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樂一個人在房中窮極無聊,正打算去找沐風說會話,忽然昀昀推門而入,手上還拿著好些東西,“羅公子,到時間喝藥啦,之后我還要帶你去沐浴更衣。”
“還要喝嗎?”羅樂苦著臉說道。
“那是當然的呀,良藥苦口,羅公子切不可半途而廢哦。”昀昀微笑著把碗端到羅樂面前。
“還是我自己來吧。”羅樂心想我的雙手又沒有殘疾,怎好意思讓她每天喂自己。
“那可不行,這是奴婢的本分,不能亂了規矩。夫人特意交待了,羅公子是我們府上的貴客,事事都要悉心照料,切不可怠慢了。”昀昀認真的說道。
羅樂沒有想到對方如此謙恭,只好依她所言,一邊皺著眉頭喝藥一邊問道,“昀昀你多大了?”
“奴婢到中秋就年滿十六啦。”說著把調羹放到嘴邊,雙唇輕輕觸碰了一下湯藥,感覺溫度適中這才喂到羅樂的嘴邊。
羅樂還真不太習慣被人這樣服侍,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嗎?為何今天會來我這里?”
“夫人說了,奴婢做事還算比較細心,讓我從今天開始負責照顧羅公子的衣食起居,無論大小事情您都可以吩咐奴婢去辦,一切無需公子費心,公子只要安心留在府中靜養就好。”昀昀淺笑盈盈的說道。
“感謝夫人抬愛,羅樂只好卻之不恭啦。”羅樂暗暗嘆了口氣,屏住呼吸喝完了這碗“美味”的湯藥。
“公子請隨我來。”昀昀手上捧著一疊衣褲,領著羅樂來到走廊盡頭的一處房間。
走進去掀開幕簾一看,只見屋子中間擺放著好大的一只木桶,里面盛滿了清水,還在微微冒著熱氣。木桶旁邊搭著兩條毛巾,旁邊還有一張小板凳,這里應該就是古人沐浴的地方吧。
昀昀站到羅樂前面,比他整整矮了一個頭,伸手就去解他的腰帶,“奴婢服侍公子寬衣。”
羅樂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開一步,“這、這個。。。就不麻煩昀昀姑娘了,你出去忙吧,我自己來就好。”
“夫人特意交待要我好好的服侍公子,怎么可以離開呢?公子放心,昀昀手腳麻利不會耽誤太長時間,待會我還要幫公子搓背呢。”
羅樂從小到大哪里享受過這等待遇,神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簡直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陸伯伯和夫人沐浴的時候,身邊也需要有人服侍的嗎?”
“那是當然的呀,陸府可是京城的大戶人家,這些禮數不可缺少,要不然的話,還要我們這些小丫鬟何用?”昀昀抿嘴一笑,又要幫他脫衣服。
原本有個嬌俏可人的小丫鬟在旁邊侍候,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可是一來倆人剛剛相識不久,二來羅樂還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三來這里可是高大上的京城,在別人府上多少得注意點個人形象,可不敢像在路上那樣,與歐陽璃若隨意說笑甚至占點便宜。
“昀昀,不用服侍得這么周到,我也不是什么身嬌肉貴,大家隨便一點就好。”
“昀昀只是個下人,做這些事情是應該的。奴婢的父母死于戰亂,我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這里當丫鬟,老爺和夫人于我有大恩,我做什么都是應當的。”昀昀說著脫下了羅樂的外套。
羅樂心中暗嘆,這又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心想生活在這個年代的女性還真是卑微,把男人當皇帝一般的供著,完全喪失了自我。不過想想這里畢竟是封建社會,加上女多男少,這種現象應該極為普遍,也許自己還需要點時間來適應吧。
“你需要經常這樣子服侍客人的嗎?”
“在這之前我只服侍過夫人,服侍男人洗澡這還是第一次,還請公子不要嫌棄昀昀笨手笨腳呀。”昀昀一臉嬌羞的說道。
“其它的丫鬟也是這樣的嗎?”
