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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月夜,一場黑色的雨

  • 歸浮
  • 時云之柚
  • 3580字
  • 2020-11-17 13:30:55

深秋,夜晚,月亮被烏云遮蔽,天空之下一片黑暗。無光的夜,無雨的夜,很安靜,但每一絲安靜的氣息中似乎都蘊含著一抹憂郁。

鴻靈大陸的北州西部,有著一個在整個北州實力排名屬于二流的宗門,其名為墨羽峰。鴻靈大陸的所有宗門勢力都會有著自己的管轄區域,墨羽峰自然也不例外。墨羽峰峰下的東部區域,有著一個在墨羽峰所管轄的所有城鎮中規模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城鎮,其名為天新鎮。

天新鎮的居民,除了在鎮中土生土長的家族子民,其余基本都是鎮周圍的鄉村人民慕名而來的。慕什么名?世世代代都過著貧困生活的鄉村人民,誰不企及有朝一日一飛沖天,化凡成仙呢?恰好天新鎮就給了他們如此的機會,因為墨羽峰每隔一年都會派人下峰來招收弟子,而天新鎮則是每次墨羽峰招收弟子的重要城鎮。

據傳天新鎮受到如此優待的原因除了其離墨羽峰比較近外,主要還是由于上代鎮主的女兒——楚家怡。楚家怡,一個在墨羽峰中所有人都為之驚嘆的天才人物,年僅十二歲被墨羽峰招為弟子,十六歲突破問天境時被太上長老收為親傳弟子,如今距離楚家怡進入墨羽峰已有八年,距離她突破問天境已有四年,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她的修為達到了什么地步,因為在被太上長老收為親傳弟子后墨羽峰的所有弟子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時已四更,雞還未打鳴,這本是休息的黃金時辰,在這蕭索冷清、涼風習習的深秋這個時辰更應會比黃金還要珍貴。天地間蘊育著朦朧的晨霧,一道暗黃色的光亮在離著天新鎮大概十幾公里的鄉村中的一戶人家中亮了起來,光亮中不時還有著“啪啪”的聲音摻雜其中。這光,是柴火發出來的,連最基本的照明工具蠟燭都沒有的這戶人家的家境顯然已經不能用貧窮來形容了。

粗糙的土坯組成的墻壁,墻壁之上還有幾株小草在晨風中搖曳著,用幾節零散的木塊拼接而成的門,門下的青石板已經長滿了青苔,青石板的前方有著用幾塊石頭簡單拼湊起來的灶臺。此刻,灶臺已經燃起了火,借著火的光亮可以看清灶臺邊坐著一個身形佝僂、衣衫單薄的老人。他此刻用他那布滿褶皺、長滿厚繭的干瘦手指細細數著幾塊細碎的銀子,從他那認真的表情來看,仿佛這些細碎的銀子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一遍又一遍的數著,許久之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充滿皺紋的枯黃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

“爹,你怎么又起來這么早,天這么涼,你的身體怎么支撐得住”。

一道略含憤怒的聲音從灶臺后面的土房中傳出,隨后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件有著破洞的棉襖。雖然有著破洞,但從其中的還算白凈的絨毛中可以看出其依舊有著保暖的作用。少年把這件棉襖披在了老人的身上,并且把棉襖緊緊地圍住老人身體,似乎是害怕圍得不嚴實,少年又從粗布衣衫上撕下一絲布襟捆在老人的腰間處。

“遠良啊,你明天就趕著進鎮了,爹為你準備了些銀錢,你拿著”。

老人從那裹得十分嚴實的棉襖中伸出了一只干瘦的手,手掌上是他之前如數家珍的銀子。這只干瘦的手在不停的抖動著,但老人臉上的笑容卻是那么的溫暖。少年的眼中似乎有著白光閃動,他忽然背起了老人,向著土房中走去,語氣不知是悲是喜地說道,

“爹,我不是給你說了嘛,雨婧姐說銀子在那些仙人面前是沒用的,這些銀子你留著,我不要的”。

老人剛才還閃著激動的臉龐忽然間被一股落寞取代,嘴還在微微蠕動,似乎還想再說話,但終沒說出來。

少年邁著步伐剛踏上青石板走到木門前時,一個少女從木門后走了出來。少女的衣衫仍舊簡單,但他的臉龐是那樣的清秀,讓人一看上一眼就會被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清冷的氣質所吸引。

少年看到少女,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說道,

“雨婧姐”。

少女點了點頭,說道,

“明天就是墨羽峰招收弟子的日子了,你準備好沒了?”。

少年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

“雨婧姐,我先把爹送到床上去”。

少女聞言也不生氣,她主動讓開道路,少年就向著木門走去。

說是床,其實也就是幾塊木板拼接而成,只是在平板之上鋪著幾層動物的毛皮。少年將老人放在床上,從床邊的柜子中取出一條皮毯,這也是又動物的毛皮做成的。少年語氣關切地說道,

