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以武立國，勇毅侯府又是戰功卓著的武勛世家。

所以高家的弟子，無論嫡庶，從小就開始修煉莽牛拳法，莽牛拳法算不上極高明的拳法，但是用來打基礎卻綽綽有余。

莽牛拳脫胎于軍中，可以調動起全身的肌肉活力，讓身體充分的打開，去接受元氣。

皮肉筋骨精氣力，隨著一步步的修煉，慢慢的開發身體的潛能，直到肉身圓滿沖擊神通。

莽牛拳九重，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境界。

在剎那間提升到了九重，高平只感到全身的筋骨在一瞬間被元氣撐開，伸展，揉捻，算不上痛苦，但是絕對不舒適的感覺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好一會，身上鼓蕩的元氣總算是平復了下來，高平的身體也總算得到了解放，從身體內部滲透出的輕松覆蓋住了他的思想。

放松之下，高平整個人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未小娘在一盞油燈前一針一針的給高平磨破的衣襟修補上好看的錦花。

高平喉嚨有些哽咽，好不容易才壓制住即將脫口的淚腔，說道：“娘親，你怎么又就著油燈補衣服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油燈費神，再說了，就那么一點小口，沒必要補的，我又不介意?！?

眼見高平醒來，未小娘把針尖在頭發間摩擦了幾下，快速的將錦花收了個尾，然后拿著補好的衣服湊到了高平的床前。

“平兒，人靠衣裝馬靠鞍，母親雖說沒什么家私，不能給你添置玉佩華服，但是好歹這樣能夠讓你穿的體面些。

再就是這兩日就又要擢選文武了，為娘不能讓你丟了顏面啊。”

未夏說完，不知道還想問什么，張了張口卻又閉口不談了。

看著高平用過了飯食，未夏帶著小桃離開了。

入夜，整個侯府除了護院的家丁，旁人已經不再走動，高平緩緩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待遠離了未夏的禾秋院，高平便收回了躡手躡腳的手足，大踏步的向著侯府的花園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兩撥尋院的家丁，看到是高平在閑逛，他們才收起了盤問的姿態，微微示意后就告辭了。

深夜的花園，除了無處不鉆的冷風就沒有別的動靜了，高平去到平日練拳的池邊，一板一眼的打起了莽牛拳。

抬手，頓足，提腰，收胯，閃轉騰挪，一套莽牛拳大的虎虎生風，漸入佳境之時，高平的心神整個沉浸到武道的享受之中。

隨著莽牛拳的越發熟練，高平的拳路越發的恣意，少了一些框架窠臼的束縛，多了一股肆意的自由。

“哞~”一聲震耳欲聾的莽牛吼聲，響徹在侯府后方的后花園。

高平只一拳，一道氣勁沖碎了后花園的一座假山，高平連忙收起架勢，快步沿著小路溜回了禾秋院。

~~~

第二天一大早，高平就聽到下人們聊天說高家那位當家人，現今的勇毅侯爺，高平的父親從外面回來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高戰就是詢問管家進來的大小家事，得知近來并無大事，只有昨夜后花園曾傳出一聲離奇的莽牛叫聲，還有后花園的假山也碎裂了。

聽到這個消息，高戰豪邁一笑，只說了一聲無礙，然后就讓管家通知各個院子里的少爺小姐，今年的文武擢選就今天開始了。

當時是，整個侯府在一瞬間行動了起來，演武堂十六扇門全部打開，一道兩人高的武碑被人再度抬了出來，佇立在演武堂中央。

當高平收到消息姍姍來遲的時候，演武堂的擢選已經如火如荼的展開。

高家是以武傳家，所以武道強大的人會受到格外的青睞，但是選擇武道，要么是天資卓越，要么是母族家資豐厚。

像高平這樣天資一般，母親又是失親寡女，賣身葬父才入得侯府的，基本上在武道層面已經算是沒有什么前途可言。

為了鼓勵家族子弟有志于武道，凡是愿意習武的，在通過家族文武擢選之后，合格之人便可得到家族的補貼。

但是前提是相較于前一年要有所進步，武碑就是判定的標準。

肉身境的評價很簡單，使出相應的氣力打擊在武碑之上，武碑上的記錄就是評價的成績。

只要有進步，就可以拿著公中的補助繼續習武，若是沒有進步，甚至不進則退，從此就無緣武道，只能棄武從文。

前世，其實高平是有所進步的，整整一年的勤奮練習，他已經突破到了莽牛拳四重，倘若上臺是可以獲得通過的。

但是因為后花園的遭遇，他就只呆呆的站在臺下，看著一個又一個躍躍欲試的少年少女上臺露臉，通過擢選。

心灰意冷的高平在那次之后，徹底放棄了武道，專心從文，一心指望科舉翻身，直到破家滅族的那天。

擢選慢慢走到了尾聲，壓軸的英才也一個個跳到了武碑之前。

“四重，提升一重，通過?！?

“七重，提升兩重，通過?！?

“六重，提升一重，通過?！?

……

直到高曠站到武碑之前，一道氣勁吹動了在場之人的衣袂，“哈~”

武碑應聲彈出成績，“莽牛拳八重，提升兩重，通過?！?

高曠站在臺上，睥睨四方，無敵的姿態映照在臺下失意之人的眼眸之中。

高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高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還有沒有人要參加文武擢選，三十息之內，沒有人繼續上來，今年的擢選就到此結束了?！惫芗疫m時的喊出這么一句。

臺下沒有上過臺的人一個個死死盯著腳尖，似乎地下有遠古符文等著他們來參透。

高平也在這群人中，似無所聞，研究著不存在的遠古符文。

隨著倒計時進入尾聲，高曠臉上的笑容越發恣意且囂張，看著雙拳死死握緊的高平，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廢物。”

就在他準備轉過視線，下臺的時候，他看到高平緩緩抬起了腦袋，推開了身邊一圈自欺欺人的弱者。

“我來~”高平從隊伍中站了出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一臉詫異的高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