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xué)中學(xué),問中問
- 劍道長夜
- 有余有魚
- 3050字
- 2020-11-17 13:30:01
李景勝也偶爾給讀書的少年講講山上趣事,遠(yuǎn)離世俗,登山修行一事路窄水深,想看得高處風(fēng)景,修道也并非唯一。
正所謂‘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多讀書,經(jīng)綸滿腹,才學(xué)博識,也可參加朝廷學(xué)考,求得名次,司職官位,效力國家,為百姓立命,兩袖清風(fēng)。于塵世積攢功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由此司職一方山水神靈,擠入地仙之流。
山上煉氣士門檻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道法機(jī)緣多之又多,有命見但不一定有命守。
從其他地方也來了不少孩子,都算不得大,比莊俞略小幾歲,都是一縣一山河的氣運(yùn)修道“種子”,不遠(yuǎn)千里遠(yuǎn)游長佑郡親見李景勝。
雖說李景勝不是什么學(xué)問上的集大成者,但是哪真真實實的劍術(shù)大家。煉氣士修行,不能一味的追求境界高遠(yuǎn),忽視了自身不足,縱使體內(nèi)法力汪洋入海,不得奇技法門,揮霍無度,真真面臨生死大敵,根本毫無還收之力,不僅需要本命法寶護(hù)持己身,也須分出一縷神魂藏于某處,東山再起。
武道則迥然不同,對陣殺敵,舍生忘死,全憑心神一口真氣,殊生殊死,全力搏殺,自見分曉。
這也是其他尚未登山的孩子所求目的,求得一技傍身,仗劍江湖。
劍集百兵之長,三尺青鋒,剛剛好。
李景勝沒有推辭,單單收下了四個孩童,約莫九、十歲年紀(jì),比莊俞小了點,很不錯。
江滿,文峻,艾學(xué)義和姑娘陳白安。李景勝仔細(xì)的看著幾個孩子手中的文牒,隨行陪讀站在一旁靜候,李老認(rèn)真記錄再案。
“既然來了,就靜下心來,認(rèn)認(rèn)真真讀書,學(xué)得到的,自然可以學(xué)得,切勿急躁。”李景勝沖著幾個孩子說到,包括少年在內(nèi)。
“來了這里,一切都得自己動手,打發(fā)你們的隨從長輩下山,安靜住下,未得允許,不得私自上山。”
“我為私塾先生,這里也不是什么宗門高山,以后你們喊我一聲老師先生即可,為私塾學(xué)生,切莫對外宣稱為我弟子。這一點切記。”
“是,先生……老師……”四個孩子趕忙行禮,都很靈活,只有莊俞反應(yīng)有些遲鈍,匆匆忙忙跟了上來。
李景勝微微一笑。
“好了,都去后邊的屋舍,有人安排,以后衣服自己洗,早上有飯,下午自己動手,沒得允許不得私自下山,不得顯露自己那些小手段。”
李景勝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看了看那個名叫陳白安的小姑娘。不錯,慧根靈敏,年紀(jì)青青,尚未登山修行,一只腳已經(jīng)邁入了武夫三境。
陪讀長輩無言語,李山主沒有錯,縱然是金枝玉葉,也得學(xué)會自己生活。
少年幫著四個孩子,提著些行禮去往后面屋舍,屋子很破,也不曾打掃。管家丟了鑰匙,匆匆離去。
“喂,我叫陳白安,你叫個嘛呢?”小姑娘率先開口,問起了幫著提東西的少年。
少年咧著嘴,皮膚黝黑,滿口白牙,很開心立馬接過話。“我叫莊俞,俞允的俞……”
“哦?你是李前輩的弟子?”陳白安貼著少年的面門,盯著少年的眼睛,氣息撲打在臉上,問道。
“不,不是,我也是來讀書的。”少年趕忙連連后退,靠的太近,男女有別,心神不穩(wěn)。
陳白安噗嗤一笑,爽朗無比,絲毫看不出半點女孩家家。其他幾個孩子也好奇看著略長幾歲的少年,說真的穿的有點寒酸了。
“我如今十歲整,除了你,都比你們大,以后出門報我的名字,管用!”女子突然沖著周圍孩子說到,竟當(dāng)起了大姐頭。
江滿文峻兩個孩子眉頭直皺,滿臉不屑,到底是錦羅玉緞的孩子;艾學(xué)義沒有言語,很安靜,滿臉祥和看著莊俞,只是面前少年取名大有深意,不一般。在這里他能見到同他身著相差無幾的寒門子弟,真好。
少年則瞇著眼看著這個一點不怕事兒,不陌生的女孩。
“嗯?咋的?不信?我以后叫教你們打拳,我可厲害的很……”幾個孩童都沒有接話;江滿文峻兩個孩子斜睨著陳白安,如同看白癡一樣,很是嫌棄。
屋舍一人一間,沒有打掃。