昀昀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呀,她們除了要侍候老爺還有貴客沐浴更衣,有時候還要陪他們。。。”說到最后臉上一陣發燒,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羅樂終于明白歐陽璃若所言非虛,這個年代的女人地位實在低下,丫鬟完全任由主人剝削,只能無條件的接受任何安排,自由對她們而言就是一種奢望,能夠生存下去已經很幸福了。
“我從小就是自己洗澡的,有人在旁邊反倒會不太習慣,你還是先出去吧。”羅樂裝出一臉嚴肅的表情,作為一個從未來穿越而來的知識分子,羅樂必須端正姿態學會尊重女性。
昀昀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既然公子不喜歡昀昀,那么我讓其它的姐妹過來服侍公子吧,還請公子不要在夫人面前提及此事,否則的話。。。”聲音中帶著惶恐和憂傷。
羅樂當真哭笑不得,心想這小丫頭怎能如此固執啊,封建遺毒當真害人不淺!趕緊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昀昀你誤會了,我喜歡你。。。哦不對,我、我喜歡你服侍我。但我目前還不習慣在洗澡的時候身邊有人,所以,你、你。。。我、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羅樂急得都有些結結巴巴了。
昀昀瞪著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注視了羅樂好一會,忽然撲哧一下掩嘴輕笑,“昀昀明白啦,既然公子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沐浴,那么奴婢就在外邊等你,有什么需要請隨時叫我。”
羅樂終于松了口氣,“這樣就對了嘛,你放心,在陸夫人面前我一定守口如瓶,你不會受到任何責罰的,你出去吧。”
昀昀微笑著點了點頭,略有些羞澀的說道,“公子可否先放開奴婢的手呢。。。”
羅樂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松開她的小手,“哦,我倒是給忘記了,摔過一次之后腦袋果然不太靈光,哈哈。”
昀昀忍不住咯咯嬌笑,很快她又收斂起笑容,低頭緩緩退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帶上了。
吃過晚飯之后,沐風拉著羅樂的手回到自己房間,“羅樂哥哥,你幫我看看還有什么要補充的。”他從書架取出四張圖依次鋪在了桌面上。
羅樂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四張紙上面分別畫著四個人,他們的外形、高矮、穿著、兵器還有面罩,跟那天晚上看到的黑衣人幾乎一模一樣!
“沐風弟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本事,你的畫功實在了得,把他們幾個畫得惟妙惟肖。我之前還在后悔沒把手機帶來,要不然那天晚上就可以把四個禽獸給拍下來,這樣打探他們的行蹤就會更加的方便,否則人海茫茫上哪去找啊。”
“手雞是什么?”沐風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呃。。。沒、沒什么。你把這些畫像交給陸伯伯了嗎?”
“是的,我畫了好多份,這樣就可以讓更多的人去尋找那四個壞蛋。”沐風點了點頭。
“太好了,也給我一份,我在路上認識了一個朋友,她見多識廣應該可以幫上忙,有這些圖像就好辦了。沐風,我當時暈了過去,后面很多細節都不清楚,你再給我講講。我知道這會勾起你的傷心事,但我必須知道。”
沐風堅強地點了點頭,倆人商討著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一絲的細節也不能遺漏,到最后他倆已是泣不成聲,這個過程無異于往他們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了把鹽。
只有找到更多的線索,才有機會盡快找出兇手的行蹤。在這個信息傳播嚴重滯后的年代,想要找到那幾個蒙面人難于登天,單單依靠陸瀟塵的關系未必有什么作用。也許只有借助天梵宮的力量才行,羅樂只能寄望早日收到歐陽璃若傳回來的好消息。
回到房間已經夜深,昀昀還在屋里等著他,“羅公子與我家少爺總有說不完的話,自從您來了之后,少爺變得開心了許多,夫人也很是欣慰呢。”
羅樂點了點頭,“昀昀,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房休息,以后不用等我了。”
“那怎么行,我現在可是您的貼身丫鬟呢。公子早點歇息吧,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可不能太過勞累了,我看你臉色有些憔悴。”
“嗯,那就睡覺吧。”羅樂背身擦去眼角的淚痕,昀昀急忙上前幫他寬衣解帶。羅樂本想拒絕,但是一想到她沐浴時候的反應,為免多費唇舌還是由著她吧,畢竟這也是陸夫人交待給她的任務。
昀昀服侍羅樂躺下,又替他蓋好被子,接著站在床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雙手不安地揉弄著衣擺,還不時抬起頭偷瞄羅樂一眼,神情甚是靦腆不安。
羅樂不由得一愣,“你還不回房休息?”
