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吸血狂魔
- 劍心輪回
- 方竹
- 5060字
- 2020-12-03 18:21:45
“那你打算讓我如何掌控天下啊?”蚩尤仍未正眼瞧一下傳月,他對自己目光的吝嗇就像一個守財奴對于黃金一般,不是不輕易給出,而是根本不會給出。給出就一定要獲得更多。
傳月雙足落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卻沒有回答蚩尤的問題,而是問魔魂:“據(jù)說最近這個天下很不太平,這原本令天下皆驚的三星動亂都無人問津,想必是出了比你我更厲害的角色了吧。”
蚩尤踏前一步,一步足震得河水倒灌,地裂山崩,“你難道沒有聽到我的話嗎?”他可以藐視任何人,卻不允許任何人無視他的存在。
傳月卻也沒有正眼看他,反問道:“我的話,你會感興趣嗎?”
蚩尤哼了一聲,顯然不屑。
傳月哼笑一聲,道:“這便是了,既然你對我的話不感興趣,我說什么對你還有所謂嗎,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蚩尤卻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只會脫褲子放屁的笨蛋而已。”
“你找死!”蚩尤再也窩不住火,欺身而上,一掌直劈傳月天靈!
傳月也不閃避,卻是舉手相迎!
雙掌相碰,只如驚雷在耳旁炸響,閃電也似沖這二人掌縫之間激蕩而出!
閃電隕滅,雷聲漸隱,二人各自退了七步。蚩尤只覺得體內(nèi)氣息紊亂,一股熱血沖到腦門,他幾乎忍不住要咳出來,但卻生生又給吞了回去。他正欲破口大罵,卻羞于讓人看到他被血染紅的牙齒,大袖一揮,轉(zhuǎn)身便走。
傳月卻道:“下次若還想賜教,請先告知在下,施手偷襲有失一代梟雄本色!”
蚩尤卻不禁納罕,“自己受了他一掌便五內(nèi)翻涌,但他也受了自己一掌此時卻仍聲如洪鐘。看來他不只是一個只會賣弄的小丑而已。”言外之意,傳月的實力,可能更在自己之上也未可知。
見蚩尤終于走遠(yuǎn),傳月卻仰天長嘯,左手并指如刀,卻是一刀將自己適才接下蚩尤那一掌的右臂砍下。手臂落地卻竟而已是肉泥,但神奇的事卻發(fā)生了,斷肢處流出的血緩緩凝聚,最后成為骨骼,骨骼之上盤繞血脈,最后是一層雪白的肌膚,這一只手臂就像被剪掉的頭發(fā)一般又長了出來。
“不愧是蚩尤,若是他再多留片刻,說不定我就穿幫了。”傳月的斷肢雖然再生,但他的人卻顯得很虛弱。
“想不到重生之后,你居然又多了這么一個本事。”魔魂說話,但他好像和傳月早就認(rèn)識。他們的確早該認(rèn)識,傳月是十八死神之首,而魔魂恰巧是第一任魔君,他們怎么可以不認(rèn)識呢。
傳月道:“殉星入體之時我認(rèn)為自己必死無疑,但那個家伙不會讓我死,居然一直用自己的修為來維持我的生命,如此他便有機(jī)會來接受殉星那神奇的魔力來改變我自己的體質(zhì),而且十萬魔兵入體之時我更吸收了無限魔氣,現(xiàn)在的我可算是脫胎換骨了。”
魔魂是個聰明人,他當(dāng)然聽得出傳月絕不是在炫耀,而是在告誡,告誡自己別輕易打他的注意,你未必是我的對手。他們?nèi)齻€本就誰都不相信誰,只因為他們有共同的利益才走到一起而已。
風(fēng)冷,他的身體卻比風(fēng)更冷。
這里說不清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只記得自己在將死之前拼了命了逃離那個地方,然后他就逃到了這里。
不過還好,他還知道兩件事,一、他叫烏虺;二、他要報仇。
奇怪的人,無論何時何地他想的都是報仇,為了報仇他讓自己活到了今天,為了報仇他讓自己無極限的成長。
他的傷已經(jīng)早已復(fù)原,但此時他的感覺卻要比粉身碎骨更令他難受,他只覺得一股比自己強(qiáng)之萬倍的力量在體內(nèi)四下攢動,尤其是這力量走過其穴位之時,他甚至能感覺到一顆炸彈在穴道處爆開,然后他的穴道卻也隨之而消失。人周身共單穴五十二、雙穴三百、奇穴五十,合計七百零二,其中又有一百零八要害之處,死穴三十六處。烏虺不是人,他是蛇升華之后的龍,但他身上的穴位卻要比常人更多,死穴也不是三十六,而是四十八。此際他至少可以感覺到在近三天之內(nèi)他至少已有三成穴位被那股力量所摧毀,而其中至少有四處死穴。每當(dāng)那力量在他死穴之處爆開之時他都仿佛經(jīng)歷過一次生死,而這感覺也越發(fā)的猛烈,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因承受不住這痛苦而自行了斷,但即便此時,他仍不忘記自己還要報仇!
