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湘筆下頓住，蹙眉看她：“為何？”

阿絳聽得他語氣冷了幾分，心下打鼓，愈發(fā)證實了幻境所見，幸而早想好了借口，便道：“冰心訣又不適合我，臨陣對敵也起不了作用。我想修習別的功法……”

“不行。”神湘拒絕。

阿絳抿唇：“為什么？”

神湘：“你身上妖氣未褪，修練其他功法只會助長妖氣橫生。冰心訣可助你凈化妖氣，脫離妖體，是最合適的。”

阿絳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握緊，面上故作不解，有些抱怨道：“可我本就是妖嘛……”

神湘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冰心訣已是修道捷徑，無需渡劫即可修的仙體，不可憊懶。”

阿絳：“修得仙體之后，我又能如何？”

神湘的手頓住，眼底滑過一抹異色，沒在說話。

阿絳看不到東西，因而對身邊的情緒感知越發(fā)敏感，耳邊傳來沙沙的細響，是軟筆摩擦宣紙的聲音。

神湘是鐵了心要她修練冰心訣，將心臟的妖氣凈化干凈。

阿絳咬牙，倏地又想起鳳祝祝的話，情愛……

情愛真能讓神湘對她產生憐惜之情，放她一條生路嗎？

阿絳有些頭疼，活著好難……

端說另一邊，蓐收正對著鈴鐺睹物思人，想著用什么辦法能離開西海，去一趟洛山。

手中的鈴鐺突然消失，引得她一陣震驚，好一番翻找。

九歲試探道：“仙上，這鈴鐺本是神尊身邊帶來的小姑娘所有，許是這鈴鐺認主，被召回去了。”

蓐收臉色不太好，那鈴鐺，自她跟在神湘身邊起，就見他一直佩戴著，后來有了阿絳，不知什么時候便贈給她了，難道怎么早就給她了？

蓐收突然問道：“神尊身邊那女弟子，你覺得模樣如何？可招男子喜歡？”

九歲回憶了一下：“長的粉雕玉啄的，煞是好看。招不招男子喜歡九歲也不知道，但瞧著確實很討喜。”

蓐收眼底微涼：“是么……”

九歲這才察覺仙上臉色不對，這些日子她日日拿著鈴鐺睹物思人，暗戀神尊的心思明晃晃的，任誰也看出來了。

這樣想著，九歲忙跪下：“九歲說錯了，雖是粉雕玉啄，但看著年紀尚小，其實也瞧不出什么來。”

這更致命！

蓐收徹底黑了臉色，單純懵懂，年幼無知的小姑娘，日日膩歪在神湘身旁……

她不能坐以待斃困在這海底！

阿絳被養(yǎng)了幾天，幻境的陰影也脫了不少，只是眼睛看不見，還不太習慣一片漆黑的寂靜。

她醒了神，從床上摸索著坐起來，半天不見有人來，摸了摸脖子上的鈴鐺，去找神湘。

剛一傳送過去，身體失重，驚呼來不及出聲，口鼻灌入溫熱的水，發(fā)出咕嚕嚕的水泡泡聲。

后領被人拎住，猛地拉起來。

阿絳咳嗽了兩聲，聞到了熟悉的蓮香：“咳咳……主人……”

她慌亂地攀住神湘的身體，摸到一片光潔，好像是硬邦邦的肌肉……

來不及細碰，后領一緊，人被扔了起來，在岸上滾了兩圈，摸到地上鋪的柔軟毛毯。

前兩日，神湘替她換衣服，發(fā)現(xiàn)了她一身磕磕碰碰的青腫，便在殿內各處鋪上了柔軟的毛毯。

阿絳身上濕漉漉的，打了個噴嚏，有衣袍蓋在她身上，耳邊聽到撥動的水聲。

神湘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怎的這個時間找我？”

阿絳看不見，不知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只得撅著屁股爬起來。盤坐在毛毯上：“我醒了，等了半天你沒來，便來找你了……”

神湘捏了捏眉心，是他疏忽了，阿絳這兩日格外粘人，許是眼睛看不到，對他分外依賴些。

他簡單洗漱了一下，上了案，隨意地披了件白衫，拉起阿絳：“回吧。”

阿絳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有水珠順著發(fā)絲滑落，沒入衣領。

神湘轉頭看她，一身寢衣紅艷艷的，襯著膚色越發(fā)嬌嫩粉白，浸著水的雪腮，仿佛咬一口，能吸出水來。

衣衫都濕透了，若隱若現(xiàn)露出里面的曲線，臉上雖還帶著幾分稚嫩的嬰兒肥，身體卻已經(jīng)發(fā)育得極好，胸口鼓鼓，腰肢纖細，臀部挺翹，雙腿筆直，一雙蓮足粉嫩嬌羞。

神湘蹙眉，有些疑惑，阿絳這些日子，像是突然長開了似的，從發(fā)絲到腳趾，都透露著無聲的誘惑。

阿絳不知自己此刻差不多是被人看盡了的模樣，只摸索著拽了拽神湘的衣袖：“主人，我眼睛有點癢……”

神湘收回視線，看向她的眼睛，蒙著的紗布早已濕透，眉心一簇，牽著她回了寢殿。

于是，鳳祝祝，大晚上的，剛準備吃飯，拎起筷子飯還沒入嘴，便被句芒拎上十方剎了。

鳳祝祝：“……”

神湘替她褪了濕的寢衣，換上干凈，收拾好才把外面的句芒和鳳祝祝喊進來。

鳳祝祝進來，看到床上的阿絳，又看看旁邊坐著的神湘，忙行了禮：“參見神尊。”

神湘頷首：“方才她眼睛沾水了，給她看看。”

鳳祝祝忙點頭，走過去替阿絳把脈，又摘下她的紗布。

傷口已經(jīng)重新長好了，薄薄的眼皮上纖弱得幾乎看得到淺紫色的小血管，眼睫毛纖長，眼球形狀圓潤，應當是長好了的。

只是沾了水，眼尾有點紅紅的。

鳳祝祝查看了一下傷口，對神湘道：“傷口無礙，表皮已經(jīng)長好了，里面的眼球應當也是快長好了，只是查看不了眼球后里面的傷口，穩(wěn)妥起見，不要睜眼，再養(yǎng)幾日為好，不可再沾水了。”

阿絳摸了摸鼻子：“我方才，不小心掉水池了，才沾了點兒水。”

鳳祝祝看她身上衣衫干爽，偷偷瞄了一眼，十方剎內，除了神湘就是句芒，句芒下來找她，那替她換下濕衣服的人，不就是……

乖乖，干得漂亮！

替阿絳看完傷勢，神湘在場，她也不方便多留，很快離開了十方剎。

句芒也跟著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阿絳和神湘，怕她無意識睜眼，神湘重新取了新的紗布給她纏上。

湊近能看到她的眼角泛紅，莫名帶著幾分脆弱感，依賴地拽著他的衣角，無端惹人憐愛。

神湘垂了眼簾，白玉手指一圈圈裹著紗布，替她把眼睛纏上，湊得近，看得清她下半張臉越發(fā)惹眼，透得幾乎泛光的雪腮，嫣紅水潤的紅唇，嫩生生的，誘人而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