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升起,萬家燈火通明,云層翻涌,霞光爭不過黑色,選擇休憩。
歸巢的鳥兒,停了驚呼,陷入沉睡,只有那門前的狗,偶爾狂吠幾聲,最后也歸于平靜。
門被推開的響聲,那后面依舊是模糊的身影,依稀可見,那滿頭的白發,扎眼的胡須,蹣跚的步履。
像播放電影一般,又是那個場景,萬籟俱寂的蒼空,只有那聲痛苦響徹天際,望著四周的荒蕪,她慌亂可憐,赤著腳,在冰涼的石子路上奔跑,回來時,一塊白布,告訴了她結果。
所有人回頭看她,均是面無表情,這是無聲的指責,她崩潰大喊,蹲下大哭……
一直做著噩夢醒不過來的宋浪,嚇壞了沈琪歡,她出了一身汗,發著高燒,家里也沒有大人,她胡亂給她喂了一些感冒藥,誰知非但沒退燒,反而更嚴重了。
她立刻跑向隔壁,敲門大喊。
家里只有顧朗風一個,他也是常面臨著孤獨,父母的生意伙伴來了,自然得多招待,幸而他還是學生,還可以以明天有課需早休息作為推辭理由。
母親嫌劉媽照顧不好,辭退了她。
顧朗風邁著慵懶地步伐,來開門,見到沈琪歡,淚流滿面。
聽到宋浪生病,立刻不顧一切地跑向她。
跑向她,抱起她,他能感受到她滾燙的身體,她正在發高燒,他眉頭緊皺,眼里盡是擔憂。
不停地攔著車,沈琪歡更是嚇壞了,她曾面臨過一次死亡,也曾這樣焦急地攔過車。
“師傅,停一下車,師傅”她不停地喊叫著。
宋浪睜開眼,見顧朗風抱著自己,額頭上都是汗,又聽見沈琪歡的聲音。
她眼角流出淚,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顧朗風。
顧朗風看著她,臉色蒼白,還流著淚,以為她是難受。
“你把我放下來吧”她有氣無力地說。
顧朗風找了個座位,將她放了下來,沈琪歡也跑過來,一把抱住宋浪,直說對不起,是她的錯,給她吃錯藥了。
宋浪拍著她,說不關她的事,只是自己每年這幾天,都是會發燒的,不怪她。
“謝謝你,我沒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宋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眼里卻藏著無盡的哀傷。
顧朗風什么也沒說,只是又將宋浪抱起來,送了回去。
只見宋浪從冰箱里拿出冰塊,放進手帕里,喝了熱水,就把冰塊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她說,自己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夢到爺,爺去世的那一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所以,她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爺,爺肯定不會原諒自己,所以總是會時不時地出現在她夢里。
顧朗風欲言又止,起身朝著門走去,剛想開門就又轉身,說道“你是說,發生雪災那一年嗎?那一年我跟我爸去鄉下考察,我獨自玩的時候,遠遠聽見哭聲,我走近才發現,是一個小女生,抱著一個老人在哭,那老人毫無反應,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便趕緊去喊人,可是還是沒來得及,我跑了很久,才找來人,那時我以為,如果我早些把那些人叫來,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你定是聽到了,醫生的話吧,他說,若是再早一些,也許就不會走了”
她聽到他這樣說,痛哭出來,正是這句話,折磨了她整整五年。
他又走了過來,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說“可是啊,我們左右不了生死,一個人的命,太沉重了,我們怎么背負的起呢?不是他沒原諒你,是你一直不肯放過自己。”
沈琪歡聽到這話,也哭了,她的遺憾,何止比他們少,也許說的對,一個人的命太沉重了,背負不起。
“那個時候,我也在,你也盡力去叫人了,我也盡力奔跑了,我們都盡力了,不是嗎?”她看著這樣溫柔的顧朗風,心被觸動了。
顧朗風一笑,世界都明亮了,媽媽也曾這樣說過,人總是要走的,可她還沒有成長到可以坦然接受生死。
“唉,沈琪歡,你也是一樣,活著的人就該好好活著才行,不要總自以為是的,總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可以救下所有一切,還有啊,跟你談戀愛那小子,真的不怎么樣,你還是好好學習吧,這比較適合你”聽到這句,沈琪歡悲傷的神情瞬間化為震驚。
同樣震驚的還有宋浪,沈琪歡第一時間看向宋浪。
顧朗風一臉得意的走了。
“我,我去給你熬點粥”她開始不自在了。
“現在是大晚上,而且,我不餓,你過來,好好跟我交代交代。”宋浪說。
“交代什么呀,顧朗風的話,你也信?我怎么可能會早戀嘛”
宋浪一臉不信的看著她。
“你燒應該退了點,趕緊睡覺吧,睡~覺,別忘了,明天可有考試。”她慌張的樣子,讓宋浪更加篤定顧朗風說的是真的。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在……
顧朗風讓宋浪越來越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