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把人給跟丟了。

樹林寂靜空蕩，一眼望去只有皚皚白雪。顧憶之舉目四望，找了許久也未找到那縹緲女子的身影，無意地撓撓頭，喃喃自語：“奇怪，她剛剛明明就在這里的呀，怎么突然不見了呢？”

一副憨傻的模樣，誰見了不覺得好笑？青谷子也是微微揚起嘴角，雙眼目光如炬，凝望著身前的樹林說道：“傻小子別找了，我們面前有一道結界，那女娃娃在結界里面。”

“結界？”這個詞顧憶之在一些書籍中看到過，不過現實中卻是第一次遇到。又仔細看了幾眼，除了潔白的雪，就是蕭瑟的樹，顧憶之并未發現絲毫異常。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短短四年，顧憶之確實讀過不少書卷，可也僅僅只是讀了些書卷，未曾行過人間萬里路，書中萬物也不過是腦海中的想象罷了，有時見到都不一定識得。無外常言有道，百無一用是書生。

青谷子往前邁了半步，對著顧憶之眼中那片空蕩蕩的樹林高聲喊道：“貴客登門竟無人相迎，你們這些縹緲的后生是越發不知禮數了。”

跟蹤那位縹緲女子，理虧的本應是他二人，青谷子卻反客為主，毫不客氣地興師問罪，此舉屬實令顧憶之大跌眼鏡。

“前輩隱匿身形，尾隨我門下弟子，似乎也有失長者風范吧！”隨著話音在林中回蕩消散，縹緲仙山的人緩緩走出結界，顧憶之也看到了那位名叫素心的女子。

站在最前的那人顧憶之曾見過，正是前幾日在宣政殿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王羧，至于其他幾人，顧憶之并不知其姓名，也沒什么印象，便如他們對顧憶之，同樣沒什么印象。

青谷子凝視著王羧，嘴角又浮現出那種陰沉沉的笑意：“敢與我這般說話，你這后生膽子不小啊！”

王羧頓時覺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巨山壓住，甚至有那么一瞬無法呼吸。在青谷子的眼中，有一抹殺意一閃而過，王羧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一剎青谷子的確動了殺心。

眉頭微皺，臉上還是裝出自然的笑容，王羧道：“一兩句玩笑話，前輩總不至于較真吧！”

以大欺小，傳出去確實令人恥笑，不過先前青谷子當眾對凡人出手，似乎也不是個在乎名聲的人。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青谷子竟將施在王羧身上的壓迫收了回來。難道他是害怕王羧背后的縹緲仙山？或許只是不愿因為一點小事與之交惡罷了。

旋即王羧率眾對青谷子微微行禮：“縹緲仙山歸淵真人座下弟子王羧，見過藥師前輩，不知前輩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青谷子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就是路過這里，碰巧看到了你們縹緲的人，一時好奇心起，便跟過來看一看。”其實青谷子對縹緲仙山的人一點兒都不感興趣，若非因為顧憶之，他才不愿意和縹緲仙山的人打交道。

僅僅只是因為好奇？王羧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否則節外生枝，必定生出不少麻煩。

青谷子的目光繞到王羧身后，道：“把你這結界撤了吧，看著怪礙眼的。”

王羧心中頓時生出疑惑。以藥師的修為，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闖入自己布下的結界，又何必多此一舉，讓自己將結界撤去呢？終于，青谷子身旁的顧憶之引起了王羧的注意。

難道是因為他？

那日的宣政殿上，能令王羧多看兩眼的，唯有蘇阮與謝明廉二人，至于其他人，王羧則毫無印象，更別提本就相貌平凡的顧憶之了。所以縱使王羧左看右看，也沒回憶起顧憶之這個人來。

“恕晚輩無法答應。”王羧的果決令青谷子感到詫異。

王羧立馬又道：“當然，若是前輩想要進去，王羧愿為前輩開道引路，只是前輩身旁之人來路不明，晚輩不能放他進去。”

“如果我非要帶他進去呢？”又是同樣的眼神，又是同樣的壓迫感。

這一次王羧雖然皺著眉，身體卻站得挺直，眼中涌現出赴死的決心：“那晚輩只好以死相拼了。”

聞言，顧憶之大驚失色。

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而已，沒必要鬧到刀劍相向的地步吧！

青谷子盯著王羧看了許久，卻未在他眼中見到絲毫退意，隨即摩挲的手指猛然閃過一道青色光芒，彈指間便破開了結界。雄偉的山莊顯現顧憶之眼前，山莊的名字叫做靖亭。

目光一凝，青谷子似乎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心中暗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拼了命也要護著。”

顧憶之那雙肉眼自然是什么也沒有看到，他視野里只有那座悠久古老，但仍然雄偉的靖亭山莊。

“既然你們這般堅持，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如此行事，似乎不符合青谷子的風格啊！“不過如今天色已晚，我們二人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不如我們打個賭，若是我贏了，你便讓我們進去過夜，若是你們贏了，我們便自行安頓，絕不踏入山莊半步。如何？”

“這......”王羧遲疑。他知道青谷子必然看出了些什么，阻攔與否都毫無意義，但顧憶之......

青谷子不耐煩地說道：“放心吧，山莊里的東西對我們而言毫無用處，我們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不知前輩想要賭什么？”

青谷子目光微移，停在王羧身旁，正是那位名叫素心的女子。而后又看向顧憶之，說道：“我們就比他們二人誰輸誰贏。”

“啊！”顧憶之驚叫一聲：“比武嗎？可是我除了一點劍法，什么都不會呀！”

“那就只比劍法。”青谷子看向王羧左側的少年，當然不是在看他的人，而是看向他手中的劍：“小娃娃，借你的劍一用。”

隨后袖袍一揚，長劍立時飛出劍鞘，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入顧憶之手中。接到長劍的顧憶之仍然一副沒搞清狀況的模樣，低聲問道：“前輩，真的要我和她比劍嗎？”

“你若是想比些別的，也不是不可以呀！”青谷子玩笑般的輕松笑容斷絕了顧憶之的希望，這場比試看來他是逃不掉了。

顧憶之也想比些其他的，可是他什么都不會啊，最終只能無奈的答應：“算了，還是比劍吧！”

起碼不會輸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