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把頭埋爹的時(shí)候并沒葬獵槍，他跪在墳?zāi)骨敖o爹磕頭：“爹，原諒兒子不孝，沒照你的話去做，我要去打獵，你保佑我呀爹！”

韓把頭是個孝子，他沒兌現(xiàn)諾言，原因是爹讓狼咬傷不治才死的。一個打獵的傳人，最終死在狼口，悲哀啊！祖宗傳下的這桿老槍，不能到自己的輩上啞了，讓它響下去。

扛著祖?zhèn)骼蠘屪哌M(jìn)荒原尋狼給爹報(bào)仇時(shí)，韓把頭才16歲，個頭兒將比槍嘴高一點(diǎn)兒。爹的影子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打獵的本領(lǐng)、打槍的姿勢，都在克隆爹。很快，他成了遠(yuǎn)近有名的打獵高手。

18歲那年，二里界村的地主田老尿子看中了韓把頭，要把女兒許配給他。

“爹，我怎么能嫁給個殺大牛的，純粹坑我嘛！”田老尿子女兒說。

“殺什么大牛？他是個打獵的?！碧锢夏蜃诱f。

“動槍動刀的，還不是一樣?！碧锢夏蜃优畠赫f，“和這樣的人過日子，我害怕?！?

“兵荒馬亂的，家里有個會騎馬打槍的，睡覺安穩(wěn)。”田老尿子能說出一百個理由女兒嫁給韓把頭合適。

媒人請了，門戶也相了，送大定那天出了大事，田老尿子女兒懸梁自盡。送大定是明媒正娶的一道程序，即過第一茬大禮，韓把頭送過來狩獵色彩，像似趕來一群動物：獾子皮、水獺皮、狼皮、火狐貍皮……如果不是出事，田老尿子的皮襖、棉帽子、手燜子、套袖，連鋪的褥子都解決了。狼皮褥子可是好東西，據(jù)說鋪著它夜里來賊，那狼毛就豎起來，把你扎醒。

田老尿子的女兒給韓把頭18歲的心上燙個疤，隱隱疼痛二十幾年。起初，他一見女人心里就發(fā)慌，心就痛。幾次有人上門提親都被他拒絕，婚姻這根血管梗塞了。

馬棚子里靰鞡草窸窣地響著，吳雙輾轉(zhuǎn)反側(cè)。他說：“老把頭，你該找個女人。”

“干啥？”

“你需要一個女人?！眳请p說。

韓把頭未置可否。

想女人從前年秋天開始，與一個叫索菲婭的女人有關(guān)，這個故事需換個講法，讓故事走出韓把頭的回憶，原本是這樣的--

月光從百年老樹繁密的枝椏間篩下，寂靜的傲力卜小屯灑滿了斑白。

吹燈躺下，葉老憨折折騰騰，從被窩里爬出來，摸黑到外屋，確定結(jié)實(shí)的木板門閂得很牢后，向西屋獨(dú)睡的養(yǎng)女索菲婭說：“機(jī)靈點(diǎn)兒，別睡得太死，屯里傳揚(yáng)胡子要下山來?！?

“嗯吶！”索菲婭答應(yīng)著，將一紙包掖進(jìn)枕下。這是一包稀臟的鍋底灰，爹再三叮囑她，胡子進(jìn)村立即用它抹黑臉，免得青春妙齡真面目暴露給胡子。索菲婭，傲力卜小屯公認(rèn)的美人兒，白皙的一張小臉，水汪汪一雙眼睛，鼓溜（豐滿）的一個人。她剛?cè)胨痪茫偷墓矾偨谐梢黄艁y的東屋爹急切地喊：“索菲婭，胡子進(jìn)屯啦?！?

