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恍若隔世與熟人童年偶像

韓飛最終也沒拿定個主意。

但買衣服卻是當務之急的事情。

收拾收拾，勉強找了一身寬松的衣服，韓飛立刻出門。

寂靜的小山村，只有鳥兒的鳴叫聲存在……

“呵，黃鼠狼嗎？”

眼尖的韓飛看見一道黃色的身影穿房而過，這是農村的常客之一黃鼠狼，很機敏狡詐的一種生物，很難抓而且抓了也沒什么用。

韓飛和它之間并沒有什么值得交集的地方，它一般在村莊里偷雞，但韓飛身上可沒有什么油水值得它偷竊的。

在不涉及利益的情況下，兩者之間并無太大的交集。

走了幾步，韓飛忽然頓住，回過頭看著黃鼠狼消失的地方，略微有點疑惑的說道：“我好像從沒有在奶奶家看見過黃鼠狼來著？”

村里各戶人家，或多或少的都會養殖一些家禽，遭到黃鼠狼偷襲那是早晚的事情，但韓飛剛剛看見黃鼠狼之后卻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只是聽說過村上某家被黃鼠狼偷了雞，但從未在自己家里遇上這種偷竊的事情。

有點奇怪啊！

…………

熱鬧的街道，摩肩擦踵的人群，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艱難。

韓飛混在人群當中仗著一副好身體如魚得水，只不過那汗味到底是不好受的。

趕集！

或者說廟會。

說法很多，但就是四里八鄉的游人和小販都聚集到一處做買賣。

往日里看不見的東西在今天都會出現，什么鸚鵡松鼠，皮帶花卉應有盡有，各種小吃也是不少，噴香的氣息壓過了一切，混雜在空氣中成了種奇異的香味。

游人如織，肩擦肩，腳并腳，走的那是相當的緩慢，熱烈和煩躁并存。

于韓飛而言，這卻是一件好事。

被游戲逐漸帶進溝里的平淡生活在這一刻多了些許的波瀾。

這種熱烈的氣氛是在城市所沒有感受過的，畢竟妨礙市容不允許存在。

韓飛叼著烤腸穿行人群當中，看著小孩子哭鬧著要買小雞當寵物。

想當年，村上小孩也這么干過，只不過成功活下來的小黃雞也只有韓飛那一只，其它的小黃雞都落入了別人父母的口腹，哪怕孩子再怎么鬧，雞終究只是雞而已于家庭而言只是食物。

而韓飛那一只……最終到哪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他離開的時候還活的好好的……這一會，韓飛忽然想起了離家時那模模糊糊的畫面，老人喂著雞，默默的看著孩子的遠去。

歡快的心情一下有些壓抑。

“竹籃，竹籃……”

沙啞的聲音卻中氣十足，即使是在喧鬧的人群當中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韓飛下意識的往聲音的源頭瞟了一眼，一地的精致竹籃竹簍整整齊齊的碼放著。

這是用竹子編成的產品，需要將竹子蔑成細片，然后慢慢的編織而成，非常的考驗人的技術，哪怕熟練者一天下來也就個位數的水準。

而且視手藝的強弱，這些東西的品質差距極大，有些可以用上十幾年，有些則連十幾天都用不上。

攤位的生意很差，基本上沒人光顧。

很正常。

這種耗費時間和工藝的東西賣少了肯定虧，但在現在田地少了，又有了更多的輕便替代物，自然沒人花錢買這些個笨重的東西，要是竹子工藝品還好，這些籮筐到底已經跟不上時代。

韓飛看的并非是這些竹制品，而是賣東西的人。

一頭花白頭發的老人，只穿著一身單衣，紐扣打開，隱約可見的是一身結實的肌肉。

他的臉上，一只眼睛是瞎的，四五道抓痕橫跨他的左眼，扭曲的疤痕將他的臉變得更加猙獰，配上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看著不像好人啊！

但是，韓飛認識他。

或者說這十里八鄉的沒人會不認識他吧！

楚奉賢！

這一片最厲害的獵人。

盲山只是一片山區最靠近外圍的一座山，內里連綿的一片，多個山頭組成野地，有著深湖，峭壁，野生動物資源豐富，野豬，狼那是一個不少，傳聞還有老虎和熊。

他就是這一片的牛逼人物，韓飛從小就是聽著這位的傳奇故事長大的。

深山老林里捉野豬，下河捕捉魚王，幫助村里的病人采摘巨型蜂窩，甚至一人單挑兩匹狼成功反殺，當然，他那只眼睛也是這么沒的。

但遇上狼不僅活下來，還扛著兩具狼尸回到村子里那是真的牛逼上天的人物。

他所在的山灣村從來沒有因為野豬下山覓食的原因而收成減少，甚至村子周圍連野獸都少見。

按照韓飛外婆以前的說法，那是一股子勢。

當時韓飛不懂，還很天真的問問，村子里也有些人打獵，也曾經獵到過野豬怎么沒這東西。

當時，外婆是怎么說的？

久遠的記憶緩緩的復蘇起來，許是精神力增加的緣故，韓飛本人的記憶越加的清晰。

“好像當時外婆說的是……一幫人耀武揚威借著群起之勢才敢與野獸搏斗，就這樣還傷了兩個有個屁的氣勢，和單挑野獸，尤其是更加強大的野獸鍛煉出來的氣勢怎么可能同日而語……”