“爹,我不是叫你睡覺時要蓋上這皮毯嗎?你怎么每次都把它放進柜子里”。

老人忽然有些咳嗽,他大口地喘著氣,很久才慢慢好下來,斷斷續續地說道,

“遠良,你娘...娘走得早,爹一生沒出息,沒有給上你好...的生活,爹不想看你每天進山去冒險,這些...毛皮還是省著點用”。

少年臉上露出沉痛,語氣有著哽咽,說道,

“爹,我現在已經是修士了,身體比之前剛很多了,山中的野獸都不是我的對手,你不要擔心我,好好保護自己身體才是”。

老人臉上又閃動著落寞之色,但眼角仍是掛著露出了笑容,說道,

“好...好...”。

說著說著,竟睡著了。

少年看著老人已經睡著,忙把皮毯蓋在老人身上。隨后走向木門。

“雨婧姐,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現在差不多有著‘靜清境’的修為了”。

少女此時正看著霧蒙蒙的前方,聽到少年的話點了點頭,說道,

“天靈回春丹就在墨羽峰的寶庫中,你只要能夠得到此次招生比試的第一,你就能獲得一次進入寶庫的機會”。

少年目光中露出堅定,忽然問道,

“雨婧姐,你要我做的那件事是什么?現在還不能告訴我嗎?”。

少女清美的臉上有著一絲痛苦閃過,說道,

“你的修為還是太低了,等到你到了‘陰漩境’再說吧”。

少年有些失落,他臉上有著遲疑,許久,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氣,他對著少女說道,

“雨婧姐,我...你在那件事完成之后就會走嗎?”。

少女臉上又滑過一絲痛苦,但這一絲痛苦卻比先前的痛苦更深,因為先前的痛苦之中還有著一絲憤怒。痛苦本是人的一種積極情緒,因為有愛的事物才會有失去后的痛苦,負面的憤怒情緒多少會削弱痛苦的程度。少女很好的掩飾了痛苦,語氣平靜地說道,

“嗯,事成之后我便會走”。

少年問道,“那以后我哪里能找到你?”。少女道,“你不必找我,事成之后你就忘了我吧”。少年繼續道,“雨婧姐,我...”,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少女已經走了。

少女感受著清晨周圍涼涼的薄霧,心也如這霧一般,冰涼。她何嘗不明白少年的心意,三年來的朝夕相處,豈是說忘就能忘的?她也想這樣繼續的生活下去,但她心中的恨又怎么才能抹去?不去報仇,她以后又怎么能夠安靜地生活下去?

少年呆呆地站在木門前,望著少女消失的方向,那里已經被一片霧靄掩蓋,少年忽然覺得關于少女的一切都好像這霧靄一般充滿了未知,那她的一切是否也如這霧靄那般冰涼呢?少年不知道,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想讓她離開。

三年前,少年在山中打獵時無意之間遇見了少女,少女那時整個人虛弱無比,面無血色,靜靜地躺在一條溪邊。于是少年把她帶了回來,用心地照顧她,直到她醒來。少女醒來后,少年和少女互相認識,少年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叫“邱雨婧”,少女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叫“孔遠良”。一個月后,少女完全的恢復,她便在這時與少年有了一個約定,她教少年修行之法幫助少年去取得墨羽峰可延長生命的“天靈回春丹”,少年答應她修為到達一定程度后幫助她完成一件事情。三年時間,這個約定讓少年和少女在一起生活。

明天,這種生活就會被打破,而這個約定會繼續存在,只是進行的方式變得與以往不一樣,少年沒了少女的教導,少女沒了少年的陪伴。

時間是世間最殘酷的,因為它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哀傷而稍微停留,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喜悅而稍微停留。于是,初陽漸漸地從山邊升起,驅散了迷霧,卻沒能驅散迷霧留在空氣中的冰涼,因為它是初陽,或許當它變為烈陽時,空氣中就再也沒有冰涼,可人們心中的那份冰涼呢?是否也會隨著烈陽的照耀而消失呢?夕陽呢?烈陽之后的夕陽?它是否會因為即將到來的黑夜而又讓天地間生出一絲絲冰涼呢?

參加墨羽峰招收考核的弟子,一旦被錄取,只有一年之后才能獲得離開宗門的機會,因為墨羽峰的修煉觀念中認為修仙之人須斬斷凡塵,一年的時間就是為了讓新進弟子明白仙凡之隔。

“雨婧姐,爹就拜托你照顧了,一年之后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孔遠良對著邱雨婧說道,此時他的眼中已沒有先前的失落。因為他心中已然明白,邱雨婧的離開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既然沒有辦法改變又何必一味地去強求?心中不舍,那么就提升實力,讓自己站在世界的高峰,能夠踏遍天涯去尋找她。

邱雨婧此時站在青石板旁邊的空地上,沒有去看孔遠良,而是望著前方升起的初陽,

“嗯”。

只一個字便沒有了,孔遠良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痛苦,但他還是笑著走的,向著初陽升起的方向走的。

一年后,孔遠良如約回來了,他在招收考核中取得了第一,如期的拿到了“天靈回春丹”,他在墨羽峰也很成功,他的天賦被宗門的太上長老看中并且收為了親傳弟子??走h良看到了曾經的家,忽然之間一股仇恨感和悲痛感從心底生出。他曾經的家已不在,那土房已是殘壁斷垣,四周全是雜草,這里顯然已經荒蕪很久了。

“爹,你在哪?遠良回來了,你在哪!”,

他的眼睛已血紅,不知是傷痛,還是憤怒,又或者兩者都有。

仍是深秋,夜晚,月亮如鉤一般掛在天空,有些朦朧,忽然間飄起了小雨。微亮的夜,小雨的夜,很安靜,但似乎每一絲安靜的氣息中都折射出一股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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