“啊!……”
烏虺仰天狂嘯一聲,卻又昏倒在地。一條不知從哪跑來的野狗居然一口咬在了烏虺左手的手腕上,那原本是他新生之處,龍鱗尚未長齊,野狗一口要下去居然咬出了血,黑藍(lán)色的血。龍血本為綠色,但他卻不是純粹的龍,他也不是蛇,他只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物而已。但他的血,卻有毒。
野狗被毒死,烏虺卻因為傷口的疼痛緩醒過來。原本這疼痛比之他身上的疼根本算不得什么,但這種疼卻顯得異樣。烏虺是蛇,無論何時都保持著機(jī)敏,對于這疼痛的察覺更是敏銳。原本野狗是為了吃他,但此時卻反而成了烏虺的食物。
烏虺咬斷野狗的脖子上的血管,腥惡的血灌進(jìn)他的喉嚨,烏虺不覺得惡心,反而是一種享受。而且這血,卻居然可以緩解他身上的疼痛。
狗血可以,人血是不是更可以?
烏虺想到了,便想去試一試。
所以,從那一日開始在桃花村一代便出現(xiàn)了一個吸血狂魔,每晚子時必定要吸食一對尚未婚配的男女之血。也有人請過和尚老道,尼姑法師,但卻全是無功而返,返時不但無功,而且還無命,死因當(dāng)然是被人吸干了鮮血。
不過三五日,這里便已是人心惶惶,日頭尚未落下便已是家家閉戶,街上甚至連野貓野狗都看不到。但即便是如此,每晚子時,如約而至,第二天清早仍是會傳來有人遭了吸血狂魔毒手的消息。
這消息,恰巧卻被一個人聽到了。
偏巧這桃花村就在泰山下,只是因為前幾日冥月在此,他不想因為任何原因而錯過與她在一起的機(jī)會,就算是別人的死,就算是自己的死。
冥月還未離開,她也不愿意和這個男人分開。
其實他們已經(jīng)算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過于自己深愛的人也同樣深愛著自己。有佳人如此,夫復(fù)何求?有君如此,卿又有何所求?
他們一直并肩走著,走著那一段崎嶇的山路,路不平,他們卻只擔(dān)心會硌到對方的腳。他們不急,因為此時剛過巳時,距離吸血狂魔的出現(xiàn)還有六個時辰,他們的時間還很多。
“去吃點什么,我猜你也不餓,我看還是去市集看看有沒有什么新鮮玩意吧。”天三少在笑,笑的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因為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是滿足的,滿足到就算是說話都忍不住要笑。
冥月道:“好啊,不過我要吃冰糖葫蘆。”
天三少敲了一下冥月的腦門,道:“小笨蛋,這個時候怎么會有糖葫蘆賣啊。”
冥月卻撒起嬌來,嬌聲道:“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吃糖葫蘆。”
天三少問道:“是不是只要有糖葫蘆吃,你就高興啊?”