索菲婭迅疾把臉抹黑涂丑。門閂被猛烈地撞擊下來，胡子闖進(jìn)西屋一把扯住朝木柜里鉆的索菲婭，斜眼的胡子大柜鐵雷用力過猛，撕掉她的上衣，裸體在油燈下鮮亮誘人。淫邪目光盯得索菲婭羞愧難當(dāng)，胡亂扯起衣服碎片朝凸起的地方掩……嚇得后背精濕的葉老憨顫巍巍地說：“她是瘋子?！?

“俺走南闖北，經(jīng)過的事多啦，你敢唬爺爺?！贝蠊耔F雷一馬鞭子抽倒葉老憨，瞥眼滿屋亂翻而一無所獲的胡子們，下令綁了索菲婭，臨走給葉老憨扔下話：“準(zhǔn)備三千塊大洋，半月后山上贖票。”

“大爺……”葉老憨作揖磕頭，胡子還是綁走索菲婭。葉家老少哭成一團(tuán)，賣房賣地砸鍋賣鐵也湊不夠三千塊大洋??！沒錢贖人，喪盡天良的胡子絕不會讓索菲婭囫圇個兒地回來。

葉家的人沒想錯，大柜鐵雷把索菲婭帶回山上，兩盆清水劈頭蓋腦地澆下，一張靚臉出現(xiàn)。索菲婭的俊俏臉蛋使大柜鐵雷動心，開的價(jià)足以使葉老憨贖不起人，贖不起就怪不得爺們不仁義啦。

胡子嚴(yán)格遵照綹規(guī)，派花舌子去葉家催索，他帶回消息：“求借無門，葉家不贖票啦?！?

關(guān)東胡匪行道中，較大的綹子講五清六律，一般不綁花票（女人）。然而，鐵雷的綹子雖大，但卻綁花票、壓花窯，隨意奸淫婦女。

韓把頭作為鐵雷的表兄弟被請上山的，為的不是索菲婭，卻趕上胡匪用獨(dú)特的方法處理這個由中國爸媽撫養(yǎng)大的洋女子。

大柜鐵雷對韓把頭說：“表哥，明天陰歷八月二十，我放臺子（賭博）開觀音場（以女人為賭注），你看看大毛子（俄羅斯）……”

鐵雷屬好色之徒，見了女人就挪不動步的主。玩女人還沒玩到糊涂地步，他為使自己的綹子不至于因搞女人而散了局，立下了一條規(guī)矩：綁來花票后，在人家沒放棄贖票前任何人也不許碰她：如果沒人贖也不撕票，用賭博方式來確定花票歸誰受用擁有。因此，這樣的賭博最富刺激，那漂亮的花票，特別是紅票（妙齡女子）的初夜權(quán)，多么誘人。

一間寬敞的屋子里擠滿看熱鬧的胡子，燈和火把全點(diǎn)亮，令眾胡子興奮時(shí)刻來臨：被剝光衣服的索菲婭，赤條條地綁在四仙桌上，呈平躺狀，光滑的肚皮上擺付麻將牌，綹子中的頭面人物--大柜、二柜、搬舵、炮頭坐在桌前，一場比賭房子賭田賭金賭馬賭槍還刺激的賭博開始了。

骰子在兩乳間旋轉(zhuǎn)，麻將在起伏的肚皮上搓來搓去。數(shù)雙噴射欲火的目光刺進(jìn)索菲婭的裸體，二柜心猿意馬，想入非非時(shí)就咽唾沫，他們都用低級的歌謠唱著出牌：

“麻歸麻，麻得俏（九餅）！”

“肚大腰圓生個胖寶寶（五餅）！”

“六娘奶子鼓多高?。ㄎ迦f）

“回龍！”大柜鐵雷猥褻地捅下索菲婭的肚臍眼，眾胡子戀戀不舍地散去，二柜酸澀地說：“大哥，開洋葷悠著點(diǎn)兒勁?！?

