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坐在路邊的露天熱飲館里。

事實上整個露天區(qū)域里只有他一人，雪天很少有人會選擇這么風(fēng)雅的休閑方式。當然最離譜的是這家伙還點了杯加滿碎冰的莫吉托，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是在挑釁誰。

“你就是虛影？”迪克沒有理會之前的問題，帶著愛瑪，自顧自地坐到虛影對面。

“不錯。”虛影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正他這種人也不會尷尬，“要喝點什么不？這家的冰飲非常不錯，尤其是莫吉托。”

“不必了，直接談吧。”

“好，夠直接的，這一點和你老爸挺像。”

“我不想談?wù)撃莻€人。”

“好好！”虛影收起吊兒郎當?shù)淖耍?jīng)地說到，“我相信斯圖亞特那邊已經(jīng)跟你說清楚了，我呢，就只是負責把你帶到目的地去。”

“你這小姑娘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很多暗疾？你也可以一起帶上，我的雇主也有辦法。”

“這一點你不用操心，我自己能解決。”迪克起身就準備走，“我先去安置她，之后沒別的事就趕緊出發(fā)吧。”

“別！”虛影抬手留人，“你的軀體修復(fù)只有五階，修復(fù)一下你的分解毒素造成的傷還可以，像這小姑娘的暗疾你肯定是沒辦法的。”

“那你的雇主不也需要我去協(xié)助治療？”

“她又不需要你的治療法術(shù)，他需要的是你的分解毒素。”

頓了頓，虛影靠在桌子上，很認真地說到：“當然，你如果實在不想我也不強求，德衛(wèi)丁大公已經(jīng)收到消息，公民身份的相關(guān)程序我也提前幫你處理好了，隨時可以落腳。”

好吧，我是沒想到你辦事效率這么高，德衛(wèi)丁的人就不懷疑一下你這位“名揚四海的特工”？

迪克坐回了座位。虛影說的沒錯，愛瑪艱苦生活了十多年，身上積攢了很多暗疾，自己只是個五階戰(zhàn)士，軀體修復(fù)又不能解決部分疾病，想要治好愛瑪，只能依靠別人。他也可以尋求杰弗里的幫助，但是身為冒險家，他特別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有什么需求有回報，最好當面結(jié)清。現(xiàn)在，他只是完成一項委托，加報酬無可厚非。

可問題是，杰弗里旁敲側(cè)擊地描述過“那個人”的實力以及身份，說實話，他猜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是他不愿意去面對、也不敢去信任的。

愛瑪坐在一旁，不作聲。盡管討論的是她的事，她卻不開口，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讓她學(xué)會了默默接受，如今眼前的人做的決定都是為了她好，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愛瑪，你是想留在德衛(wèi)丁，還是跟著一起去？”迪克自己拿不定主意，轉(zhuǎn)頭去問愛瑪——盡管這段時間每天耳朵里溜進來的都是“好的”、“聽你的”、“我都行”、“好”、“我沒問題”等等等等，但是問一問當事人自己的意見總是必須的。

然后，就是沉默。

愛瑪能有什么想法呢？

迪克又一次覺得自己問得多余了。在開導(dǎo)愛瑪徹底解開心結(jié)的之前，想要讓愛瑪表達自己的想法還真是難。“沒事，放心說出自己的想法吧，這畢竟是你將來的生活，我不能完全替你做主。”迪克繼續(xù)引導(dǎo)著。

“我看你還是別問了，自己把決定做了吧。”虛影稍微有些不耐煩。本來他也沒這么急性子，但是一個本來很直爽的人突然猶豫起來，這種“巨大的反差”就會直線消耗耐心。

愛瑪依舊沉默著，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留下，渾身暗疾，虛弱的身體也做不了什么，到頭來還是得依靠迪克。跟著去，也許能治好她的身體，但這一路上她也只是個累贅。

“嗐！你們真麻煩啊！”飲料見底了，虛影的耐心差不多也就和這飲料一樣，“我知道你們都在顧慮些什么，我來給你們開導(dǎo)開導(dǎo)。”

“迪克，你是忌憚我的雇主嗎？放你一萬個心吧，我們雇主跟你父親有交情，管你承不承認，我的雇主都不會傷害你。”

“愛瑪，你不就是怕拖累迪克嗎？你要是不想拖累他，就跟著一起上山，一次性治好你的身體。”

說完這話，虛影直接站起身：“話我說到這兒了，剩下的你們自己考慮，我再去喝一杯，喝完你們要是還沒結(jié)果那就我來決定。”

虛影離去，留下一個伍賽因人的孩子和一個沒有在伍賽因長大的伍賽因人。

好吧，迪克必須承認，現(xiàn)在他沒有顧慮了，盡管他很討厭自己的父親。

“我……”愛瑪依然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虛影說的是沒錯，但是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成為累贅的話，她更愿意一切都聽迪克的。