冥月用力的點了點頭。
天三少道:“好吧,就算沒有我也要給你找到。”
現(xiàn)在雖是深秋,天氣卻并不怎么寒冷,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賣糖葫蘆,糖衣在這個時候根本掛不住,不消片刻就得融化,你讓小販賣什么。糖葫蘆還是果串兒?
但既然冥月開口了,天三少就一定要滿足他。
但是到了這桃花村,別說是賣糖葫蘆的,就算是街邊的小販都少見得緊,只有幾個膽大的敢出來做買賣,膽小的早就帶著老婆孩子搬到別處了。而且就算有膽大的小販卻也沒有幾個膽大的主顧敢來光顧他們,剛過了正午這里的人卻全都躲在了家里,門窗也都從里面上了鎖,還釘上了幾根橫板,有的更橫上了幾根鐵條,但就算如此,他們?nèi)允怯X得不夠安全,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在枕頭下藏一把菜刀。
“請問,這里哪有人會做糖葫蘆啊?”這小販的扁擔(dān)里挑的是小孩的玩偶,看上去很可愛,但其實不過是碎布拼湊起來的。這當(dāng)然不是出自這小二之手,看來他定然有一位賢惠的妻子。
“不知道。”小販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卻露出了一種鄙夷的神情。
天三少看得出他的表情,卻也不生氣,笑問道:“不知小哥這玩偶怎么賣的?”
小販沒好氣的道:“十兩,十兩黃金,一個。”十兩黃金足夠買下這整條街,他當(dāng)然是在漫天要價。
冥月也被嚇了一跳,道:“你這玩意是金子的還是寶石的,那么貴,你怎么不去搶啊。”
小販卻道:“你知道什么,這些都是寶貝,十兩黃金我都覺得賣賤了。”
冥月拉了下天三少的衣角,道:“我們走吧。”
天三少卻道:“那麻煩小二哥數(shù)一下,這一共有多少個,我全要了。”
小販瞥了天三少一眼,卻以為自己遇見了瘋子,背過身手里卻拿出了一個娃娃,道:“不算這個,整整一百。你要買,就得……”顯然,對他來說,他手里的那個一定是特別的。
“就得一千兩黃金,對嗎?”天三少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卻是五十萬兩的存據(jù)。
“如此,應(yīng)該夠了吧。”天三少將銀票壓在一旁,伸手剛要拿里面的玩偶,小販卻猛的跳了起來,將那張五十萬兩的銀票撕得粉碎,又指著天三少的鼻子大罵:“有錢就了不起,滾,滾,老子不做你生意,就算十萬兩一個我也不賣,快滾!”
天三少被這一罵顯然是一頭霧水,不算前世的磅礴記憶,他今生這二十余年卻也從未見過一個這樣的小販。轉(zhuǎn)頭看了眼冥月,無奈的聳了聳肩,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便拉著她的手離開了。
“真奇怪。”冥月幽幽說道。
天三少也道:“是啊,這個小販真奇怪。”
冥月卻道:“我說的不是他,是你。”
“我?”天三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冥月道:“當(dāng)然是你,奇怪了,為什么你會不生氣,而且我看到那時你的眼里好像還有點愧疚,真是不懂。”
天三少道:“其實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為什么我當(dāng)時會那樣。”
“因為他在羨慕你們啊。”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出頭的小伙子插話道:“那一晚是他們新婚的日子,但他的妻子也是在一晚被吸血魔給殺了。他在那賣的,是他妻子的遺物,他最初的打算是要靠那些寶貝賺一筆錢,然后找個殺手殺了吸血魔。然后他也會自殺,但是已經(jīng)三天了,除了你們根本沒人肯買他的那些寶貝。”
天三少回頭看了一眼那小販,卻不禁有些黯然。一個深情的人看著另一個同樣深情的人時候,他會想去幫助,但那不是同情,而是尊重。
“請問小哥,你知道那吸血狂魔的樣子嗎?”天三少來就是為了這個吸血惡魔,但現(xiàn)在他卻是要為那個小販的妻子報仇,也可以說成,他是為了幫助那小販達(dá)成心愿。
那人卻回答:“不知道,要是見過他怕是早就被他殺死了。見到他們卻沒有死的,就只有那個人而已了。”
天三少看了一眼那邊的小販,他實在不愿意出觸碰那樣的人的傷疤。
“呵呵,”那人又笑了一聲,道:“其實這里大部分的人早就搬走了,留在這里的也不過是些老弱病殘而已,只是我答應(yīng)了爺爺,要將那王家糖葫蘆的招牌保住百年,從我太爺爺那一輩算起來,到明天正好一百年,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早一點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是啊,這樣的地方又有幾個人肯心甘情愿的留在這兒?