韓飛：“？？？？”

這真的是我外婆說的？

韓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幼時的記憶這一刻已經非常的清晰，關于外婆的記憶貌似一直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間或帶點神婆的意思，會點土方，除此之外沒什么特別的，竟然能夠說出這種話來……就像是你在路邊隨便拉個小販，人家卻頭頭是道的跟你講法律條文一樣。

不能說，人不可貌相，只不過畫風未免有些差距。

楚奉賢有一搭沒一搭的喊著，完全只是玩鬧的心思，突然卻感覺到一股視線，來自于常年狩獵的敏銳感官尚未退化，他精準的在人群中找到了發呆的少年。

很壯實，也有些眼熟，好像和某位熟人有關。

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進來。

“喂，那邊小子，我看你很眼熟啊！”

楚奉賢突然打斷了韓飛的回憶，并且對著韓飛招手。

韓飛愣了一下，對上楚奉賢的眼神，那眼神銳利有神，仿佛來自于一個青年而非一個老人。

“對，就是你，給我看看！”

老人的話帶著一絲不容違抗的意思，韓飛感覺到一絲好笑，但還是靠了過去，畢竟是童年偶像。

就像小時候學生課本上的偉人看多了，一個個都想當科學家，當醫生。

韓飛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其實是成為像他一樣的獵人，成為讓十里八鄉的提起來就是一陣羨慕的人。

老人的呼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觸，算是對兒時夢想的一種祭奠吧！

韓飛湊過去，近距離感覺到獵人的氣場。

攤位在擁擠的人潮當中卻有著空蕩，這位的氣場絕對要占八成的作用。

“您好！”

韓飛笑著，楚奉賢不言語，獨眼打量著韓飛的臉，讓韓飛有些不適，但出于禮貌他忍著。

“你是彎溪村，張老太家的孩子吧！”

初時尚有些遲疑但越說卻越發確定。

“咦？”

“看起來我說對了，我就說我這把年紀，記憶不會錯的。”

這有什么聯系嗎？

韓飛一臉問號。

這位沒記錯的話不是六十歲就是七十歲，這和記憶有毛線關系？

“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老爺子面色不虞。

“對對對！”韓飛連連點頭，“只是一時沒想起來，我們見過嗎？”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老爺子沒有答話，反而反問起來。

“知道啊！楚老爺子，您這是這片最出名的獵人，小時候還是我們這些小孩的目標呢。”

不算是恭維，是實話，卻逗得老人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肌肉板結，到底變得更加的恐怖起來，周圍明顯的空了一點，仿佛人潮到這里都退開了。

要不是知道老人性子豪爽仗義，經常接濟一下同村人品很好，韓飛估計也要被嚇到。

“你不是去城里了嘛！怎么回來了？”

“……我大學學的是生態研究，想要研究研究生態環境，想來想去的也就老家這里的環境能夠支撐我的研究了。”

韓飛面不改色的扯了個謊。

倒是楚老爺子連連點頭，“也是，現在破壞的太嚴重了，以前我上山還能弄點野味，現在……”

“也就門前這片大山還有著好的環境了，你回來是對的，前段時間我還給一幫什么科研隊帶路，想要找到什么深山老虎，山里轉悠了半個月什么都沒見到，但是野兔，野豬之類的野物還是有的，環境也還好。”

“上學到底是好的！”

老爺子半途轉移話題，但韓飛也猜得出來，估計是手癢了，還在悄悄的打獵，這是個嚴重的問題，現在查的比較嚴。

不過，跟他韓飛有什么關系？

華麗麗的無視就好。

楚奉賢說差了話，眼神一直注視著韓飛，看到他根本沒有在意，咧嘴一笑，“張家小子，快到中午了，陪老頭子吃個飯吧。”

“二毛，幫我看一下攤子，價格你知道。”

“好勒！”

也許是張家小子這句話讓韓飛本人感覺到一絲絲的親切，韓飛被老人用力的拽走了。

老人也沒選什么地方，就是路邊餐館帶著一瓶啤酒，邊喝邊覺得沒味道，很期待晚上喝白酒。

老人很健談和韓飛相談甚歡，不斷的說著他年輕時的壯舉，給了韓飛很多的啟發，讓他的心思多了起來，要不是大環境的問題，真想拜個師。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小時多，沒有多少菜卻占了一張桌子這么長時間，老板臉都刮拉了下來。

吃完飯，韓飛搶著付賬，被老人一把阻止。

“你大爺我六套房子收租，還要你個后生輩付賬，不是打我臉嘛！”

六套？

韓飛感覺到一陣壓迫感，來自于房地產的壓迫感。

還有來自于可憐錢包的哭訴。

完全的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