陳白安艾學(xué)義倒是很坦然,自己忙著收拾屋子,忙里忙外;江滿文峻則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又望向莊俞,眼神不言而喻。
少年趕忙跑起來收拾屋子,又惹的女子陳白安破口大罵,艾學(xué)義則在一旁說好話。如此兩位富家子弟讀什的書,真是丟人,被小姑娘說的面色為難,才幫著打下手。
完罷,破天荒的同少年道了謝。
“哥……下山了……”石小可往這邊走來,讀完書,去山下的茶肆幫忙。
“哦……這是你妹妹?這么可愛水靈的嘛,是一個娘生的?”陳白安嚷嚷道,女漢子性格十足。
惹的石小可一陣白眼,很是不待見,莊俞笑了笑,點了點頭。
“里屋灶臺有備好的食物,你們自己準(zhǔn)備,我得去城門做事兒了。”少年說到。江滿等一眾孩子也都明白,畢竟前幾日抵達(dá)長佑郡,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查驗的文牒,記錄在冊。
只是突然想到李先生之前說的話,都面面相覷,生火做飯有些難了,又不能如同仙人辟谷,自然就需考慮吃的問題。
“莊俞……?你不在山上住嘛?”陳白安有些疑惑問道。
“沒,我和阿妹在北門跟前,離這不遠(yuǎn),來回近的很。”少年回答著,牽著小可手就準(zhǔn)備下山。
“等等,我不會做飯,你能不能送點吃的上山……”大姐頭陳白安第一次說話有點別扭,不太好意思。
莊俞看了看幾個孩童腦袋都低著,明白了什么,畢竟李先生交代過不能下山,幾個孩童又是那不食人間煙火氣模樣,那里吃過苦,做過飯。少年就一把答應(yīng)過來。
約莫一柱香時間。
莊俞從集市上買了些饅頭和幾碟咸菜,帶上山,遞給了等了一會兒的孩子們。
“就這?……”江滿黑著臉,估計自己這么大都沒吃過這些,很是嫌棄。
陳白安沒言語,接了過來,拿起饅頭,就咬了一口,太干太硬,倒也沒有拘泥,道了一句謝。艾學(xué)義面目表情,很平淡,書呆子模樣。
“就沒點別的,好點的?這怎么吃的下,又干又硬?”江滿很是不滿。
少年趕忙陪笑到,說著今兒先將就將就,安頓下來,那天得了時間在送好的;莊俞沒有怪這個華麗的小公子,出門在外,沒吃過苦,都明白。
“你不吃就不吃,哥哥到現(xiàn)在還沒吃呢,我們每天都吃這個的,哥哥要掙錢買了的,你以為白給的?”小姑娘石小可兇狠狠的鼓著兩腮,沖著那兩個沒有好言好語小公子嚷嚷道。
莊俞幫著收拾了屋子,又下山上山確實沒得時間,填飽肚子。
“好了,小可……一會兒我就吃,不打緊。”小姑娘這才嘟嘟嘴,眼神不善的看著江滿文峻艾學(xué)義陳白安四人,都是壞人。
艾學(xué)義就特別不好意思,自己和送食的少年郎衣著相差無幾,莊俞下山時就特意送到了路口,道了聲謝,很是沉穩(wěn)。
莊俞報之一笑,下山去。
北城門。
一少年偶然得了空,就拿起桌角的饅頭,就著咸菜,吃上幾大口;一有人來,就立馬停下,抹了嘴角,提筆下書,記錄行程,面如春風(fēng),不瞞不怨。
山上的孩子,長這么大第一次明白了餓肚子的滋味,包括小女子陳白安,能學(xué)武,年紀(jì)青青,家境不得差。唯獨(dú)艾學(xué)義一心一意撲在讀書上,秉燭夜讀,不舍晝夜,求得學(xué)問。
兩個小公子,勉強(qiáng)墊了剩下的幾個饅頭及少許咸菜,但奈何食不果腹,漫漫長夜,第一次如此煎熬,不得寤寐。
小女子陳白安索性出了屋,借著月光,在院子里揮起拳,走起了武樁,虎虎生風(fēng),奈何突然泄了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徹底沒了氣力,動彈不得;忽然,又跑到灶臺上拿起水瓢,跑到水井邊,大口喝下了三大瓢,甘泉的山水,很是可口。
江滿文峻見狀,也趕忙湊了過去,接過水瓢,喝了兩勺,久違的飽腹感,讓兩個小公子舒服了太多。
陳白安一旁撇著,滿是嘲諷,還尼瑪小公子,比不得自己一個女子。
屋內(nèi),點著燈的艾學(xué)義,第一次有了笑容,很是燦爛,小聲念起了書,食起了精神食糧。
朗朗書生,飄入院子,清晰可聞,兩位少年靠在臺階上,聽得學(xué)問,觀得天上,心緒神飛。
小女子干脆就臥在了水井邊,餓了就在飲一瓢,就著淡淡的讀書聲,借著皎潔月光酣睡起來,夢中學(xué),夢中問,周身拳意裹滿,實質(zhì)開來。
夜深。
屋外,幾人伴著書聲入夢;屋內(nèi),艾學(xué)義伴著學(xué)問入眠,雙手扶桌,半醒半睡依舊背著文章,呢呢喃喃。
竹樓內(nèi)李景勝也微微一笑,收了念頭。
今日,入學(xué)第一天,山主李先生真真切切的同四個孩子上了一課。
求得問中問,學(xué)得學(xué)中學(xué)。