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小時，于遜來到我的家里，看我憔悴的模樣沒說話，把手里的早餐放到桌上“這么下去身體是吃不消的。”

我點了點頭，坐下拿起一碗粥，味同嚼蠟。

“曉菲，你最近有點不對勁。發生什么了嗎？”于遜坐在我身邊問道。

“于老師，你相信鬼嗎？”我把最近所有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于遜。

也沒想過他信與不信，我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出口，讓我把這些詭異的事情說出來。

我以為他會批評我，或者客觀的用科學解釋這一些現象。

于遜沒有打斷，一直認真的聽著我的講述。然后面色認真道：“你說那老頭要收你為徒？”我點了點頭，于遜又問：“你知道那老頭的來歷嗎？”

這事我真的不知道，又搖了搖頭。

于遜自顧地說：“這老人是個很有名氣的縫尸人，在民間很有名氣，還很神秘。你做入殮師，沒聽說嗎？我記得他們還有個別稱，叫什么——詭手。”

我竟不知這老人還有這來頭，還想再和于遜聊聊，可我的電話響了，我一看單位的號碼不敢怠慢，接起來之后那邊傳來館長的咆哮：“郭曉菲，你現在馬上來單位一趟，你昨天去九號停尸處做了什么？那個被分尸的老人的遺體是不是你負責處理的？你趕快來，到我辦公室。家屬已經鬧開了！”

我納悶，昨天離開時，于遜和他的同事還沒走，怎么就出了問題了？出什么問題了？

我把事情同于遜說完，他執意要陪我一起去，我點頭同意，下樓上了他的車。

到了單位，我疾步走進大廳，轉進館長辦公室，沙發上坐了幾個人，帶著些痞氣，面色憤慨，卻不見傷心。

“館長，怎么回事？”我看不出個所以然。

“各位家屬，這是我們殯儀館里遺體處理部門的最好的入殮師，老人的事，我們一定會積極處理的。大家稍安勿躁。”

那幾個人面色陰沉，“既然館長這么說，我們就給你個面子，但是我叔叔的遺體，必須完整！”

我從進辦公室到現在，什么都沒整明白，他們這邊就結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館長，就看他那內雙的小眼睛朝我擠呀擠，我沒敢出聲，看著館長把這幾個人和顏悅色的送出辦公室，才開口：“館長，怎么回事？怎么了啊？”

“曉菲啊，”這矮胖子完全沒了剛才電話里那副急三火四的樣子，“你負責處理的遺體，由于處理方法不得當，造成了很嚴重的問題，所以館里決定由你來把問題處理一下，你先去看看遺體吧。”

我真是莫名其妙，隨著館長的腳步走到九號停尸處。

館長安排兩個學徒配合我，之后離開。

我熟練的打開存放遺體的冰柜，腦袋翁的一聲。這是怎么搞的！老人的遺體，幾乎所有的縫合線都崩開了，這到底是誰干的？

于遜和館長聊了一會天，在館長的默許下，來到我這。

我正和兩名學徒把老人崩壞的遺體轉移到儀容整理廳，今天的遺體不多，學徒就能忙得過來。

“昨天還好好的，怎么會這樣！”于遜對眼前的遺體，驚訝萬分。

我沒回答，不知如何當著兩個學徒的面大講封建迷信。也怕影響他們的工作熱情。

于遜見我不語，也沒繼續話題，脫下衣服開始戴手套準備幫我。

我把他按下，默默道：“這老爺子，應該是想讓我單獨給他做整理。你別上手了。”我用下巴點點兩個學徒“你們兩個認真看著我的操作，多學多記。”

于遜點頭，拍了拍我的手，走出去。

兩名學徒站在那里認真看著我，我竟感覺他倆呆呆的像是靈堂祭祀擺在左右的童男童女。

我手上帶好手套，開始整理老人的遺體。雖然之前已經整理過，可這次崩壞，有些慘烈，內臟部位的填充物流淌了出來，我需要重新固定。

手邊的準備工作對著兩個學徒一一介紹過后，我開始穿針，就在我的手摸到老人的身體時，奇異的觸感，向我傳來。

仿佛在我腦海里出現了一切關于老人生前的形象，這畫面如同清晰地四維立體成像一樣，從骨到肉，從內到外。

我手下頓了頓，再摸老人，眼前的圖又變了，老人的尸塊仿佛每一塊都有著序號，指引著我按著某些順序開始縫合。

針線進入的方式和縫合的方法與我曾經在師父那學的完全不同，甚至和于遜那種專業人事縫合的套路也不相同。

我驚訝，憑著感覺開始確定行針的方向和走勢。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之所向手指遂往。不知過了多久，我仿佛神志回歸一般，看著自己的手，在老人的遺體上打了一個結。

老人竟然栩栩如生的躺在了我的面前！

“郭姐，你這也太厲害了！你看，這老人身上縫的太利索了！”童女學徒驚訝的對我說。

我自己也很驚訝，因為我的技術我自己最清楚，這具遺體，絕不是我的水平可以處理這么完好的。

“郭姐，你在時間上都打破最高紀錄了，真牛x！”童男學徒激動的冒了句臟話。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深吸了一口氣，“好了，處理完畢，你們為逝者穿衣，整理妝容吧。”

說完我朝門口走去，大廳門關上的一瞬我聽見童女道：“裝什么裝，原來不是最慫的一個么。要不是勾搭上法醫大拿于老師，她連門都進不來......”

我啞言，我勾搭于遜了嗎？我要是勾搭的話，此時可能就在鑒定中心工作了吧，呵呵，人言可畏。

出門不遠看于遜等在那里，“出了什么狀況嗎？這么出來了？”

我搖頭，“做完了。”

“真么快？二次處理可不能馬虎，我去看看。”于遜仍舊那么認真。

我點頭帶路，他大步跟來。門內的氣氛和諧的談話隨著門開的聲音而結束。

“這是你處理的？”于遜疑問，眼中有些驚訝。

“是我做的。”

“進步真大啊，難道，真是老頭幫你？”于遜的話讓我也陷入懷疑。

于遜上前幫老人整理衣袖，口中聲音極低道：“大爺，這丫頭不容易，您要在天有靈，就幫他找到弟弟的頭吧。”

我眼中有淚浮現，于遜，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