“你會做糖葫蘆?”天三少卻好像海盜看到了寶藏一般的興奮。
那人道:“當(dāng)然會了,而且保證在下的糖葫蘆沒人別家做的出來。我這可是祖?zhèn)鞯氖炙嚕WC你吃了之后就忘不了,晚上做夢還砸吧嘴呢。”一說起糖葫蘆他立馬來了精神,因為這是他的驕傲。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吸血魔,他也不愿意舍棄這塊祖?zhèn)鞯恼信啤?
天三少道:“聽你這么說我更得嘗嘗不可了,若是真的那么好吃,我下次一定要多買幾串。”
那人卻苦笑了一聲,道:“哪還有什么下次,做完今天的生意我就要關(guān)門歇業(yè)了。看來除了你們也不會有誰來光顧我了,就算是我的最后表演吧,我請你們。對了,你們叫我小王就行了。”
山楂很紅,一看就知道是當(dāng)年新摘下來的,而且很大很圓。小王拿出一把比修竹刀更細(xì)更小的刀,削去山楂頭尾的毛刺的蒂,隨手在山楂中間轉(zhuǎn)了一圈,山楂籽卻神奇的掉了下來,而山楂還是山楂,看起來始終完整。就這樣收拾了五十幾顆山楂之后小王就開始熬糖,這可是一個很費(fèi)功夫的事,若是火過大糖就會焦會發(fā)苦,若是火小了糖就不能完全融化,更不能沾在山楂上,但看小王的手藝,卻根本不用擔(dān)心這樣的問題。
“別家的用的不是蔗糖就是麥芽糖,但他們不知道,其實做糖葫蘆最好的糖是八分果糖、一分麥芽糖半分果糖,再加半分香油,這樣熬出來的糖才最能襯托山楂的甜,而且吃起來不但不會粘牙更能令人齒頰流芳。”這時他才開口,做事的時候他絕不說話。這時對于自己這行業(yè)的尊敬,對客人的尊敬,也是對自己的尊敬。據(jù)說東瀛人在欣賞名刀之時也決不可開口說話,原因也差不多。小王又閉起了嘴,然后用竹簽把剛才收拾好的山楂串起來,用一把精致的小勺舀出糖漿小心的澆在糖葫蘆上,平常人若是給山楂掛漿一定是在砧板上,但他卻是凌空澆了下來,但他的動作很慢,一邊澆一邊轉(zhuǎn),糖汁居然沒有一滴落下。
天三少還在驚奇這神乎其技,一轉(zhuǎn)眼五串糖葫蘆卻已經(jīng)做好了。小王遞給天三少一串,其余的自然全都落到了冥月手中。
“這么好吃的糖葫蘆要是就此消失了豈不可惜。”天三少只吃了一顆,卻已覺得滿口生香,雖然他知道一定是因為糖里加了香油的緣故,但他卻知道這一定不是普通的香油。
“芝麻,這是黑芝麻磨出的香油,不對啊,一定還有別的,花生,有花生,還有,天啊,居然還有核桃!而且小哥這果糖也不是市面上賣的果糖,是自家做的吧。”冥月也只是吃了一顆,卻能馬上分辨出其中的味道。
小王也吃了一驚,既驚且佩的道:“看不出小妹還有一條這么尖的舌頭。”
冥月道:“可惜啊,這么尖的舌頭以后嘗不到這么好吃的美味了。”她這話不是對小王說的,而是對天三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