嘩啦啦，大柜鐵雷將麻將牌揚(yáng)到地上，掏出槍砰砰射滅所有的燈和火把。一點(diǎn)動彈不得的索菲婭見鐵雷閂門、脫衣服，疤痕累累的軀體山倒一樣壓下來，污言穢語中索菲婭咬緊的嘴角淌著鮮亮的血，滿腦空白……厄運(yùn)安排她遭胡子蹂躪，她沒吭一聲。

鐵雷說：“你把啥都給俺了，俺也不是無情無義，實(shí)話告訴你，明天挪窯子（綹子轉(zhuǎn)移），你有兩條道可走，要么回家，要么和俺走?！?

“我要入伙！”索菲婭語驚鐵雷，他呆了。其實(shí)他無法理解一個給胡子睡了而沒臉回家的女子被逼出來的人生選擇。索菲婭并非草率，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過此事，與其說回家遭屯人指指戳戳，或再遭其他綹子綁架，不如為匪安全。

“你有種！”大柜鐵雷說。

次日，胡子為索菲婭舉行了掛柱（入伙）儀式。

韓把頭下山時(shí)，索菲婭已成為鐵雷綹子里的一員，一切照綹規(guī)辦，用蔓子（姓什么）豎山頭（報(bào)號），索菲婭姓葉，葉是青枝綠蔓，她索性自報(bào)號青枝綠。

索菲婭--青枝綠--壓寨夫人，她開始了一種特殊的生活，死心踏地跟鐵雷走，用女人全部溫存去體貼、侍奉胡子大柜。每次分片子（分餉）她都悄悄攢下一些，幻想有一天攢足錢，說服鐵雷離開綹子，買房子買地，過百姓平常的日子。

改變她或者擊碎她夢想的，跟一個突發(fā)的事件有關(guān)。那個夏天夜晚胡子壓在老巢，索菲婭獨(dú)睡鐵雷的狼皮褥子。這夜里，二柜光光的身子鉆進(jìn)她的被窩，她怒斥、恫嚇道：“你敢動我，鐵雷插了（殺死）你！”

二柜一陣輕蔑的冷笑，容不得索菲婭反抗，餓狼吞噬掉窺視已久的獵物。她一臉委屈向歸來的鐵雷控訴，滿以為二柜會被大柜殺掉，不料鐵雷說：“俺叫二柜干你的，從今以后，炮頭、搬舵、水香……俺叫四梁八柱都嘗嘗你這洋美女的滋味。”

滋味？她心一緊。驀然明白自己是多么傻??！她癡心愛慕的人，將自己拱手讓給他人做玩物。一切夢想瞬間破滅了。一顆仇恨的種子悄然種下。

在一個兩人都有那種愿望的夜晚，索菲婭說：“我躺到四仙桌上。”

“還是獾子皮褥子軟和?！辫F雷說。

索菲婭堅(jiān)持要躺在四仙桌上，他依了她。于是大柜鐵雷見到第一次--觀音場的情景，她身體朝天打開，仍然沒吭聲……疲憊的鐵雷滑下身去時(shí)，一陣劇烈的疼痛使他發(fā)出嚎叫，下身血淋淋，他摸到匣子槍尚未舉起就倒下去。

裸體索菲婭攥著改變她命運(yùn)的那根半截陽物……

韓把頭后來聽說索菲婭拔了香頭子（洗手不干了），到索布力嘎古鎮(zhèn)，做了一個大車店掌柜的姨太太。

韓把頭怎么也忘不了索菲婭。

馬架里沉默了一會兒，吳雙突然說：“我聽到馬蹄聲，像似奔我們這里來的?！?

