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霍商三不五時的就能出現在高遠的面前,有時只是一頓飯的功夫,有時只是匆匆一面,但卻是每天準確無誤的出現,就像那人說的,要把這八年來所缺了的,統統填補起來一樣。
而習慣,是件很可怕的東西,就比如高遠會下意識的去尋找霍商的身影,會想他什么時候會悄然出現。
不得不承認,高遠的心,再一次為霍商而怦然心動了。
他不是喜歡男人的,只是喜歡上的那個人是個男人罷了。
“我記得你戒煙很久了。”
“什么時候回來的?”高遠挑眉看向來人,躲在天臺上都能被發現。
“剛回來,這不就來找你了。”
天臺上的風景獨好,尤其是落幕時分,能見到滿天的碧霞,通紅的映著西邊的天空,以前高遠就偏愛躲在天臺上,大學的時候如此,現在還是如此,一有心思就往這躲。
高遠攆熄指尖的煙蒂“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勤快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皇甫仁挑了挑眉,倚在高遠旁邊的欄桿上“我又沒說我是回來上班的,就是來看看我們家的二師兄怎么樣了而已,我走了一個禮拜,不知道有沒有被那頭狼給吃掉。”
高遠賞了皇甫仁一拳,揍的他嗷嗷直叫“再瞎說我揍你,你信不?”
“信信信,才幾天沒見,就變得這么兇。”皇甫仁捂著吃疼的地方,嘆了口氣,忽然很嚴肅的說道“高遠,我們認識了這么久,我怎么沒發現你喜歡的是男人呢?”
“滾蛋,我什么時候說我喜歡男人了,老子喜歡的是女人,有胸有臀的女人,不是你這種要什么沒什么的男人。”
“你這是在惱羞成怒?”皇甫仁哈哈大笑,看著氣急敗壞的高遠,好吧,他承認,他是迫不及待回來奚落高遠的,那叫霍商的對他窮追不舍,整個醫院都傳開了,高遠高大醫生魅力無限,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實乃居家旅行必備之佳侶。
這廂高遠剛被憑上佳侶,而佳侶的準相公則正黑寒著一張臉陪著他口中的老頭子吃飯。
所謂的老頭子,就是炎幫的現任的掌舵人,陳青德,一個年過六十的老頭子,別看現在看上去一副和善的模樣,走在校園里可以裝老教授,走早公園里可以扮慈祥的老爺爺,那年輕的時候可是心狠手辣,說殺人不眨眼絕對不是說假的。
只是越是老了,便越是看的開了,或者說心計越是深沉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是一腳邁進棺材的人,必須是要培養一個繼承人的,不然等他百年之后,這偌大的青幫,嘖嘖,他已經能預見到一番腥風血雨了。
目前他最看重的一個是霍商,一個便是叫尤青的小伙子,比霍商略小兩歲,雖沒霍商的沉穩,卻也是個難得的人才。
現在兩人對桌而坐,霍商和尤青分別坐于左右兩邊。只三個人,便擺了一桌的菜。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都發生了什么事啊。”
老頭子回來已經一個禮拜了,今天才回到總部,虧的那天霍商還特意去接機,竟是撲了個空,看著對面也寒著臉的尤青,想必那人也沒接到人吧。
兩人默契的沉默著,老爺子笑呵呵的繞著兩人看了一圈“尤青你先說。”
“是。”那人整理了一下思緒,片刻后說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南邊的分部因地盤之爭與其他幫派起了些沖突,好在并無大礙,至于手下的夜總會…”
“行了行了…難得回來一次,飯桌上咱們就不談這些了。”老爺子連連擺手“我是問你們,有沒有發生什么事啊,對了,霍商啊,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出了車禍,有沒有怎么樣啊?”陳青德說著看向霍商。
后者卻是不急不緩的喝了口紅酒,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將口中淡紅色的液體咽下去之后,喉結翻滾了一番,才悠悠的開口“托老爺子的福,只傷著些腿,并沒什么大礙。”
這老頭子精明的很,明明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揣著明白裝糊涂。恐怕他連自己怎么受傷的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他干脆閉口不提。
陳青德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對了,過些日子欣蓉會從巴黎回來,你們可要好好接待啊。”
陳青德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老來得子,更是寶貝的不行,故而陳欣蓉的大小姐病可不是一般的嚴重,既然是要在霍商和尤青之間挑一個繼承人,那么自己的寶貝女兒肯定是要嫁給其中一個。
而陳欣蓉自小便就喜歡霍商,陳青德也是看在眼里的,對霍商也就更是偏愛一些。
而尤青呢,他的背景與霍商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便是,霍商的父母以前就是跟著陳青德做事,后來不幸在一次任務中雙雙身亡,只留下八歲的霍商。
而尤青本是孤兒,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地位。對霍商這種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老爺子賞識的人,自然更是看不順眼。
不是裝清高的么,不是揚言要脫離炎幫的么,不是說一輩子都不想再回炎幫,不會要求老頭子任何幫助,要自己一個人過活的么?八年前又為什么要回來,難道在牢里蹲的那三年沒沒他任何的教訓么,為什么總是要擋在他的面前,他真痛恨這樣的人。
尤青捏了捏拳頭,應了聲“是。”
霍商卻沒有答話,陳欣蓉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恐怕回來第一件事便是跑來找自己吧,那高遠那邊就麻煩了,他可不想讓幫里人曉得高遠,畢竟,要是扯上八年前的事,恐怕會給高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陳欣蓉那個千金大小姐,要是曉得自己喜歡一個男人也不喜歡她,恐怕依她的脾氣,嘖嘖,不好說,還真說不準會做出什么事來。
老爺子看著出了神的霍商笑了笑,滿臉歲月的痕跡皺成一團,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方帕,輕輕的擦了擦嘴角“霍商,吃完到我書房來一趟。”說完便起身離席了。
只留下霍商與尤青兩人。尤青畢竟較霍商比起來還是太嫩了,老頭子一離開也懶得再裝了,瞪了霍商一眼,便憤憤的起身,摔了椅子就離開了。
霍商輕笑,這小朋友,怎么連一點不滿的情緒都不懂怎么隱藏呢。
悠然自得的將盤中的菜肴吃完才擦了擦嘴角的汁液,然后才起了身子,修長的雙腿一邁,便是向那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