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夾了一塊瘦中夾肥的野豬肉送到她嘴邊，“吃，這個香。”

元夕聽話的張開嘴把肉咬進去，鼓起雙頰咀嚼，小腦袋仍然四處轉著，似乎在尋找什么。

禹納悶的四處看看，“寶寶找什么？”

人都在這呢，不好好吃飯亂瞧什么，會消化不良的。

“那些裝山葡萄的石器呢，拿來了嗎？”

雨季過后，他們回到部落重建時，那些石器因為放置的位置高，石頭蓋子很嚴實，居然成為僅有的沒被破壞的物什。

“登。”禹低沉的聲音響起，他知道元夕很喜歡那幾個石器，曾經關照過登一定要挪過來。

登用力咽下嘴里的菜，又用樹枝夾了好幾根先占上，這才倒出功夫來回話，“放在你的木屋后面了。”

元夕聽了眼光一亮，抱著個石碗，拉起禹就往木屋后面跑。

在禹的幫助下打開石蓋，葡萄濃郁的香醇味道撲鼻而來，元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上身微向后傾，滿足地長出一口氣。

久違的味道。

她的眼睛濕濕的。

前生的她非常喜歡葡萄酒，而且她的酒量天生的好，輕易不醉。

那時候，太爺爺的好酒，她真的偷喝了不少呢，為此還被太爺爺罰過跪的。

想起太爺爺放在她頭上的那只大手和雖然混濁看著自己時卻永遠無比慈愛的眼睛，她的心里酸澀難忍，有什么東西就要奪眶而出。

“寶寶，怎么了？”

禹特別敏感地發現她的情緒波動，看著她眼里滾動的霧氣，不安地問她。

元夕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綻出個甜甜的笑容。

往事難追，還是珍惜眼前更加重要。

她找片大葉子折起來，舀了些酒倒進嘴里品嘗。

擦，這么酸。

特么地，釀地不是酒，是果醋吧，這也太酸了。

葡萄的味道很濃，只是酸味過重。

元夕想起前生媽媽自釀葡萄酒都要放很多糖，因為女兒喜歡偏甜的品味。

現在身邊沒有媽媽，也沒有糖，更沒有那個疼愛她的人。盡管釀酒的還是葡萄，卻沒有了曾經的甘甜。

時過境遷，再好的酒，也喝不出當初的味道。

此時的酒，如同她的心，酸澀難當。

她又妥一些遞給禹。

禹垂眸看了一眼元夕，遲疑著，這黑乎乎的玩意兒能喝？

他的母獸笑吟吟地把樹葉舉在他面前，等著他張嘴，仿佛做了好事等待老師夸獎的一年級小豆包。

他不著痕跡地蹙起眉頭，味道很奇怪，他從沒見過，也沒聞過。但，管不了了，寶寶給他的東西他多數沒見過，也都接受了，還差這點味道怪異的水嗎？

喝就是了，總不能因為這惹寶寶生氣。

張開嘴把水咽下去。

他的臉色猛地僵住。

一種特別怪異的味道在口腔里彌漫，初始時很刺激，漸漸變得醇厚，然后順著喉嚨緩緩滑下，有種奇異的舒服。而香濃的葡萄酒則異常溫柔的在他食道里畫出條路線，最后停在心口窩。

他驚訝于這種感受，從前的他，只知道食物從哪進去，再從哪出來。今日寶寶給他的這口水，讓他知道食物的行走路線。

他驚慌地看著胸前，原來食物要走這么遠啊！

“好喝嗎？”元夕又盛一點遞給他。

禹咂咂嘴兒，似乎在回味。

要說好喝，他覺得還是肉湯香。可這種湯的味道很特殊，讓他有種還想試試的想法。

再次喝掉怪水，他揚起眉毛，“這是什么？味道很奇怪。”

“這個叫做酒。確切地說是葡萄酒，喝了美容養顏的。來，我們拿一些過去，讓他們也嘗嘗。”

葡萄酒！禹用舌頭咀嚼這三個奇怪卻很好聽的字兒，原來這種水叫做酒。

其實，味道也不錯！

看，男人天生就是品酒高手。從沒喝過酒，居然就知道好喝。

禹很驕傲地把酒放在空地中間，讓每個雄獸都嘗一口。有的雄獸接受不了這個味道，轉過身偷偷吐了，有的則喝了一口還想再喝，反正各種表情，什么樣的都有。

志和登、坎在此次的部落建設中立下大功，禹為了表示嘉獎，特地給這三個人每人一大碗。

元夕抱著酒回來，正好看到三人特別豪邁地干掉石碗里的酒，嚇得連忙過來阻止。

這可是純葡萄酒啊。

野人從沒接觸過酒，這是第一次喝，就喝下這么多，萬一喝醉了，一會耍酒瘋可怎么辦啊。

別好心辦壞事。

“別喝那么多。”

禹捉住要沖上去搶石碗的元夕扣懷里，厚唇在她額頭摩挲，元夕嗅到一絲淡淡的酒香。而今時的他，居然比往日的溫柔更多了幾分醉人。

“他們做的好，我給的，讓喝。”

元夕氣得斜眼瞪禹。

趕情你以為我舍不得讓他們喝啊，我是那么小心眼兒的人嗎。

可醉酒這種話，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和禹解釋。

“這個不能多喝，會生病的。喝得太多，會吐，嚴重的會死掉，嗯，就是被山神收走。”

一只小手不滿地在他胸膛上輕捶，禹順手捉住握在手心里，只是不以為然地笑笑。

他的雄獸都強壯得很，生病也會很快好的。

吃過飯，野人們圍著火堆跳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舞。

元夕對此表示接受無能。實在是母獸們哼的調子太奇怪，而雄獸們的舞姿在她看來只有四個字形容合適，張牙舞爪。

也不知道誰發明的，真的毫無美感。

夜色靜謐，月亮爬到頭頂，連風都睡了。

禹扛著元夕回到木屋，摁在木床上密密麻麻地親。

元夕兩只小手及時支住禹不斷四處點火的唇，禹熟練地躲過她的手，又往脖子上湊過去，她無奈之下，一手捂住他的唇，“別鬧，你先聽我說。”

禹頹然癱在她旁邊，微一用力，把她搬到自己身上。“明天說不行嗎，多耽誤事兒。”

“先前，咱們把有鹽的食物交給辰，你說，他會不會來找我們要鹽。”

的確，那天給辰帶回去用鹽烹制的食物，是他們有意的。

沒有任何交集的兩方合作，總要找到合適的切入點，至少讓對方覺得合作會給他帶來利益，得到他所沒有的東西，才會盡心盡力。

現在夏部落能拿出的東西并不少，但只有鹽最具吸引力。

畢竟，無論是誰都無法拒絕鹽帶來的味覺誘惑。

吃過鹽熟制的食物，誰還會想吃從前那種膩人的東西呢？

禹斂眉深思，“一定會。”

“可是，我們的鹽也不多了。現在去取晶體，要繞行很遠的路。”

元夕說的問題他也想過。既然想用鹽達成一定目的，那就必須讓辰意識到只能依靠夏部落才能獲得鹽。

世人皆貪婪，為了鹽，很有可能盟友會變成敵人。

所以，他們現在取晶體制鹽，必須分外小心，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鹽的來路。

而且，他們現在的居所距離后山更遠，雖然住起來寬敞，運輸鹽晶體卻成為新的難題。

經常有人沿著相同的路線來往，肯定會引起別的人注意。若是讓辰或居的人看到，戰爭不可避免，而鹽池也許將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