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對元夕文縐縐的用詞并不能很好理解，卻能大概領會她話里的含義。

“我知道。”大手放在元夕的后腦勺上，兜著她轉身去看牛獸。“寶寶為我好，謝謝。”

元夕正了臉色，“禹，你和我的關系，在我們那里叫做夫妻，真正的夫妻之間不需要說謝謝。所以，禹，只要我們還是夫妻一天，你就不要和我說這兩個字。”

禹幽深的目光中浮上深沉的愛意，他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情義，只會把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我們是夫妻，一直到死。”

她暗中感慨，都說原始人類蒙昧，也不盡然，至少她的老公無論在哪方面，都時刻帶給她驚喜。她不過提句夫妻，他立刻想到時生死相依，契合度不是一般的高。

“禹，從今天開始，別讓阿父們去打獵了。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就讓他每天上山去打草，回來喂牛和羊。”

“嗯，留幾個？”

“兩個吧。母獸這邊我打算重新分工，一半的人準備食物和看護部落，其余的一半每天也出去打草。這么多牛獸，每天肯定要吃不少的東西。”

“你守著部落，別太累。”

對于禹的貼心和疼愛，元夕很喜歡。只是，若想全部落同心同德，她們做為領軍人物，必然要做到身先士卒。

成大事者必須心懷坦蕩，不能因為干多少活這樣的小事情失了擁戴。這樣的道理，禹還不明白，她會慢慢的教給他。

可禹對她的愛護，她也不想辜負。

“累了我就會歇著了，你不要擔心。深山危險，千萬注意安全。”

“知道，等我回來。”

禹轉身去拾石斧，元夕忽然想起件事情，叫住他。

“禹，山間有沒有比這里還要大的空地，越大越好。”

禹把目光投向遠方仔細想了想，用手指著一個方向，“那里有一個，特別大。”

他環視了一下現在的部落，“能有這里四五個那么大。”

“真有啊，那太好了。我們可以搬到那里去嗎？”

禹聽說要搬走，微微蹙起濃眉，目光投向新建不久的木屋。

“你看啊。現在我們有這么多牛羊，以后還會更多，人也會不斷增加，得有地方才行。公獸和母獸要分開，大的和小的也要分開，又要準備產房和配種，沒有地方哪成。”

“什么是配種？”

元夕臉上的笑容僵住。這句話怎么解釋？更重要的是，她是護士，不是獸醫，不會配種。

讓它們自行選擇伴侶？也未嘗不可。

辰天沒亮就帶著牛群去夏部落，又把那么沉重的東西扛回來，累得玩兒玩兒的，放下石器就餓了。

把三個夏部落的人打發走，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塊骨頭就放嘴里啃，另一只手拿起一塊走進一個木屋。

“阿父，這是我從夏部落拿回來的烤肉，你嘗嘗，很香。”

辰的姆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山神收走了，是阿父把他撫養長大，扶持他當上部落首領。而辰也真的沒有辜負阿父的期望，把辰部落一點點的發揚壯大。雖然仍比不上丘部落，卻也不是貞部落那樣隨時會受欺負的。

辰知道阿父撫養他的不易，對阿父極其的好，有什么好東西都要和阿父分享。

如今，他得了這么好吃的食物，當然第一個拿來給阿父吃。

阿父已經吃過早飯，但肉是兒子遞來的，盡管并不餓，仍然接過來咬上一口。

在吃肉之前，阿父對這塊肉并沒抱什么希望。畢竟千百年來，他們的食物都來自于大自然，各個部落吃的都一樣，禹部落的和辰部落的不會有什么區別，但這是兒子遞過來的，意義就有本質上的區別了。

可阿父只咬了一口而已，還是很小的一口，老人家愣住了。疑惑地看著手里那塊肉，從外觀上看，和他們自己烤的沒什么不同，卻在入口之后有著天差地別的口感，舌頭稍稍沾上這個肉就有種想直接卷入腹中的沖動。

他驚愕地抬頭看著辰，眼睛里的驚喜和疑惑毫無遮掩。

辰又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地嚼，“阿父，好吃嗎？”

阿父鄭重點頭。味道比他們烤的厚重，確實好吃，“禹怎么做到的？”肉的味道真的非常好，怪不得兒子要拿自己品嘗。

辰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和我們的做法一樣，味道卻不同。阿父，這是為什么？”

阿父埋頭想了一會兒，又把肉舉到眼前細細的觀察，湊到鼻尖細細的嗅，“他們放了什么？”

老人家經過分析，得出結論，禹的肉好吃，一定是放了別的東西。在他看來，食物來源相同，制作方法相同，味道不同只能是因為另外加了別的東西。

不得不說，老人家有閱歷，分析問題確實到位，一下子說到了點子上。

禹部落的人做食物的時候，他確實沒有看到放了什么東西，除了湯上面浮著的草沫，別的似乎沒什么不同。

“他們放了一種草，香的。”

辰想起他帶回來的食物，拉著阿父過去，指著灑得沒剩多少的肉湯，“阿父，就是這種草。”

阿父哈下腰，撈上幾粒草湊近鼻子聞聞，目光一亮，恍然大悟。

這種草他知道，從前年輕時去打獵，山上偶爾會見到。牛獸和羊獸喜歡吃，說明無毒。只是因為味道特殊，他們從來沒采摘過。

沒想到，用這種草做的食物這么香。

“阿父知道？”

“一會兒我和你一起上山，我認得這種草。”

辰吃飽東西，提上石斧帶著阿父準備進山。

“辰，等我。”若不知道從哪鉆出來，拉住辰的手臂。

辰有些厭煩的抽回手，“什么事。”語氣很冷淡。

若對他的冷漠并不在意，拉過他的大手放在小腹上，“辰，這里有你的崽。”

阿父站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他們說完話后進山，背著的臉卻在聽到若的話時，猛地轉回來。

相較于進山尋找草，兒子的崽更加重要。

他看向兒子的目光多了點贊許，終于有崽了。

只有多養崽，才能更快的發展壯大部落。

“辰，今天晚上給若吃好肉吧。”

在阿父的心里，給若吃點好肉，已經是最大的恩寵。而在原始社會，能在有限的食物當中，挑選好的食用，確實屬于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