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出的狐尾頓時泄了力，涂山墜玉驟然化為狐形，攬過孟桂的身體，就沒入黑暗的墓道當中，剎那間，驚起漫天流螢，蘇念伸出手去，這些流螢她總覺得很熟悉，可是在流螢的歸結之點，蘇念看到了顧墨軒，他墨發披肩，臉色蒼白，讓人輕易就生出一種保護欲，可是顧墨宸卻如冰山一般，擋在蘇念的身前。

“你終于肯出來了。”顧墨宸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感情，顧墨軒勉強笑了笑，他的身體似乎很虛弱，仿佛只要一陣風來就能把他吹倒似的：“哥哥，你還是一點未變，不過個性倒是有趣了不少，竟還愿意撿起我的面具，來逗弄于我。”在月光之城中，那個戴著面具的白衣男人，顯然就是顧墨軒，蘇念心中有些難以言傳的感受。

“你講我囚困在冥河之中，反倒成全了我。”顧墨軒的手中彈起一小團冥火：“我雖不及你天賦高深，這么多年，被冥河洗透了身體，也學會了怎么操縱你最厲害的兵器，你說，當年你為何要殺了我呢？”“那是決斗場的規則，誰活下來，誰就當鬼界的君王。”顧墨宸淡淡答道：“我贏了，所以我是君王。”

“頭先我剛活回來那幾年，都快瘋了，幸好，后來弦那個女人也活回來了，她失去美貌，失去了你，每天只知道哭，可把我煩死了，所以，我就在她身上動了一點小小的手腳，她還真以為我喜歡她，便對我死心塌地，到死也不肯把我說出來。”

“你說得手腳，可是將囚牛的一縷神識放在她身上？”顧墨宸似乎對這個問題有幾分過度的關心，而這一點，不僅被蘇念捕捉到了，也被顧墨軒捕捉到了：“哥哥，我就坦白告訴你好了，囚牛的一縷神識受了鬼界濁氣的侵染，他再也恢復不到原先的能力了，更不可能幫你逆天改命，永遠留住這個女人的魂魄。”

顧墨軒伸出手指，指著顧墨宸的身后：“蘇念，有那么一會兒，我還真喜歡上你了，尤其是看到，我說什么，你便信什么的時候，我還真喜歡你，可惜，你太執著了，我無論用什么法子，你都離我太遠，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哥哥，你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讓她對你如此愛慕，竟然忘卻一切只想和你在一起。”

“夠了，你別瘋了，現在馬上隨我回鬼界！”顧墨宸聲音變得無比冷厲，但是他的身體卻一動未動。“哥哥，你知道，你們為什么能走到這里么？這么多年，我處心積慮，終于從各界搜索到了六界奇物，現在只差最后一樣，還需要你們幫我送進來。”顧墨軒的笑容現在看來，竟讓蘇念無比惡心。

“這是鬼界的靈荷，魔界的血甲，妖界的貓妖尾、神界的女媧淚，仙界青龍七宿的血肉，現在就只差一樣。”他的指尖正指著蘇念：“人界的陰陽眼。”蘇念萬沒料到，自己的眼睛竟是第六樣靈物，她一時間措手不及：“咱們在一起相處幾日，你每天都有拿到我眼睛的機會，為何不拿？”

“最一開始，我想逗逗你，看看你會不會喜歡上我，畢竟，我比較喜歡心甘情愿將東西給我的人，不過后來，我發現你不可能喜歡我，正要取你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好哥哥，在你的眼睛上施加了一道封印，一道用冥河之水結成的封印，我根本無法取下來，你說，我這個哥哥，是不是早就防備著我了呢？”

蘇念遠未料到還有這一層緣故，顧墨宸對她用心之深，遠超她的想象。“老顧……我……”一時間，她為自己冤枉了顧墨宸而發自內心的抱歉，眼前人卻道：“念念，無妨，別想太多，我不會為了這些而生氣，只要你好好的，那便勝過一切。”“嘖嘖嘖，我冷血無情的好哥哥，什么時候開始如此優柔寡斷了？”顧墨軒笑道：“今日，咱們兩個終究要和當年一樣，分出勝負來，你看如何？”

“這樣很好，念念，你出去吧。”顧墨宸微微側頭，顧墨軒輕嗤一聲：“你想護她周全，就好好和我打一架，打贏了，她怎么都是安全的，打不贏，就算出去了，又如何能躲過我的天羅地網？”“老顧，他說得對，我就在這里，哪也不去，你若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蘇念揚起眼眸，她一向愛低頭，如今眼睛里卻是神采飛揚：“若贏了，咱們就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總而言之，咱們兩個是要在一起的。”

她的手在顧墨宸的背部勾畫了兩下，才放開手，坐到一邊。一地冥火將她圈起來，顧墨軒道：“既然如此，你便不能插手，只讓我們兩個單打獨斗。”蘇念撇了撇嘴：“你真是小瞧我了，我既然自信顧墨宸會贏，根本不會插手，因為他一定能贏。”

“好，很好！”顧墨軒掠身上前，冥火碎落在地，顧墨宸巋然不動，他的身前升起一道模糊的屏障，雖然模糊，但是以蘇念的眼睛卻能夠看清楚。這是什么東西，那些冥火墜入這道屏障中，反倒增加了屏障的延展性，顧墨軒劍眉一橫：“你竟然……”“這是冥河之水，所有的冥火皆來源于此，你所有的手段在我看來，當真不值一提。”顧墨宸微一甩手，屏障消失之時，他將手一翻，彌天的冥火竟化成一座牢籠，將顧墨軒死死控制在原地：“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在這里永生永世反省吧，念念，我們走。”

蘇念這次徹底呆住了，她還以為這一仗還有得打，沒想到這么快就結束了，顧墨軒的一切，就像電視劇里的丑角，連動動主角的手指都沒有，就被全消滅了，蘇念還是有些不相信的站起身來：“這是真的？他逃不出去了？”

“嗯。”顧墨宸將她攬入懷中：“以后，我不想再從你的嘴里聽到其他男人的存在。只準有我。”蘇念的頭重重埋進顧墨宸的肩膀，原來她同他相愛相離千年，都不及擁彼此入懷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