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梔子起來后,拉開簾子,發現一列宮女手捧盒子整整齊齊站在那里,白梔子被這一景象給震驚到了,忙走過去一看,見宮女手捧的盒子里擺滿了各式的金銀珠寶的首飾。
梔子不禁驚詫地問道:“這些是…干什么?”
一個宮女回答說:“回夫人,這是陛下賞賜給夫人的首飾。”
“這么多?我怎么用得了這么多?”雖然梔子也很愛打扮,很喜歡首飾花什么的,但這實在是太多了,于是她說:“你們挑些自己喜歡的吧,我一個人真的用不了這么多。”
宮女聽梔子這么說,也心動了,在一個人動手之后,其他人也紛紛挑了起來。這時,一個宮女站出來說:“這是陛下賞賜給夫人的東西,你們也敢拿,就不怕陛下怪罪?”
于是那些宮女又把首飾放了回去。
梔子忙說:“沒關系的,陛下賞賜給我,就是我的東西了,就當是我送給大家的見面禮吧。”
于是那些宮女又欣喜地挑了一樣,很明顯,她們只敢挑那些最不搶眼的,但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宮女還是沒有拿。
“謝夫人賞賜。”那些宮女跪下千恩萬謝,梔子第一次被這么多人跪拜,著實有點不好意思,況且她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
十幾盒首飾依次擺在梔子的梳妝室里。梔子坐在鏡子前,任宮女細致地給她梳理著長發。給她梳妝的正是那個沒要首飾的宮女。梔子默默地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的嘴唇泛著紅潤的光澤,她不由得又想到夢里夢外的那兩個長長的吻。
這時,那個宮女的問話打破了沉默:“夫人,陛下對你怎么樣?”
梔子一聽,心里覺得奇怪,這宮女與自己素不相識,為什么她會這么關心自己,而且一般來說,這不是她該問的問題呀。但梔子還是回答說:“陛下對我挺好的。”
“夫人長得這么好,陛下對你好是自然的。只不過,這宮中向來都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那宮女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絲酸楚的味道,而且梔子從鏡子中也看到了她失落的表情。
梔子覺得很奇怪,問:“什么舊人哭?”
“沒什么,”那宮女說,“婢女只是在宮中看多了,希望夫人能夠永獲盛寵。”
梔子覺得更奇怪了,于是問:“你和陛下很熟嗎?”
“夫人不必多心,婢女也就是負責陛下的生活起居,像更衣洗漱、端茶倒水等。”宮女說。
此時木槿正好進來了,于是她接話戲謔地說:“還鋪床疊被吧。”
那宮女聽了,淡淡地笑了笑。梔子心里仿佛明白了一點,但又不太明白。
木槿看著盒子那些首飾兩眼發亮,說:“我的天吶,這么多金銀珠寶,我做夢都沒見過這么多這么好的首飾,我聽說你剛剛在打賞呢,打賞這種事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梔子笑道:“你喜歡什么就拿吧。還有,你幫我拿些去分給剛剛沒在這兒的吧。”
這時,那個宮女又插話了,“夫人還是留著自己用吧,不要白費了陛下的一片心。”
梔子聽說,不禁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鏡子中那個宮女,發現她長得很清秀,像一朵潔白的花兒,但是感覺眼角眉梢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你叫什么名字?”梔子不禁問道。
“小名夢曇。”那個宮女說。
夢曇,沒錯,她就是夢曇花的那種感覺,開在黑夜,潔白卻又魅惑。
“好美的名字,就想你的人一樣。”梔子說。
“謝夫人夸贊。”夢曇說。
到了午時,秦王政下朝回來了,白梔子和眾宮女趕緊到殿前去迎接。他們又一次見面了,在這燦爛的陽光下,將對方看得更為清楚。
“拜見陛下。”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說不出“臣妾”這兩個字。
秦王政伸手扶住她的肩,示意她不必行禮。于是,梔子又立起來。梔子今天穿著一身淡黃~色的緞面宮裝,高高的束腰將她的窈窕的身姿勾勒了出來,她前面的頭發挽成了高高的發髻,后面的頭發絲絲縷縷垂至臀下。比起昨日紅裝的華麗,今天又是別樣的清麗。她在他的眼里,每一面都是新鮮的。
秦王政去更衣了,他一般都是上朝穿黑色正裝,下朝穿白色休閑裝。他更衣以后,紫微殿便開始傳膳。秦王政要梔子陪他一起用膳,梔子只好遵命。美味的膳食擺了一桌,梔子卻遲遲沒有動筷。
“你為什么不吃?”他問。
“陛下,我才用了早膳不久,現在吃不下。”
“一日三餐不能廢,不管如何你都要吃一點。”他說。
于是,梔子只好搛了幾根菜蔬吃起來。
秦王政看到了,又說:“你怎么就吃素?”
梔子只好坦白說:“我是不太吃葷。”
“那怎么行,這樣挑食對身體不好。”秦王政說著便吩咐立在一旁的宮女夢曇說,“給夫人盛一碗雞湯。”
于是夢曇盛了一碗雞湯擺在梔子面前。梔子忙解釋:“陛下,我真的喝不下。”
“夢曇,喂夫人喝湯。”他又吩咐道,語氣里不容反駁。
于是,那個叫夢曇的宮女神情淡然地端起雞湯來喂梔子喝。白梔子知道自己是抗拒不了的,與其讓別人來灌,還不如自己喝吧。于是她接過碗,喝了一勺。長年不沾葷腥的習慣終于被打破了。
白梔子默默地喝著,她不禁又看了他一眼,見他正捏著筷子靜靜地吃著,他捏筷子的動作很是優雅,是這么多年在王宮中培養出來的氣質吧。梔子突然又感到一陣陣陌生的感覺,他現在是王,他會用他的權利來強迫自己。
梔子突然很想確認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當年自己認識的小政,而且,她很想了解他后來這傳奇般的人生。于是她鼓起勇氣問道:“陛下,那次在河邊分別后,你去了哪里?發生了什么?你怎么會……”
秦王政停下筷子,看著她,說道:“食不言,吃飯的時候少說話,好好吃飯吧。”
梔子當然知道“食不言”的規矩,從小就是這么被各種規矩嚴格約束著長大的。只是剛才實在好奇忍不住問了而已。被他這么說了以后,梔子便不再敢輕易開口,默默地將湯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