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冷風吹來，帶著木頭腐朽的味道和霉臭味。

雙腿帶動地面的積水聲在隧道內格外得響。

武樂在隧道邊緣行走，雙腳踩踏著積水地面有些滑，身上有傷右手要扶著墻壁前行。

穿過積水區，乘坐盡頭的電梯來到地下。

走出電梯門口的走廊，隨手在電腦桌上拿出一本裝訂的資料。

上面的資料很有意思，是一段異常混亂的頻率波段，左上角還有個大A帶著一對金屬翅膀標志，標題是中文下面加了英文。

天啟計劃。

內容有很多看不懂的，名稱，專業術語，內容很古怪。

上面寫著一種為代號為零的能量，可以和另一個世界連接，也可以代替絕大部分的能量使用，問題是這種特殊的能量受地球材料限制，沒辦法承載零能量的運作，以及很多難以理解，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還用了夸張的比喻描寫，什么地獄的大門啊，惡魔，怪物，幽靈，讓人會陷入混亂中，神志不清。

武樂放下資料，手摸向脖子上掛著的相機。

送給她相機的女鬼又是什么存在？這個相機又是什么？

拿出口袋里面的筆記本，上面還畫了簡單的位置圖，用記憶中對研究所的位置參照，中央的隔間自己還去過一次，就在圓筒里面的隔層中，去的路還是一條懸挑小路，只是去的樓梯已經倒塌了，一般這種情況會有其他路線，筆記本上面寫著主控制室在負二樓，那里有路能過去。

確認了路線，她返回電梯。

乘坐電梯來到上面的負二樓，走出電梯下了臺階，眼前是一個個大屏顯示器，有些還亮著屏幕，畫面顯示無信號，馬賽克。

一大堆資料亂七八糟的撒落在地上，這些撒落的資料在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

透過玻璃還能看到巨大的圓柱體，上面的大洞，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紅色指示燈閃爍。

在周圍找了一圈，在靠窗的角落邊找到一個鎖扣，打開被卡扣鎖上的門里面又是一個帶閥門的金屬門，閥門扭到底，打開下面已經松動的金屬大門。

手電筒往打開的門里照去，里面又是懸空的樓梯。

武樂扶額，她恐高，而且在這種環境總會往壞的方向去想，比如會不會突然竄出什么怪物之類的。

一路輕手輕腳順著懸空的樓梯走，來到盡頭，旁邊就是沿著墻壁延伸的樓梯，仰頭看著樓梯一路向上延伸坍塌的，十幾米的距離看得腳發軟，還有塊巨大的巖石卡在圓柱體以及圓筒墻壁的縫隙間。

樓梯已經斷了，也沒有必要順著樓梯爬，原路返回。

回到踏實的路面，看著手里的小本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繼續下去。

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按摩著僵硬的肌肉。

這段時間一直走動，一停下來就不想動，什么也不想，癡癡的看著控制臺閃爍的紅綠燈光，視線失去了聚焦變得模糊。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微弱的亮光，天花板的間隙中滲出的水滴露在桌面上，椅子上坐著的人毫無生息，烏黑散亂的長發遮蓋住俏臉，纖纖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大腿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躺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睛緩緩睜開，交叉相扣的雙手松開，剛剛蘇醒后的神情麻木無神，眼神渙散。

她的意識清醒過來，看著周圍昏暗的控制室，心里一陣惆悵。

睡夢中，她回到男兒身，在熟悉的房間里玩著電腦，而且在夢里還有夏雨瞳叫他吃飯，說是夏雨瞳也不準確，因為夢里面的人都是模糊的，憑感覺應該是她。

武樂低頭看見胸前的隆起，身體不再是結實有力，變成了柔和嬌弱的少女軀體。

這讓她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得到了喜歡的人的身體，可以體會她的一切，隨時可以賞心悅目，憂的是這具身體的狀態對外界的感知極差，如夢似幻。

“啊……！”

哀怨的叫喊一聲，聲音回蕩在地下室中，武樂動作暴躁的站起身，一把扔掉口袋里的小本本。

“艸，去你媽的，愛誰去誰”

離開控制室，一路順著隧道走來到困住雇傭兵的房間，拿回自己扔掉的箱子，取出里面的微沖，本來是想拿雇傭兵的遺留的突擊步槍，結果發現地上的尸體已經不見了，和沒有發生過一樣。