“噢，點(diǎn)燈?！表n把頭說。

離開哈爾濱城很遠(yuǎn)了盧辛回過頭來，他感覺娜娜的目光還在自己的身上。

今晨分手，他覺出她的目光牛皮糖似的黏。

“什么時(shí)候再來？”娜娜問。

“心一樂。”盧辛答。他故意模糊時(shí)間，沒有明確回答是因?yàn)闊o法說準(zhǔn)什么時(shí)候來。

“一定來看我呀?！蹦饶葢┣?。

盧辛從她的目光里逃離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要有足夠的力量，她的目光強(qiáng)力膠一樣黏。他用馬刺刺馬，坐騎箭射出去他聽到咔哧一聲，是目光的斷裂聲音。

馳出城外之前盧辛沒回一下頭，有一種力量朝后拖著他，皮筋似地繃緊，他想這就是她的目光啦。

城市的煙囪漸矬下去，說明城市已遠(yuǎn)去，不用再擔(dān)心娜娜的目光黏在身上，可以專心的趕路了。

秋風(fēng)很硬，吹透盧辛的衣衫，穿過身軀時(shí)他聽見風(fēng)的聲音如閃電，所經(jīng)過之處有些涼意。

“哦，該換季啦?！北R辛不放心地摸下藏在馬鞍下的幾百塊大洋，賣掉三十多張白狼皮所得，回到亮子里它就是全隊(duì)弟兄的冬季御寒棉衣。歸心似箭，策馬急急趕路。一天兩天到不了愛音格爾荒原，他選擇了靠近俄國人鐵路線的索布力嘎古鎮(zhèn)打尖（歇息）。

盧辛走進(jìn)一家掛著一串羅圈的通達(dá)大車店。

杜掌柜搭一眼盧辛，見他騎一匹好馬，走路呈馬步姿勢，斷定是終年呆在馬背上的人，一定是胡子了。

關(guān)東的大車店和溜賊草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兵荒馬亂的年代里，胡子也特別看中這江湖色彩濃重的大車店。

同關(guān)東大地上所有的大車店一樣，通達(dá)大車店也是胡匪常來扎扎眼（探聽一下財(cái)路）的地方。因?yàn)檫@里收留眾多走南闖北的人，其中有做買賣的，說書賣藝的，郎中馬販，投宿者中也混有胡子馬賊江洋大盜。車店掌柜處于生意上的考慮與需要，熱心地幫助所有來投宿的人。你要是生意人，掌柜的幫你介紹主道：你是演驢皮影的，掌柜的主動幫助聯(lián)系場地……總之提供一切熱心服務(wù)和方便。

久而久之，車店便成了江湖店，活動在荒原的胡匪青紗帳一倒，撂管（暫時(shí)散伙）直至轉(zhuǎn)年春天，有家的胡匪便回家過年，無親無家的或者某原因不能歸的胡匪就奔大車店而來。

“請！”杜掌柜人很精明，眼是秤，心便是砣。來店投宿的人他一眼便猜出身份、職業(yè)、窮富。

盧辛帶著一身馬糞味站在面前時(shí)，杜掌柜感到盧辛是一位不尋掌的人物，他吩咐小伙計(jì)喂馬多加精料，并對盧辛說：“雅間給爺您預(yù)備著。”

盧辛順手丟給杜掌柜幾塊大洋，說：“再給我的馬每天喂兩個雞蛋！”

“爺你在小店住幾天？”杜掌柜問。

盧辛還不明白杜掌柜此話的用意，也沒回答。

“壓紅窯（找女人陪著）嗎？”杜掌柜問。

這時(shí)，索菲婭穿堂而過，紅色的旗袍特抓人的眼球。

杜掌柜責(zé)備：“索菲婭，你又出去瘋。”

盧辛望向索菲婭，眼睛立刻發(fā)直。

“回屋納鞋底去！去！”杜掌柜轟趕走索菲婭。

索菲婭臨走瞥盧辛一眼，這是意味深長的一眼。埋下一個情愛故事的伏筆。

“是誰呀，杜掌柜？”

“噢，是賤內(nèi)?！倍耪乒裾f。

“賤內(nèi)？賤內(nèi)是干什么呀？”盧辛聽不懂文縐縐的話。

“鄙人的五姨太?！倍耪乒裾f。

“掌柜你有五個老婆？”盧辛迅速瞟眼杜掌柜的褲襠，粗出一句話來：“你這身板伺候得了五個女人？”

