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田宅，田風請王超上座。

“王老，今日之事多謝了！”田風認認真真行了一個大禮。

“不過，豐想知道王老為何愿意幫我出頭？”他笑著問道。

以他對自己的了解，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有什么主角光環(huán)讓人納頭便拜，這點逼數和節(jié)操他還是有的。

不管哪個時空都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他必須搞清楚這老爺子到底愛他什么，才能確定自己是否付得起被愛的代價。

老人家并沒有回答，目光里帶著一絲糾結似乎還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

“你一再得罪陛下近侍，如今在雒陽怕是寸步難行，接下來作何打算？”老爺子沒有回答田豐，反問道。

田風站直身體，露出溫潤的笑容：“辭官之時就已決定回鄉(xiāng)，惹不起總還躲得起。”他停頓了一下，“不過還有些小事需要處理，不妨等本初兄來，看看他想做什么。”

王超的手滑落腰間，摩挲著那塊腰牌。“如果袁本初要招攬你呢？”

田風愣了一下，這不過是他想找機會進宮取劍的托詞，沒想到這老爺子居然追問起來了，看架勢貌似有考校的意思。

這些天和赤霄聊著這個時代的東西，知道世家最重孝道。

“回鄉(xiāng)盡孝乃是大事，之前崔老已經叫豐‘無禮之徒’了，不敢不回。”田風笑得更開心了。

老爺子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眼睛死死盯著田風，似乎想看穿他的內心。“此言……當真。”

“慎重回答，千萬別激怒他……最好也別騙他。”赤霄突然出言提醒。

田風的笑容漸漸淡了，又不能騙他，難道和他坦白劍靈的事情？這么奇幻的事情他會信？

他突然想起之前袁紹他們的聊天的內容，笑容有逐漸恢復。

“陛下如今病入膏肓，雒陽如今乃多事之秋，此時留在雒陽非智者所為。”

王超突然起身，上前一步，“所以，元皓招惹閹宦然后辭官回鄉(xiāng)是故意為之？”

田風嚇了一跳，后退半步。一時之間琢磨不透老爺子的用意，沒敢回答。

“哈哈哈！”王超大笑，接著連贊三聲：“好！好！好！”

“他瘋了嗎？”田風暗中問赤霄。

“沒，你可知客卿是做什么的？”赤霄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

“有話直說，再啰嗦我就不聽了。”田風不動聲色又向后挪了半步，他看到王超的臉一下紅一下白，似乎很激動的樣子。

“每一個世家子弟都有一次參加試練的機會，而客卿是負責考察和引薦參加試練的人。”赤霄解釋道：“只有通過試練的人，世家才會傾注資源去培養(yǎng)。”

“兩個問題，”田風飛快地問道：“試練的內容是什么？上次那個半路跑掉的客卿是什么情況？”

“每一脈的試練內容都不一樣，人脈的我也不知道。”赤霄也有不懂的事情。

“每個世家弟子有三次被考察和引薦的機會，你眼前這個客卿是你的最后一次了。”

“人脈又是什么？”田風蛋疼起來了，問題越問越多。

赤霄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王超又坐了回去，他示意田豐上前。

他看著田豐靠近，才緩緩開口，“你很特別。”

田風沒有出聲，靜待下文。

“前面兩個客卿都不滿意你，老夫本以為來了也只是走過場，沒想到居然是田齊一脈的奇才。”

“豐，愧不敢當。”田風抬手行禮自謙，卻又忍不住好奇：“王老何以見得？”

“你總是在笑，開心在笑，生氣在笑，自傲在笑，自怨也在笑。”王超坐直身子，“如此心性是可造之才。”

“就因為這個嗎？”田風不敢相信，他一個能壓著在袁紹、淳于瓊的客卿，就會因為這種虛無的理由看重自己？

“田齊的家世淵源，元皓忘了嗎？”老人突然坐正用極其鄭重的目光盯著田風。

田風莫名感覺到四周的空氣似乎都不再流動，這就是客卿的氣場嗎？

“不敢忘。”其實田風只知道田氏在春秋戰(zhàn)國是齊國王室，秦漢一統(tǒng)后，田氏多次被打散而已，但這個時候可不敢有絲毫猶豫。

“那你可知，今天你得罪的那個淳于家曾經覆滅于何人之手？”王超突然提起一個在田風看來不相干的話題。

田風露出自信的笑容，這題會答，之前赤霄剛說過。“新帝王莽。”

“王莽的淵源你可知道？”王超繼續(xù)追問。

“……”田風愣住。

“王氏先人乃是戰(zhàn)國時期齊國貴族田氏，先祖田安曾被項羽封為濟北王，后來田安將他這一支田氏改為王氏，后人王賀嫡女入宮封后就是孝元皇后。”赤霄迅速幫田風補課。

田風按捺住心中的震驚，“這么說來，如今王氏和田氏本是一家。而王莽則是王政君的侄兒，但是……王莽死后不是滅族了嗎？”

赤霄唾了一聲：“你到底知不知道何為世家？”

“算了，遲點再說，你先應付過去。”

田風看著王超輕聲道：“如此說來，王老和豐是本家？”

王超點頭。

田風此刻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爺子之前會說這些話，怪不得他會站出來幫自己懟淳于瓊。

可是……“難道他想讓我做王莽第二？”

“齊國后裔田氏、陳氏的力量不可小覷，如果再加上王氏，未必不能。”赤霄似乎很高興。

“你高興什么？世家替換世家，你的執(zhí)念還不是完成不了？”田風忍不住打擊赤霄。

“那有什么關系？”赤霄笑道：“你先幫我解決其他世家，等你死了我再想辦法解決齊國后裔，反正這么多年我都等下來了。”

此事赤霄口氣突然發(fā)生了變化，變得老氣橫秋：“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但你與其想那么遠，不如想想怎么過眼下這一關。”

“在我看來他也只是順手推你一把，成了固然可以達到目的，不成恐怕第一個要你命的就是他了。”

赤霄的警告讓田風心中凜然：“至于嗎？”

意識空間響起赤霄的冷笑：“世家為了自己家族的延續(xù)和光大，沒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也沒有什么人是不能犧牲的，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