“沒事，大膽說吧。”迪克走到艾瑪身邊，拉住她的手，聲音溫柔，但堅定，“無論你的決定怎樣，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我都會保護你。”

頓了頓，他補充道：“永遠。”

（真有趣，鋼鐵直男作者也會整這樣的爛活？絕對是抄襲的！）

虛影端著莫吉托，靠在不遠處，聽到這番話直接一口碎冰夾雜著酒噴了出來，嗆得差點沒逼出虛化體來。“可以啊小子，你倆待一起這么長時間，非得擱今天來惡心我？”

這短短一番話，給別人聽著只會覺得生硬、矯情，可對愛瑪來說——這是她十六年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實際上我已經(jīng)忘了之前有沒有寫過類似的劇情了。）（管他呢，快樂就完事了。）

“我……”愛瑪?shù)穆曇粲行╊澏叮@個連分解毒素的痛苦都能忍住、卻因為軀體修復(fù)的溫柔而痛哭的女孩，就像是真的不配感受這個世界的溫柔一樣。

“我愿意一起去！”愛瑪仰著小臉，看著迪克，“我想治好自己！我不想當累贅！”

“好。”迪克抬眼，看著靠在一旁的虛影，“可以出發(fā)了，一起去！”

“早點決定多好的。”第二杯飲料也空了，不過好在虛影的耐心在耗完之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

邊界重山，越往伍賽因走積雪就越少，高山阻隔水氣的效果確實非常明顯。

翻越邊界線上的崇山峻嶺，對虛影和迪克兩個大老爺們兒來說都十分困難，更不要提孱弱的愛瑪——當然這也無所謂，反正迪克隨時背著她。

你說說，明明有那么多先進的交通工具，非要徒步翻山越嶺，這不就是在折磨人嗎？可沒辦法啊，德衛(wèi)丁不提供飛行服務(wù)，這山區(qū)無路山勢險峻，也不可能開車。而且，就算兩人自己找地方起飛，要是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飛過去，那不就是在告訴這周邊所有人“這里有東西”嗎？

虛影自受雇于茜格，來來去去無數(shù)次，早已經(jīng)爬習(xí)慣了。倒是迪克要辛苦不少，愛瑪再輕，橫豎是個人，負重前行，跋山涉水，能堅持這么久也確實是超人的毅力了。

這時候如果有個鍵盤俠恰好躲在網(wǎng)線后邊，多半會說“你就是個累贅為什么還要跟著？真的是弱智！”、“腦殘吧？自己承諾的怪別人？”之類的吧？鍵盤俠怎么對得起自己逝去的父母雙親呢？

“對了……我聽說你很伍賽因之間……有些矛盾啊！”

“不是有些……是很大！”

兩個人都喘著大氣，大冬天的汗流浹背，說起話來也得靠吼，實在是費勁。

“什么矛盾……有多大？”

“我啊……我查到了……當年荒原風(fēng)……跟伍賽因現(xiàn)任國王的秘密！”

“什么？！”虛影嚇得差點從山坡上滾下去，“我……我去……你怎么……你本事還真大啊！”

“有問題嗎……我覺得……調(diào)查久了……都會發(fā)現(xiàn)啊！”

虛影直接愣住。迪克這話在他耳里簡直是凡爾賽中的凡爾賽，你個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子把這件事說的這么輕描淡寫，是瞧不起我這個快四十的老特工？（在？有點自知之明吧茍且偷生先生。）

“你這么說……我覺得……伍賽因那邊……絕對會收拾你！”

“我知道啊……難道……我們要……跨過國界線？”

“那倒不……但是……離伍賽因很近！”

“那就好！”

然而，兩個人剛剛安靜下來，就感覺四下里不對勁。雖然兩人都不像杰森或者是伍賽因人那樣擅長感知，但是有危險臨近的時候依舊有最原始的危機感。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后一跳，撤出一個身位。就在下一秒，一支附著這風(fēng)魔法的利箭從二人站的位置飛射而過。虛影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后撤瞬間出手，抓住利箭，朝著利箭的來處扔了回去。

利箭撲了個空，很顯然，襲擊者已經(jīng)離開了——狙擊手不會在暴露了的位置開第二槍。

“好吧好吧……這還沒到伍賽因……就已經(jīng)有人來殺你了。”

“殺你的也不一定。”

虛影沒有把話題接下去，結(jié)出手印，將虛化體準備就緒。既然迪克查到了伍賽因皇室，那么在這個地方，在這個非常適合處理掉秘密的層巒疊嶂里，伍賽因就絕對不止派遣了一個殺手。

那問題來了，為什么伍賽因人知道迪克在這里？

“我有一個瞬移手環(huán)，轉(zhuǎn)移三個人的話需要準備一些時間，你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