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說了，我郁悶著呢。”溫舍一臉愁容，拉著何新央的手不放，話匣子一被打開就如同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我就悄悄告訴你啊。趙今策他跟我說，想讓我以后經(jīng)常去他家。我尋思著我和宋競康以前也經(jīng)常去他家玩啊，怎么這次來非要再跟我強調(diào)一遍？結(jié)果你猜他怎么說，他說他只想讓我去他家，我就急了，為什么不讓宋競康一起了，他居然說是想要好好學(xué)習(xí)，怕宋競康影響我們。”

“我能不愁嗎？他肯定跟宋競康鬧掰了，你說這怎么搞？以后這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多尷尬！我真是搞不懂。”

溫舍一邊說話一邊嘆息，完全沒意識到她這個八卦之魂，倒先把自己的八卦抖落個干干凈凈明明白白。

“也許趙今策真的想好好學(xué)習(xí)了呢？”

“可拉倒吧，我還不知道他。高中以來，每次他被他爸罵得狠了，都會熱血上涌努力幾天，那個勁兒一過去，還不是照樣吃喝玩樂。”提起這茬，溫舍就控制不住自己滿臉的嫌棄，“他以前想努力的時候，可都沒把宋競康排除在外的。他們以前關(guān)系真的可好了！”

何新央點點頭，從她第一次正式跟他倆有交集那次就看的出來。要是他倆關(guān)系不好，會一個忙著打架一個屁顛屁顛買藥？

“可能趙今策頓悟了，以前他堅持不了幾天，就是因為宋競康總帶著他玩兒。”

“那你是不知道，跟趙今策比起來，宋競康就是一個苦行少年，他每天不是踢球就是打工。”

“哈，那還真看不出來呢。”何新央說得模棱兩可的，也不知道是看不出來誰。

溫舍回家的公交車先來一步，她跟何新央告完別就轉(zhuǎn)身趕車去了。

何新央看溫舍遠(yuǎn)去的背影，好像確實能感受到她的愁。以往的她走起路來，長發(fā)飄逸靈動，像一個個跳舞的精靈，而此刻卻耷拉在她的肩頭，了無生機。

***

何新央剛回到家，就看見媽媽端坐在沙發(fā)上整裝待發(fā)，估計是在等著她回來。

“央央，針對你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不夠理想，我專門請了實驗中學(xué)的各科高級教師來家里給你輔導(dǎo)。這一周放學(xué)你早點回家，老師一天來一個，好好突破一下你的失分點。聽到?jīng)]？”

何新央嘟囔著答應(yīng)，眼里看不到一絲的波瀾。

她早就習(xí)慣這樣，每天放學(xué)過后都被各科家教輪番轟炸，就為了每門課的那么幾分。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何母見她答應(yīng)，忙起身出門，說是忙著趕一場應(yīng)酬。

她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匆忙到都沒時間看何新央放下書包，匆忙到來不及挽回這個家的破裂。可是何新央還想讓她再忙一點的好，忙到抽不出一點的時間來插手她的學(xué)業(yè)才好。

何新央知道這樣的想法對媽媽不公平，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這樣想。

***

何新央滿臉堆笑，送走數(shù)學(xué)老師后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她是真的開心的，至少這滿滿長夜是屬于她自己的。

她反鎖好門，放出熱水準(zhǔn)備泡個熱水澡。泡澡的時候，她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任何跟學(xué)習(xí)有關(guān)的事都被她關(guān)在浴室門外。

而此刻，她回味早上吃的小籠包溢出的湯汁在口中漫溢；她記得在公交車上看到一個大媽跟小學(xué)生相互謙讓座位；宋競康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在她的腦子閃現(xiàn)，似乎一偏頭，她就能看見他在她身側(cè)踢石子。

她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記得再深刻一點，這樣她就不至于那么快地向蒼白無力的現(xiàn)實生活繳械投降。

一切收拾停當(dāng)，何新央一溜煙爬上自己的床。

就像一條魚投入一片柔軟的海，她情愿在里面無盡的沉淪。

“嗚！嗚！嗚！”

手機卻突然開始震動，何新央心里一緊。

平時，一般沒什么人會給自己打電話，況且是這個時間打來肯定有什么事。

她趕忙接通電話。

“喂，是何總的女兒吧。是這樣的，何總在KTV喝醉了，我們幾個都喝了酒不太方便送她回來，她現(xiàn)在頭腦不太清醒，讓她一個人打車回來也不太能夠，我們現(xiàn)在在KTV等你，你來接一下你媽媽吧。”一個女聲噼里啪啦大講一通，也不等何新央作出回應(yīng)就掛掉電話，估計都醉得不輕。

好在那個人還算是靠譜，不到兩分鐘就把KTV的位置和名字用短信發(fā)給何新央。

何新央沒辦法，趕忙起身收拾。她隨手抓起一件長及膝蓋的棉服套上，來不及扎頭發(fā)，就找了頂毛線帽子戴上，風(fēng)風(fēng)火火出門去。

何新央打了一個滴滴去短信里提到的酒吧街，網(wǎng)約車師傅從車內(nèi)鏡子瞟她一眼，一看就知道她這裝束也不像是去深夜蹦迪的小太妹，忙勸說她別去。

“小姑娘，你這大半夜的還是別去那條街吧，你不知道那條街挺亂的？”

“大叔，我得去把我媽媽接回來，她在那邊KTV喝醉了。”

“害，這算什么事兒，你媽玩得可真嗨，半夜還要女兒去接。”

何新央聽這話，也不太知道接什么話。她本來確實不太高興媽媽這次的行事，可是她聽到陌生人說她媽媽，她更不高興了。

所以當(dāng)車師傅主動提議說在酒吧街外面等她時，她不假思索一口回絕。

***

何新央剛下車，就有一陣?yán)滹L(fēng)呼到她臉上，風(fēng)中還夾帶著酒氣和串串香，她下意識把把臉往衣領(lǐng)里縮縮。

看著這些燈紅酒綠的酒吧歌廳，她有些泄氣，但是都到了這一步又沒有其他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按照地圖顯示的路徑，往酒吧街里面走。

她還沒走多長距離，就被幾家夜宵攤搭訕，她都急忙擺手拒絕。她就想快點找到媽媽然后趕緊離開，千萬別碰上點兒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世事難料啊，有時候還真就是你怕什么就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