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奇隨著露希婭的視線向四周望去，原本由大霧籠罩的四周已經清晰可見，只不過周圍是一片“湖泊”，沒有邊際的“湖泊”。

兩人就這么站在“湖泊”的表面，頭頂就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每一顆“星星”都閃爍著妖異的輝光。

露希婭皺了皺眉頭，帶著輕微的嫌惡看向馬蒂奇。

“你這里‘星星’的味道太濃了…”

馬蒂奇十分的無奈，自己什么都沒有聞見。

“哎…先不說這個，你知道你要盡快晉升到可以單挑一百只食尸鬼對吧~”

馬蒂奇點點頭，似乎執事好像也說過這個“計量單位”。

“前輩，一百只食尸鬼到底是什么個級別？”

“咳咳——”

露希婭清了清嗓子，把兩只手背在背后，擺出監考老師的模樣繞著馬蒂奇轉動著。身上帶有血色的白色哥特式宮裝給她增添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漠。

“首先，你要知道——每個人都是有著‘內在的力量’與‘外在的力量’。”

露希婭板起她精致的小臉，宛如教導主任訓人時一樣嚴肅。

“‘內在的力量’其實很好理解，就是你對各個‘源質’的親和力。”

“老師——”

馬蒂奇像小學生一樣舉起了手，似乎有被露希婭帶偏的傾向。

“什么是‘源質’？”

露希婭的嘴角非常非常細微的抽動了一下。

“‘源質’，粗略的說就是知識。”

看著馬蒂奇馬上又要舉起來的手，露希婭略顯煩躁的揮了揮。

“放下。”

隨即又挺了挺自己高…貧瘠的部位，接著說道：

“知識不只是指密辛，學識等等一系列用于‘鑒別’的東西。你對信仰的理解，對世界的認知都算作‘知識’。”

沒有“等等”？差評…

“而‘源質’本身的不同就導致了每個人獲取‘外在力量’的方式不同。如果你信仰‘神’，那么你的‘源質’就由神來賜予，想要晉升就必須博得祂的歡心。”

露希婭已經完全進入了老師的狀態，繞到了馬蒂奇的身側。

“另一種獲取‘源質’的途徑便是通過閱讀神話典籍或者神秘學書籍。這些文本都會讓你對世界的認知發生相應的改變，而你認知的改變就會給你帶來相應的力量。”

從腦后傳來的聲音已經回歸正常的位置，露希婭此時已經在馬蒂奇身邊繞完了一圈，只見她輕盈的轉了個身，束在腦后的銀發飄了起來，黑色蕾絲邊的白色裙擺隨之撐開，顯得十分優雅卻又不失活潑。

“就比如——”

為什么不舉個栗子？

“一個人認為世界都是由羊構成的，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學會「變羊術」，或者「幻術」這一類的魔法。”

我會用魔法把你撕成…抱歉？

馬蒂奇已經進入了老師在臺上講，同學在底下吐槽口頭禪的狀態。

“而法術的威力，則是由施術者內心的認知來決定的。也就是說，一個人對一件事越堅定，那么他的法術威力就越強。走‘神系源質’的人同理。”

“所以你要記住，那群法師都是一群——偏執狂！一群不會講道理的——傻子！”

露希婭拿手比出爪子的樣子，用她十分清脆的嗓音咋咋呼呼的喊著，聽著非常可愛。

馬蒂奇慢慢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一種植物）！Windows又開機了…

似乎發現了自己手上的手感不對，馬蒂奇疑惑的盯著自己的手。

這就是思維空間嗎，什么都感覺不到…

“所以說，晉升的途…嗯？”

露希婭看向了正在對著自己的手走神的馬蒂奇。

早上第一節課.jpg

“這么好看的老師在你面前你居然還會走神，我很傷心哦~”

馬蒂奇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抬頭，下意識的想握著手上的筆，卻發現兩手空空的。

“呵…”

落寞的盯著面前的露希婭，馬蒂奇強行擠出來了一個正常的表情。

可…呃？！

面前出現了熟悉了滑動式黑板，露希婭站在高出一截的講臺上，略帶驚訝的看著十分“高科技”的講桌。

不知何時，馬蒂奇已經坐下了，坐在了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位置上。

已經顯得有些老舊的桌面上依然擺放著《系統解剖學》，《病理學》，《組織學與胚胎學》，《生物化學》等等等等，甚至還有那本該死的《四六級英語必過》。把背靠在椅背上，椅子還會微微后傾，發出“嘎吱”的聲響。

已經和眼睛相識了多年的燈光還是像原來一樣，第三排的風扇永遠沒有頂上的蓋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遙遠…

“呵…呵呵…”

即使十分艱難，馬蒂奇依舊在把嘴角強行拉起來，艱難的對抗甚至讓嘴角輕微的抽搐著。

眼里的液體不經意的滑落，積聚在下巴處，不忍離去。

“沒事吧…”

露希婭從講臺上下來，只是略帶驚訝的看了看地上的瓷磚，就快步趕來。天然橡膠底的鹿皮靴踏在地上發出非常好聽的聲音，就像…就像帆布鞋踏在上面一樣。

竭力扯起嘴角，臉上的水漬不斷增多，馬蒂奇仍然抑制住聲音的顫動，對著露希婭“笑道”：

“沒事的，真的…”

眼前的露希婭已經非常模糊了，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真的，三個月了…我真的沒有什么問題了…”

露希婭坐在了馬蒂奇的旁邊，把她纖細的左手搭在了馬蒂奇的肩膀上。

“看開了…真的…”

下意識的想要伸進抽屜里拿抽紙，卻因為沒有感覺而什么都抓不到。

馬蒂奇把頭低下，埋在雙臂間尋找著抽兜里的紙巾，也好讓濕潤的面部隱藏在其中。

迅速的擦掉臉上的水漬，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口水，馬蒂奇呼出了一口氣。

“前…前輩，你繼續吧。”

露希婭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原先明亮的黑眸有些黯淡。

“我明白這種感覺…這種孤獨…”

在馬蒂奇肩上的手漸漸滑落，露希婭也靠在了椅背上。

“你理解個——”

馬蒂奇嘴邊的話停住了，那張原本精致，如維納斯的臉龐此時失去了原先的光彩，有的只是和馬蒂奇一樣的黯然神傷。

馬蒂奇“笑著”，轉了一圈腦袋：

“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露希婭一愣。

“噗嗤~”

“呵…呵呵呵哈哈哈——”

空蕩蕩的“教室里”回蕩著兩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