林活動頗有見解。沿途盡量避開一些危險妖獸，采摘新鮮果脯，以備悟道。

林凡壽元無幾，但見了那位前輩一段影像，心中頗為澎湃，他向往那種一步千里的修行，御空而行，不擇一路，卻能達常人不能及之地，此時林凡心態發生翻天覆地變化。

“先天道根缺憾如何？我就做一個道根缺憾的圣賢！”林凡心中暗下決心。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利嘯，慘烈的廝殺生四起，不時有利刃破入血肉的噗嗤聲響，空氣中血腥彌漫。林凡眉頭皺起，他給自己附上遁甲蟲，準備好冥鶴和冥狼，緩步上前，向著聲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