武樂也沒有在意，反正這個世界亂七八糟的。

回到積水的隧道，踩踏著積水，握緊了手里的握把。

穿過積水，乘坐電梯按下前往下一層的按鈕。

她已經什么也不在乎了，回想這輩子21年的時間，有太多太多的遺憾，她的世界是破敗絕望，是可有可無，行尸走肉，讓人麻木空洞，從未有過擁有，又何來的失去。

透過電梯的玻璃看著閃爍的幽光，直至電梯停頓下來后電梯門打開。

再次進入這個灰色壓抑的未知空間，直接避開對黑洞的視線，來到控制臺邊，也不管如何控制功率，直接一拉降到底。

控制臺上的顯示器跳出警告的標志，提示已鎖定，需要手動控制。

武樂本來就不穩定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艸，憑什么是老子受這個罪”

她抬起手里的微沖對著控制臺扣動扳機，子彈濺起一片火花，控制臺冒起黑煙，發出滋滋電流聲。

頭頂傳來電機逐漸加速旋轉的聲音，耳邊也傳來玻璃碎裂聲。

武樂轉身，看到黑洞外面的玻璃罩已經出現裂痕發出尖銳的聲音，黑洞邊緣的“視界”上下浮動扭曲。

她在控制臺邊坐下，背靠在控制臺一邊，看著變得扭曲虛無的黑洞，等待自己接下來的結局。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注意到黑洞逐漸變小，地面也開始晃動。

“靠，開什么玩笑”

她抬手按住額頭，想笑，還以為會被吸進去，眼看黑洞越來越小，最后消失。

地面晃動的越來越強烈，鋼材的扭曲聲，天花板脫落的墻皮。

可以回去了嗎？

對她來說只要不是致命傷都沒什么問題，只是幸存下來的那幾人她就不清楚了。

一聲巨響，地面劇烈的震動，靠在在地上的武樂在劇烈的震動下趴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面。

是回到了現實了嗎？

想知道是不是回到了現實，武樂拿出手機，屏幕彈出電量不足，手機依舊顯示無信號。

這樣的結果倒也在意料之中。

收起手機，站起身后發現地面已經傾斜，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塵，空間異常的現象已經消失，離開這空蕩蕩的研究所，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么。

一路往回走，電梯也沒有因為地震而壞掉，回到地面隧道出口，站在隧道口，望著外面一片荒地黃土以及枯木，空氣也變了，風的流向。

籠罩著空間的屏障已經消失，屏障外是斷層，斷層下又是一片荒地，如同鬼影的細長枯木，視線隨著距離逐漸模糊，奇怪的是視野并沒有因為地殼圓形的弧度而消失，而是一眼望到盡頭，遠處的漆黑高峰，如同鋼鐵巨獸，深入在天空的黑暗中。

頭頂的天空陰沉昏暗，冷風從西面吹來，吹起她的長發，站在空曠的黑土上，看著四周一望無際的荒蕪，只有附近一條位于城市邊緣街道的房區。

視線中一群慘白色的岣嶁怪物來到地塊邊緣，然后順著斷層爬下，消失在視野中。

站這個陌生的世界一切變得開闊巨大，天空平行大地一眼望不到盡頭，沒有太陽月亮星星，有的只是陰暗的天空。

這里和她用相機看到的世界一樣，不過她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一樣的世界，這個世界荒涼以及絕望，毫無生機，放眼望去一片死寂。

環視了一圈周圍，武樂走向建筑群，去看看幸存下來的其他三人。

好有多超市，武樂從窗戶爬進去，里面的貨架倒在地上，貨物灑落一地。

來到二樓，發現三人倒在地上沒有動靜，湊近一看，三人臉色發紫，表情痛苦，手抓著脖子。

見他們的死狀像是窒息而死，武樂只是惋惜，她不會把他們的死背負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是圣母，也經歷過生死，而且這種地方遲早會餓死或者被怪物殺死，只是死的很痛苦，窒息的痛苦。

已經沒有人了，現在就剩下自己面對這個未知的世界，不知是期待還是絕望，不知走向何處，未來又是一條沒有路的路。

離開了超市，她走向了記憶中醫院的位置，去那里看看有沒有新鮮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