杜掌柜尷尬地笑。

盧辛第二天沒走，一住就是幾日。

一日，盧辛對杜掌柜說：“我看上一個丁丁（美女），還請掌柜的幫忙。”

“哪位呢？”杜掌柜有點(diǎn)發(fā)慌，從未見盧辛出院，投宿者中又都是帶把的（男人），難道是自家的人？

盧辛直白地講出他看上的人名字。

“索菲婭？”杜掌柜嚇出一身冷汗，最擔(dān)心最害怕的事情竟然發(fā)生了。他懇求的口吻說：“請爺放過她吧！”

“放在你這兒不用，干閑著，我?guī)ё??！?

“使不得呀，爺，她是我的太太?。　倍耪乒裾f。

“你扔把笤帚占盤碾子！”盧辛說了地道的關(guān)東土話，意即將女人弄到家，把占著。

“你不能強(qiáng)迫她……”

“索菲婭自己愿意的?！?

“她……”杜掌柜疑疑惑惑。

索菲婭過去的身世杜掌柜不清楚，她對他隱瞞了被胡子綁架上山，給眾匪睡了，殺死大柜鐵雷逃出來這一節(jié)。

杜掌柜盯著女人胸前的高隆處……索菲婭豐臀大乳饞死了他，不惜一切代價(jià)娶她過來。伺候一個年輕的俄羅斯女人，他感到力不從心，這匹小騍馬（母馬），欲望簡直比天大。

從打第一眼見到盧辛，索菲婭就暗下了決心，跟他走，去騎馬挎槍。

她還愛上盧辛的坐騎，產(chǎn)生了騎騎這匹馬的愿望。機(jī)會終于來了，那日她見盧辛酒后睡去，便偷偷牽出金鬃馬，騎它出城。

窺視漂亮索菲婭的盧辛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偷偷溜出車店，尾隨城外。

空曠的原野上，騎在馬上的索菲婭，紅色的旗袍像面旗幟，呼啦啦地飄著誘惑，盧辛被她騎馬姿勢攫住，凝視了許久后他嗷叫一聲，那是他獨(dú)創(chuàng)的呼喚坐騎到身邊來的聲音。

馬聽到后不再聽索菲婭的駕馭，朝盧辛奔馳而來，似乎索菲婭決心征服這匹馬，狠收韁繩，那馬猛然豎起前蹄，把索菲婭掀下馬背，重重摔落雪地上，腿部扭傷疼得她呻吟起來。

“我?guī)蛶湍惆??！北R辛熟練地給她又捏又揉，很快便不痛。

索菲婭忽然覺得一只不安分的手朝她髖部摸索著，她沒有反抗……草地上，她說：“你肯定是胡子?！?

“你根據(jù)什么？”

“你們在女人身上騎馬奔騰的姿勢。”

盧辛對一件美妙的事情做了次回訪，認(rèn)為她感覺很準(zhǔn)確。

“我是你的人了，帶走我吧?！彼鞣茓I懇求。

“明天就帶你走?！?

“我男人那兒，恐怕……”

“你別管，我和他說?！?

“我們生米煮熟了飯?！?

“啊，你們倆到一起啦？”杜家掌驚詫。

盧辛搖搖頭，沒聽懂。

“哎呀，就是你說的生米煮熟了飯?！?

“是的，飯煮得很熟?！北R辛說。

“丟人哪！”杜掌柜呼天搶地，痛哭。

盧辛不耐煩了，對杜掌柜挑明了，見杜掌柜有些遲疑，來了匪勁，掏出匣子槍朝他面前一拍，冷笑不語。

殺人越貨的胡匪得罪得起嗎？何況又是人高馬大花膀子隊(duì)的。

“人你帶走。”杜掌柜割愛說。

“杜掌柜，我就不客氣啦。”盧辛抓一把大洋扔給杜掌柜，“你用它買酒喝吧?！?

次日，杜家掌柜眼睜睜看著盧辛馱走索菲婭，麻木的臉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