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麗瑩沒回答，看來是在問我。

“我是程巖，我爸讓我來著兒上班的。”

門內的人冷哼道：“哼，你小子還真來了，真就沒臉沒皮，那么點破事兒記那么久。不要來煩我了，麗瑩，你們部門還有空位嗎？”

韓麗瑩皺了皺眉頭，看來也不喜歡這人說話的方法，答道：“有。”

“那就你帶回去自己安排吧，別來煩我。”

韓麗瑩眉頭緊蹙，輕輕答道：“是，父親。”

而后她招呼著我往旁邊電梯口下去。

我跟著韓麗瑩下樓的一路上，情不自禁又開始打量她，這次她倒是大方，直接對我問道：“你好，我叫韓麗瑩，是這個公司后勤的管理人員，也是韓總的秘書，你是叫程巖對嗎？”

我連忙答應：“沒錯沒錯。”

聽剛才的對話，她應該還是韓總的女兒，但她卻絲毫不擺架子，甚至不提這一點。

她看我一臉單純，嘆了口氣：“唉，我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也干不了什么活兒，這樣吧，你去辦公室坐著，幫忙統計一下數據吧。”

我連忙點頭，剛才聽到后勤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搞半天又得去守大門，好在韓麗瑩她是個心思細的，知道注意我的感受。

這么想著，我心里對她越發感激。

但是工作了一天之后，我發現這實際上就是個閑職，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處，只能打雜。

辦公室的其他人聽說我是走關系來的，也不愛搭理我，只是一個下午，我就好生憋屈。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我看著天色還早，盤算了一下，決定悄悄回村子里一趟。

踏出公司門沒多久，我忽然聽見背后有人叫我。

聲音很熟悉，我回頭去看。

居然是韓麗瑩。

她小跑到我身邊，喘著大氣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呼。”

我撓了撓腦袋：“額，我還有點事兒要辦，想快點去坐車。”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耳根微紅，輕聲問道：“你要去哪里？要是遠的話我可以開車送你去。”

一整天下來，只有她對我這么好，我反而有些不太適應，連忙說道：“這倒不用，都是些小事兒，韓小姐您還是先回去吧。”

她像是有些不死心，把手機拿出來道：“那你把我電話記下來，有什么事兒直接告訴我。”

我點了點頭，和她交換了手機號。

交換電話號之后她看上去很開心，瞇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扭頭回公司了。

我很久之后才明白，自己當時只同意交換聯系方式的行為，根本就是不解風情。

不同于昨晚上的車，因為通宵所以有半路休息的時間，這趟車只花了幾個小時就把我送到了村子里。

我沒直接回家，而是先悄悄去了二叔家。

二叔又不在家。

只有程野還在家里寫作業。二嬸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沒讓程野發現，悄悄又走出了屋子。我大概能猜到二叔會去什么地方，于是直接往山上走去。

才走到半山腰，我就聽見歪脖子樹那邊有點動靜。

我連忙躲到距離比較遠的樹后，悄悄看著那邊。

只見二叔身穿一件我從未見過的道袍，在歪脖子樹下擺了個祭壇，嘴里念念有詞，手里端著一杯朱砂，時不時用毛筆在歪脖子樹上畫下些什么。

觀察了有一會兒之后，二叔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此時天色已經變暗，看來他這是已經做完法事了。

我看見他嘆了口氣，從歪脖子樹上掰下一支樹枝，然后換回平日里的行頭，打量了一番四周，這才離開了。

在他走后，我才敢上前。

他的祭壇沒收走，上面還放著幾張符篆。

我白天沒事干，把青囊經看了幾頁，現在對照著記憶里的符篆，我認出來幾個圖案。

離婚，散魂，驅命，斷火……這幾張全都是大兇大勢的符篆，不管用在什么東西身上都極為惡毒。

二叔他究竟想干什么？

“呼……程巖。”

就在我打算先把這個祭壇給破壞的時候，我忽然聽見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呼喚。

這聲音和語調，太過熟悉，這不就是那天在夢里聽見的尖臉女人的聲音？

我打了個激靈，放下手里的符篆，也沒敢回頭，跌跌撞撞就往前跑去。

夜色逐漸深了。

平時我就不怎么上后山，不認識路，這下又是天黑，我只能借著手機的光亮到處亂躥，也不管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

“程巖……”

背后幽幽的女聲就沒停過，我腳下速度不曾變慢，但是女聲卻離我越來越近。

“程巖，你別跑啊，你是不是來找我成親的？”

到最后，我感覺到一聲呼喚就在我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陰冷并且帶著血腥味的氣息。

體力不支加上驚嚇過度，我直接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我一睜眼就看見旁邊有個人在俯視著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隔壁村的陳老頭兒？

他好像也認出了我，猶豫著蹲下問道：“你是隔壁村的程巖？你在我家地里躺著干嘛？”

我連忙一個打挺坐起，打量了一遍四周。

我居然誤打誤撞到隔壁村來了。

再摸了摸身上，一點傷口也沒有，我活下來了。

陳老頭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問道：“你不是去城里了嗎？怎么回事兒？”

我撓了撓后腦勺，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額，我想起還有事兒沒辦完，回來兩天，對了，陳爺爺，你這兒有多的房間沒，我租兩天，我家屋頂破了不能住了。”

陳老頭懷疑地打量了我一番，但是看見我掏出兩張百元鈔票的時候，他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可是我出門之前我媽給我的家里僅剩的幾百塊，我有些心疼。

但是這次我覺得自己抓住線索了，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

在去陳老頭家里之前，我摸出手機，給韓麗瑩發了信息，請了幾天的假。她沒回我，但是我也沒在意。

接下來的幾天，我除了每天白天看青囊經，就是下午快入夜的時候上山偷偷查看二叔的情況。

果然，他一天不漏地在做法事。

他到底在謀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