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公府中,楚云兮俏臉含霜。
方大娘在一旁小心稟報:“今日一早,便使萬管家將那分布各處的大王莊家丁湊在了一起,腰刀、匕首甚的,雜七雜八一通帶了,直奔了保國寺。”
抬眼看去,見小姐依然愁眉不展,當(dāng)即,方大娘換了個口氣:“小姐,有恁多人護(hù)著,想必姑爺定然不會有事的。”
卻是清晨時分,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消息,言說那韓琛禍亂寧波,待到焦宗師出手將其唾罵一番,便大家一股腦的上去,將其拿下,誅除這等名教敗類。
各種傳聞,喧囂塵上,府中負(fù)責(zé)采買的老李在外面聽了,顧不得自己個兒的活計,一溜煙的跑回來報信。
楚云兮得了消息,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有人故意在后面推波助瀾,想要趁此機會,謀害傻書生!
這等事,要不得抽絲剝繭尋找證據(jù),發(fā)現(xiàn)苗頭,就得趕緊做出反應(yīng)。
至于人證物證云云,乃是待到事情平息,水落石出時才去尋思的東西。
一場辯論,輸贏楚云兮并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傻書生遭些挫折,本不是壞事。
當(dāng)真一帆風(fēng)順,難免和他那結(jié)義大兄一般,眼大如萁,小看天下讀書人。
順便的,讓他也安生幾天,莫要和那些鶯鶯燕燕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可是,想要從身體上傷害傻書生,那便不行了。
旁的不說,越國公府能有今天,全是傻書生一個人出的力。
若不然,哪有銀錢過活?哪有本事手腕抵擋沈家和其背后勢力的陰謀詭計?
怕不是,連著家業(yè)、爵位,都守不住!
寧波城里,那些破落戶,已然有人喊出誅殺韓琛,以正風(fēng)氣的口號,若是連這樣自己都不著急,那才怪咧!
只不過,當(dāng)著方大娘、春兒等人的面,楚云兮卻不好太過牽腸掛肚,只得耐著性子吩咐,使府中下人時刻打聽保國寺前的情形,但凡有丁點差池,搶先護(hù)住姑爺。
真有人想要趁亂謀害姑爺,家丁們只管動手,到了那時,便是殺傷人命,也顧不得了!
管家老萬,卻是隨身帶著越國公府的信物,也得了小姐的吩咐,但凡需要,只管帶人護(hù)著姑爺,殺出一條血路,直奔寧波縣衙……
危急時刻,楚云兮卻也殺伐果斷,哪里有一絲絲深閨嬌小姐的優(yōu)柔寡斷?
保國寺前,早已被人群圍的水泄不通。
焦?jié)檸熞粠腿耍瑳]想到能折騰出這般大的動靜,一個個興奮莫名。
這哪里是黑壓壓的人頭啊,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所謂知己知彼,焦?jié)檸煵⒎敲ё仓恕?
挑中韓琛,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那韓琛韓不癲的種種過往,焦?jié)檸熞粠妥釉缇图?xì)細(xì)打聽了。
一個進(jìn)學(xué)無能的廢物,竟然有驚天的詩才……可惜了!
老夫偏不與你比劃詩詞,老夫就是要和你論經(jīng)辯典!
這一票干罷,老夫卷了銀錢,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而你一個小小的贅婿,身敗名裂,是生是死,與老夫何干!
經(jīng)歷過江西一事之后,焦?jié)檸熞苍羁谭词。瑢τ诋?dāng)時種種蹊蹺情況,也捋出了不少頭緒。
只怪那時候,一心只想著自己運氣好,碰上了大買賣,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發(fā)展門徒,收取孝敬上了。
這才讓那幫不明身份的家伙,鉆了空子,被其利用,惹下大禍。
這一次,焦?jié)檸熜⌒囊硪恚魏畏闯5那樾味疾豢戏胚^,倒也發(fā)現(xiàn)了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今次寧波之事,顯然背后有人推波助瀾,壯大己方的聲勢!
可焦?jié)檸焻s看不透,對方所圖的究竟是什么。
連番試探之后,焦?jié)檸熣J(rèn)定,躲在背后幫忙的人,必然和那韓琛韓不癲有冤仇,想要趁此機會落井下石!
這等事,與本宗師無關(guān)的,只要能成事,順手讓那些人利用一下,也不算不能接受。
是以,焦?jié)檸煾有判臐M滿,只因他明白,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獨清學(xué)派生怕事情鬧的小,是以昨天夜間,就在保國寺前的街道上,搭起了一座臺子。
臺子不算高,也不算大,卻能讓圍觀的人,看清楚臺子上的情形。
此時,焦?jié)檸熢谝粠妥踊蛘婊蚣俚耐阶油綄O簇?fù)硐拢巧细吲_,表面上要和韓琛韓姑爺坐而論道,實際上,則是要替名教誅除此僚!
甫一登臺,叫好聲歡呼聲便自四面八方傳來,焦?jié)檸熤镜靡鉂M,行騙到了這等地步,本宗師這輩子,值了!
至于更遠(yuǎn)處的百姓喝罵,焦?jié)檸熥詣舆^濾。
這等叫罵,還亂不得本宗師的心境,倒是便宜了旁邊賣大碗茶的小販,賺了不少。
韓姑爺甩蹬下馬,自有家丁、衙役替他將人群分開。
有那不開眼的,也不知是被焦?jié)檸熋曰枇祟^,還是想好好表現(xiàn)一番,尖叫的從人群中跳將出來,想要撕扯韓姑爺,卻被許進(jìn)川許捕頭一個耳光,扇翻在地,旁邊的捕快一哄而上,將那人綁的猶如待宰的肥豬,當(dāng)即,便沒人再敢猖狂。
韓琛踱步上臺,朝那焦?jié)檸熗ィ灰娺@位焦宗師面目清瘦,留有長須,一雙眸子似開似合,倒有幾分氣派。
只不過,韓姑爺認(rèn)定了這貨是個禍害天下的大毒瘤,又和自己做下了仇,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當(dāng)即,一雙眸子如冰霜雪箭一般,直直的照在那焦?jié)檸煹纳砩希项^瞬間身子一顫,心里卻是暗暗驚嘆,好犀利的目光啊!
“呔,韓琛韓不癲,你賣弄文才,妖言惑眾,今日本人替天下的名教弟子問你一句,可知罪否?”
這等事,焦?jié)檸熓亲鰬T了的,也不管你眼神是不是夠犀利,直接先扣上一頂帽子再說。
不管認(rèn)不認(rèn)罪,但凡糾纏掰扯起來,本宗師便勝了一半!
“今日,不是老前輩邀韓琛前來論一論圣人之道的嗎?怎的,老前輩竟然做了寧波縣的縣太爺,開始問案了?可喜可賀,韓琛給老前輩賀喜了!
只是不知,既然老前輩要問案,這原告是誰?苦主又是哪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