“公子。。。請問還有什么事情需要昀昀侍候的嗎?我、我。。。”聲音幾不可聞,臉紅得就像個熟透的蘋果。
羅樂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她為何突然如此害羞,我又不是沒穿衣服,“沒事了,你下去吧,明天見。”
昀昀一臉的如釋重負,用力點了點頭,她小心地放下蚊帳,退開幾步之后飛一般逃出了房間,房門隨即咿呀一聲合上了。
羅樂微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丫頭乖巧可愛,但總有些奇怪的舉動讓人看不明白,這難道就是代溝?
第二天午餐之后,羅樂閑極無聊,一個人在府中溜達,當他走到后花園,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音。
循聲走過去一看,只見在假山后面的一塊空地上,沐風與陸筱清正在切磋劍法,你來我往斗得好不激烈!沒想到短短幾個月不見,沐風已是進步神速,雖說他劍法還略顯稚嫩、也露出不少破綻,但是對于一名只有十一歲的孩童而言,這已是相當不易了。
再看陸筱清,那把長劍使得有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她的劍法行云流水,有如一條銀龍繞著她上下翻飛、左右盤繞,美人寶劍相互輝映,帶起地上的片片落葉,眼前此景當真美輪美奐!看得羅樂暗暗喝采、內心好生欽佩。
忽然聽到“嗆”一聲響,只見陸筱清使出一招‘爆芒七星’,沐風一時招架不住,手中長劍被陸筱清絞飛了出去,哐當一聲恰好掉落在羅樂面前,把他給嚇了一跳。
沐風跑過來撿起長劍,看到羅樂臉露喜色,“羅樂哥哥你來啦,你看我的‘子午七星劍’學得怎樣?”
羅樂摸了摸他的肩膀,“很不錯啊,你的劍法很熟練,身體也比以前壯實了不少。”
“這都是陸姐姐的功勞,我的劍法就是跟她學的。”說完拉著羅樂走到陸筱清面前。
“都是陸姑娘教導有方,在下看了很是欽佩。沒想到陸姑娘不謹醫術了得,劍法也是如此高超,當真是‘醫劍雙絕’啊!”羅樂由衷的拍起了馬屁,怎么說自己的內傷還需著落在人家的身上。
“嗯。”陸筱清還真是惜字如金,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醫劍雙絕’,羅樂哥哥你說的真好,這四個字用來形容陸姐姐最是合適不過了!對了,羅樂哥哥,不如你也隨我一道和陸姐姐學習劍法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著行俠仗義嘛?”沐風興奮的說道。
看到陸筱清高明的劍法,羅樂確實有些蠢蠢欲動,沒有一技傍身,在這個年代簡直步履艱難自身難保,更別說什么為葉語霜報仇了。只是,看她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能答應嘛?有些武功可不能輕易傳給外人的。
“陸姐姐,你就答應嘛,羅樂哥哥可是非常有志氣的,他雖然不會武功,可是一點也不怕那些壞人,他才是一個真正的俠士!”沐風毫不隱藏對羅樂的崇拜之情,就像他一開始對蕭讓奉若神明。
陸筱清斜睨了羅樂一眼,“你真的想學劍法?”
羅樂激動地連連點頭,“我想要變強,這樣我才可以為余夫人報仇!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測,單憑你們幾個還不夠,我希望可以出一份力,人多力量大!”
陸筱清注視了他好一會,“其實以你內功的底子,想學好這套劍法并不難,應該很快就可以上手。我還是相當好奇,你的內功到底是跟誰學的?也許只有等我父親回來,他才能夠尋找到真相。也罷,既然你有這個心思,那就跟隨我一起學吧,多一個不多。”
羅樂和沐風對視一眼,彼此喜不自勝,他急忙抱拳向陸筱清表示感謝。從這天開始,羅樂正式拜師學藝,學習陸家的“子午七星劍法”。當然,陸筱清并沒有承認是他的師傅,只說相互切磋武學,也許擔心父親回來會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